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虽说如此，总有些人想钻些空子的。

【主播您好，我是做教育的，嗯，不在那什么之列。您看，我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

其他人一看不干了，“不是老赵！你这就过分了！”

“就是，太鸡贼了！！”

“你怎么能自己上！！？”

被咆哮的赵总一脸去去去，“这总得有人搭上话不是！然后内什么.......啧！是不！好歹是兄弟......啊！”

就这挤眉弄眼的几句半拉台词，就把原本要站起来的人集体又哄坐了回去，几人举着手机密切关注着直播间里的动态，屏息以待。

而这头呢，半从容淡淡瞥了一眼，不咸不淡的问。

“做教育的，还是做教培的？”

这头直接汗颜，他擦着不存在的汗，姿态再低了些，

【以前做教培的......现在准备作教育。】

“哦。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请说。】

“教育的本质是什么。”

【啊？】

屏幕外手机前的赵总心口一致的一脸懵逼，这，这咋感觉在回答某BW的话呢？

其他几个在关注的也擦着不存在的汗，这，这站位，有点高啊......这但凡不是这位高人问出来，他们是真骂娘啊！

“没想过？”

【额，不瞒您，没细想过。】

“那怎么想着转教育，换个壳子好赚钱？”

一句话把赵总的心思点得明白，虽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这种三两句话就把自己心思摸透的陌生人，赵总还是觉得...

要不他还是问点别的吧，要命。

【额，之前听您提到，关于那个老师，您说物壮则老，我不得甚解，所以想来请教。】

眼见这弯拐得就是个车祸现场，半从容也不点破，左右这个话题也能聊，他索性顺着问题来说。

“虽说你们各自在不同的行业，但有的道理，总是相通的。”

“例如，在投资界，有句话是：当所有人都在买进的时候，就是该退的时候了。”

“依你看，这句话在这件事上怎么样？”

赵总的瞳孔巨缩，他不确定，眼前这个面都见不着的人，到底是在说“物壮则老”这件事，还是在说他准备投入的这件事。

恐惧呼啸而过，这种滋味，他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这就类似于小孩儿面对大人，自以为是的撒了个谎，各方面都瞒得很好，以为别人毫无所觉，可大人的一双眼洞若观火，平静的，只是看着他笑。

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

【老师，您指的是？】

不自觉地，他换了称呼，在情况不明前，不如投石问路。

半从容把石头抛了回来，“不是你在问吗。”

“......”赵总心想，这下难办了。

他尝试斟酌词句，

【是这样的，我不太明白，如今日头正好，许多人也都受惠于他的帮助，在市场评估中，他的价值远没有达到顶峰。为什么会牵扯到‘物壮则老’这样的词呢？】

屏幕前，半从容浅笑，“是他，还是他带动的这个赛道？”

“！！！”

赵总万般确定，他知道了。

商业谈判最忌讳什么，就是三两句被对手套出底牌。

在这场全不在线甚至都没上桌的谈判里，他基本输了个底朝天。

这时，干房地产的白总上来摁住赵总的肩，“老赵，稳住！既然都被猜透了，瞒就意义不大了。”

赵总点点头，平复了下心绪，重新来过。

【瞒不过您。我是有些感兴趣，所以才想跟您请教一二。】

“那么，无论今天聊了什么，给你留个作业？”

【好的，您说！】

“想明白教育的本质是什么，它有什么来处，该往什么去处。”

“别跟我扯什么传道授业解惑，你没明白。”

莫名的压力感从直播间传来，赵总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半从容笑着点点头，“那么说回来，为什么做了好事也帮到了人，却物壮则老呢？”

“你说什么是程序正确，什么是结果正确？”

赵总思索一番，【出发点是对的，和结果是好的？】

半从容笑，“可以这么说。”

他接着问，“那么在你看来，他的这事是程序正确，还是结果正确呢？”

嗯？【目前看来的话，应该是两者兼顾吧，毕竟如今对他的市场评级已经很高了。】

“嗯，那么你还说没老？”

【啊？抱歉我没明白。】

半从容循循诱导，“当一个人的影响力，准确来说是影响面，只有十个人时，他帮到了其中三五人，那么，这件事好不好？”

赵总：【挺好。】

“那么，当他的影响力到达一百人，他能为其中几十人提供更多更好甚至从没想过的选择，这件事好不好？”

【当然好啊！很多人都真心感谢他。】

“没错。那么，当一种喜爱和信任跨越了某个层级......到达以十万、百万、甚至千万以上为单位呢？”

【嗯？】

“所说的话，所给出的建议，是否会形成趋势？而趋势力的大小，几乎和信他的人数多少成正比。”

赵总眼皮开始跳，【没错。】

“那么，被提及的选项，从最一开始的几十人选，到几百人选，是不是就可能变成......几万人选？”

赵总已经开始头皮发麻。

“可是，饼变大了吗，一旦那饼成为大多数人的心头肉......”

【就会成为下一个兵家争夺之地。】

赵总已明白问题在哪里。

按现在的话来说，如果以一个国家的人口为基数，一百个人盯上的东西，未必为他人所知，一千个人盯上，也就那么回事。

可一旦超过某个数量级......

曾经的风头正盛，就是如今的ABCD。

而如今那些曾经的风头正盛，可一个个都......

嘶！赵总后脖颈都在发凉。

“使用影响力，对不得当的现状做出态度、呼吁调整，是很好的事。倘若机会得当，会带来不错的正面效果。”

半从容顿了两秒，“可世间之事，总讲一个度字。”

“行至越高，责任越重。肩负的使命，从不由个人做主。因此，越是行至高位......”

【越要如履薄冰。】

赵总接了话，可他接的这句话，却是心里啼笑皆非。

皆因这句话，如今几乎半是段子半是嘲讽。

“觉着耳熟是吧，话本没错，用的人道貌岸然，却让话背了锅。”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换你在那个位置上，你该不该......如履薄冰了。”

这话一落，别说赵总，就是在旁听着的几位，都惊出一身冷汗。

这不是一道小学数学题。

多少人说了这话或到了那个位置但没做到，然后就......

人在局中时，但凡没个清醒的人在局外点拨，你以为你守心持正，可谁知道哪天就莫名其妙的下了水，不得解脱。

再说了，一旦势大，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动了......

可这时，半从容的话音响起，“别什么都联系奶酪法则，那只是动物性尚未解脱。”

“这世间有一双大手，但若那些被奖励的过了度，惩罚也随之而来。”

“所以赵总，你的金融投资，算来是不是有些‘没赶上好时候’？”

【你怎么知道！？】赵总几乎跳了起来！

不光是他对自己投资的预判，最关键......他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卧槽！

尼玛这是人是魔是鬼是仙？

半从容轻嘲，“就你这投资眼光，很难吗？”

赵总：“......”

这伤害性和侮辱性都极强啊！

不等他再问，半从容已从容的退了播。

微信群里，

“真不打算寻寻这人？”

沉默了好一阵，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他这点拨，对普通人没啥意义，但对咱们，......这可不敢欠呐！”

廖总眼一沉，“没错，他在拨乱反正。至少，在尝试利用我们的能力和影响力，引导一些正确的事。”

“艹，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但怎么觉得，要祖上积德了！”

......

这头，大佬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半从容的答疑解惑，那头，封全却摊上了大事。

柳红，那个收留他一家的相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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