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2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看看表还没有到5点。对于师部不确定的开拔指令，作为一线指挥员，压力是很大的，时刻不敢松懈。我习惯性的起身巡查队伍。却听到有人在叫我。

“老萧，文工团有任务了。我来和你告别。”

我头往后一撇，透过营房的应急灯光看到一个倩影，其实一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是高佳琪。

她此刻依依不舍且妩媚动人，正走上前来，要和我道别。

“部队文工团要回去了？”

“是啊！团里指示中午前赶到那坡前线慰问。”

“我送送你吧！这两天演出辛苦了！”

“还是不用了吧？你还有仗要打，我不能拖累你，这一点我懂！”

高佳琪满心的不舍，但她毕竟是部队里的人，觉悟要比普通人要高一些。虽然心爱的人就近在眼前，但马上又要开始分离、并且就要投入残酷的前线战场了···

这聚少离多、甚至可能是最后的一次见面，怎能不让人心痛难忍。

“我不管了！”

高佳琪话音还未落，已经靠过来，抱紧我。我下意识的举起双臂，但没有推开她。就算在我那个年代，部队里也是不允许男女之间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况且这还是在1985年8月的部队中，这影响是非常不好的。

“小高，大伙都看着呢。”我看到巡岗战士们背过身去不看，有种硬汉的羞涩和默契的理解。

“我不管！”

高佳琪抱得更紧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有那么大，勒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我有些诧异，但瞬间明白了一些什么，举起的双臂渐渐放下来，深深的拥抱了高佳琪。

“我会带着兄弟们平安回来的！”

我在高佳琪的耳畔轻语，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对她许诺。

···目送文工团车队离开，我和高佳琪挥手泪别。

“团长，你安排的…”文工团车队离开不久之后，通讯兵小战士就过来帐篷里近前向我低声汇报情况。

“其他人员上车出发了吗？”

“团长，都按照你的安排上车出发了。”

“很好！”

我看一看手腕上的手表，还未到五点。但我隐约感觉催战的电报要来了。

“给你的地图带着吗？”我想再一次观摩地图，顺便在脑海里演练着即将到来的恶战。虽然这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上千次。

“随身带着呢。您先看着，我去发报室看看师部有没有什么指示。”小战士说着就小跑了出去。

帐篷里光线不是很亮，我打开随身携带的电筒，下意识的打开又关闭，脑子里却惦记着好姑娘高佳琪。虽然和高佳琪真正相识也就几天，但是感受到了他对萧团长真挚而热烈、在特殊时期的含蓄又炙热的爱。这一份爱，说实话挺让人牵挂的，但现在大战在即，我已顾不上儿女情长。

“团长，急电！”

正当我心思有些杂乱，无法专心研究地图的时候，通讯员小战士又急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师部发来的密电～

“速命你部于下午三时到达指定3号地区…”

通讯员小战士帮忙把地图展开来找3号地区，我则看看手表～凌晨5点整。

“团长，3号地区不是605、969高地方向啊？离我们现在的营地起码几百公里远呢？”

“就是要这么远！”我把地图重新卷起来让通讯员小战士保管好。然后冲着队伍喊了一嗓子：

“司号员呢？给老子吹集结号！！”

不多时，队伍集结完毕浩浩荡荡、车辆轰鸣，高调的往3号指定地点开拔。

我叫上余亮、黎可可和通讯员，然后跳上军用吉普车，就往队伍前面赶。

我开着吉普车一路疾驰，把队伍远远甩在身后。到了分叉路口，我一把方向往605、969高地开过去。

“不是去3号地点吗？”余亮拿着电报，有些疑惑的问我。

我没有回答，回了余亮一个贱贱的傻笑。

“搞什么东东？看路别看我！别开那么快，这吉普的灯不好……刹车也不好……”余亮哇哇的大喊，预感到了什么，情绪有些紧张。

“把枪和装备给他。”通讯员小战士闻讯把装备和枪递给了余亮。

枪是刚刚保养过的，一股子枪油味。

“0是保险，1是单发，2是连发”

“枪口别对着自家兄弟！”

“持枪的时候……”

我絮絮叨叨的对着余亮嚷，毕竟他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况且马上就要上前线厮杀，给他科普科普，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反观黎可可，她倒是冷静很多，应该是和她从事的职业有关。毕竟作为一名警察，要处理很多突发的事件和险情，心理素质要优于普通人一些的。

“边军医…”

我还没怎么说，黎可可就打断我的话：

“我要和你们冲在第一线，救助战士们！”

“好！”

某些时候，女性的勇气值要远超男性。黎可可的勇气也许是天生的，也有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造就的～她的父亲，就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的。太多的童年阴影和伤痛，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身去感触这场战争的残酷，也许只有直面阴影，才能破解它。

“把五四式给我！”黎可可伸手和我拿。

“通讯员，把我的大黑星给她！”

“团长…”通讯员有些为难。

大黑星指的就是五四式手枪，大黑星只不过是它的一个称号。这枪威力大、射程远。用作应急自卫不能说足够，聊胜于无吧！通讯员不愿意给，主要还是纪律问题。毕竟是指挥员随身用枪，万一丢失…

“你不给边军医防身，要是有个把敌特从后面摸上来，救护工作还怎么做？”

虽然不是很情愿，通讯员还是把枪连同枪袋递给了黎可可。黎可可熟练的卸掉弹夹，拉拉枪栓清弹检查，然后上保险。重新放回枪袋里。

毕竟她是警察，玩枪那是真挺利索的。

“就这里了。”疾驰了一段公路之后，我驾着车子往林间小道里开。越往里走路面越来越烂、越窄，我估摸着差不多就这里了，就一把方向把车靠边停好。一行人揣着装备就准备下车，就听到有人厉声呵斥：

“干什么的？口令？”

“打猎的，带了土茅台！”这是我们第9连的第一、二、三突击队约定的口令。是在前几日的部队拉练中，我逐个和各个队长下发的战斗口令：

“喝酒喝几碗？”我反问对方口令。

“老子喝酒只吹瓶！”哎呦，确定是友军，口令全对上了。

我下发指令给第一突击队罗朴一、第二突击队李存根、火力队马建华。告诉他们三人，一旦接到开拔指令（每个小队都配有一个通讯员和电台），马上启动战斗口令，全队布达。

口令在部队里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这些执行第一线作战任务的部队。在作战区域范围内遭遇，一旦口令答不上来，货不对板，轻则控制，重则就地射杀。

“我说萧团长，您事先好歹和我和边军医说一声这口令的事，别让您的兵把我们都秃噜皮光荣了……”

余亮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毕竟从小和我在部队大院长大，很多部队里的事情都在儿时的游戏里玩过，部队里的门道他是很清楚的。况且这么奇葩的口令，一听就知道是出自我的手笔，他不免要调侃调侃我。

“老余，这不是保密需要嘛！”我紧紧装备，冲着余亮嚷了一句。

“团长，政委，我们是火力队的！”

此时天还没有亮，我借着吉普车的灯光，看到两位全副武装的战士从路边的掩体里走了出来。他们没有习惯性的向上级敬礼。这并不是不尊重上级，而是我的要求～所有的战士，一旦进入一线战场，有任何事情可直接向上级汇报，严禁敬礼。一是保护前线指挥员不被对方狙击手当成重要目标射杀；二是战场上电光火石，战机稍纵即逝，抓住所有时间保证部队高效运转才是王道，一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对战事的发展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马队呢？”

“和罗队、李队在前面蹲坑呢！”

“带路！”

我吩咐通讯员小战士把车灯熄了，然后全员跟随两位战士的微光手电往前赶路。

约莫走了20分钟，两位战士示意我们把脚步放缓，这时候天已经慢慢亮了。在这中途余亮一直想问问我什么情况，都被我示意不要说话，保持静默。

离前线最近有几百米的地方，我们一行人和三位小队的队长接上了头。借着凌晨的微光，罗朴一队长带着我到一处隐蔽的位置观察对面的敌营～在南方边境这种群山密林环境里，不说凌晨、就算是白天也很难识别身着迷彩或者军绿色的敌作战人员。幸好我提前一天安排罗朴一他们侦察对方的人员配置、火力部署、暗哨。并悄然无声的把第一、二、三个小队提前预伏在605、969这两个高地附近密林里，伺机而动～

而这一切，早在汽车连给部队运送帐篷及物资的时候，第一、二、三个小队就在我授意下全副武装登上返城的军车。名义上去县城搬运物资，其实是提前来605、969这两个高地侦察、设伏（跟着军车和物资回来的，是兄弟部队的战士）。当时余亮还很纳闷我为什么不给部队休整，到处瞎跑搬什么帐篷。那些帐篷就是一个障眼法，迷惑敌方探子。造成部队还要继续增兵，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动作的假象。

刚进模拟训练场的时候，罗朴一就偷偷告知我，驻地附近有乔装打扮成村民的探子在活动。我问他如何知晓的？有无抓住舌头？他说没有抓到，但是巡逻的战士发现一些万宝路香烟的烟头。这些进口香烟，附近村民是不会抽也抽不起的。大概率我们在这驻扎的事情被探子一直暗中观察。边境冲突时期，双方这种互相越境渗透、侦察情报太正常不过了。

我嘱咐罗朴一不要动声色，将计就计，假意增兵。实则调虎离山～把精锐的第一、二、三突击队暗中调离驻地，直接布置在605、969这两个高地附近等待战机。恰巧师部发来的加密电文：“速命你部于下午三时到达指定3号地区”，根本就是事先我和师长说好的开打暗号，电文真正的意思是：“可以打了，时间你自己定！”我借此电文高调发兵，让剩余的部队往相反方向的3号地区开拔。麻痹敌探子的视线，给前线的作战部队争取时间。

以当下的情况来看，一切按照预订计划进行。几百米外的605、969敌占区域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人员变动和调配。万事具备，就等我一声令下了。

我和三位突击队长再一次对了一下手表，把时间同步。然后让他们回到各自小队，6时正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