第十五章

　　柳红翻了个身，咕哝着说，“明儿我去不了，有点事得去办。”

段明听着她这半真半假的话，眼中神色不定。

他叫柳红代他去，就是想试试那边的态度。

鬼知道明天迎接他的是约定的钞票还是要命的东西。

毕竟，那件事如今被那个小瘪三捅到了台前，紧张的可不止是他。

爆出来的那个人交上去的财物里，并没有具体提及那箱东西。

段明摸不清楚，到底是上交了，警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选择爆出来，还是...

东西，没交。

可如今，他摸索着女人的肩头，这不就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欸，你说你那租客，扣扣嗖嗖的，怎么就突然能续租了？”

他不提，柳红也正盘算着这事。

虽说她和封全的这个事，从一开始，他们就很清楚是各取所需，可这几年下来，多少对对方是有了解的。

封全，一个除了烟酒就是打嘴炮，此外一无所长的人，平日里就连来她着，都有一分钱掰成两半用的时候。

她比谁都清楚他们这种底层，每日挣扎在生存和自尊之间，有多不甘心和受够了这种生活！

一旦他们有了钱......

一旦有了钱......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封全，搞到钱了。

他从哪儿来的钱？她想起那天大半夜他一脸狼狈的带着两个老人来敲她的门......

而至今，他都不敢带两个老人去找个正经住处安顿......

再回想他回屋数钱甩她脸上的样子......

但凡是从前那个一穷二白的封全，都不会也做不出这事来。

不是他不会做，而是......他没底气。

柳红忍不住深想。

“......红？柳红？”

“啊？”恍惚中，她才反应过来身边人在叫她。

“你怎么了？”段明细细的观察着她。

柳红的表情他看得明白。他当初找上她，就是为了近距离锁定那个瘪犊子。

刚才他一问，这女人就不自觉陷入沉思，想到这两天的消息，他不想放过她的一丝表情的变化。

柳红虽恋爱脑，却也留着一丝清醒在于，处在她这样的身份，说实在的，偶尔荡漾一下可以，享受就好，可是如果全盘投入，那也太对不住她这些年所历的风尘。

她一方面在盘算着封全的钱，一方面也在防着段明的窥探。

毕竟，如果真的弄到了钱，一个人知道和两个人知道，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啊，没事，忽然想起点事。”她随意扯了个理由。

段明却不想放过她，“什么事，想这么投入？”

柳红有些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我那租户，好像......钱给错了。”她看了一眼段明，补充道，“这不你一提醒，我想起来了，银行说里面有两张假钞，给我没收了来着。我得去找找他补回来！”

段明半分没相信柳红的鬼扯，他知道柳红在防着他了，原本对这个女人也就是利用而已，于是也不纠缠，“原来如此，那确实要去找找。可不能让他鱼目混珠。”

柳红应着，“嗯，明天就去，嗯...办完事就去。睡吧，晚了。”

说罢，她也不管段明，翻身睡了。

段明看着眼前这个背对他睡着的女人，开始盘算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憋着不跟柳红回家，就是为了钓鱼儿上钩。

而如今，他追踪的人和失踪的那箱东西都同时存在了些巧合，这让他不得不亲自去探探。

毕竟，如今盯上这厮的，应该只有他。

段明目中晦暗，当年那事，他做的干净，没有让法医从尸体上能找出任何线索直指嫌疑人，但那箱金子......

确实是个败笔。

要不是当时......

他面色不善，趁着柳红熟睡，在她背后隔空比划了几下，好似一个奇怪的符号。

睡梦中的柳红，面对这未知的危险，一无所知。

第二日，柳红一走，段明就跟了上去。

柳红左瞧右看，自以为警觉无比的带着身后的人往家了去。

快到柳巷子，段明一看那巷子窄深，却四方邻里，并不好隐藏，不打算暴露行踪的他于是选择了回家，只从他袖口留了一个纸片人搜的一下跟风里飞屑一般跟上了柳红。

柳红到了家，先探了探，看封全在家，她便眼珠子一转喊了起来，

“封全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娘出来！”

封全现在一听她的声音就烦，直接房里喊着，“有屁就放！”

柳红见他这样，也自觉有些受辱，于是也跟着骂，“哪儿的粑粑不冲，发酵了几天这是要臭死谁！自己拉茅坑还敢嫌鳜鱼臭，有的人别是屎拉嘴里了！”

封全嘿的一声跳起来，大力拉开门就是爆喝，“柳红你给老子把嘴放干净点！”

柳红见引得他出来，心中有些兴奋，那眼珠子贼亮贼亮，趁着回骂的功夫就在往封全房里看。

“怎么，这年头敢拿假币唬人，还不让人说！？”

封全被打了个懵逼，“什么！？”

柳红直接怼了上去，“你给我的钱里好几张假币，封全，你不是想钱想疯了，真假都不分了吧！”

封全下意识喝道，“不可能！那天他明明......！”

意识到不能多说，他回屋套上衣服就要出门。

临到门口，他觉得不对，“钱呢！？拿来我看！”

如今是女冷静男上头，柳红哪能让他唬了，

“银行没收了！你没事吧封全，这什么年代了，人发现好几张假钞，没幺幺零我已经是求爹爹告奶奶了，怎么，还指望人还给我让我拿出去用！？”

封全一听也来不及细想，冲口就问，“发现几张？”

柳红呸他一口，“就你给那点里就有八九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告诉你，那八九张我可不认，你重新把钱点好可要重新给我拿过来，否则......”

后面的话封全已经听不进去，他怒气冲冲的直往当天那家当铺冲去。

人影术后的段明看着封全冲进当铺，扯开了一抹阴森至极的笑，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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