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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章 夜渐

书名:盛唐空白 分类:幻侠 作者:柒柒灵鹿 更新时间:2025-02-17 23:4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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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两匹上好的龙种千里马被送来朕跟前,那年朕七岁。

朕还记得一匹唤做临安逸,另一匹呢,唤做照夜白。

有一天朕呆乏了去溜马,宫墙院角里传来一声哭声,朕很好奇啊,朕好奇了,就走过去看。”

“是一个娃娃,还在襁褓,一块布甲裹着被丢在那里,可能已经吹了一晚上的风。嘴唇一直在发抖。布甲里边有个字牌,上面用小篆字体单写了一个白字。那娃娃生的也怪,眼珠是很纯很纯的白色。

后来朕赐了他李姓,唤做李白。

太医说那眼珠的白色是得了治不好的病,人是活不久的。朕跪了一个晚上求母后找大夫治病,谁知道天下这么大,竟然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治。母后就当朕的面给太医下了死命,不治好就不准活着走出房间。

自打那太医取了几副药草,还能听见娃娃哭声,太医倒是再也没了动静。那娃娃瞪大了眼睛哭,哭了好久,朕看了心疼,就过去抱他,朕一抱,他就不哭了。

于是朕就一直抱着他。朕去南书房读书,也要抱着他他才不哭,除非睡着了,不然走到哪都要朕抱着,否则离开一个下午就能哭昏过去。

母后说,这得了怪病的,说不定哪天就没气了的,留在宫里是晦气,还天天让太子伺候着更没气候。于是有一个下午就趁朕不在,让人拖出了宫。拖出了长安城。

母后和我说,他们在娃娃胸前放了一块金符刻了名字,放在一个竹篮子里,系在那匹临安逸的背上,让马一直跑,最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她还说,如果真的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

“朕后来找了他很久,很久,很久。”

“那可是朕的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他就这么走了,他倒是有了一块金符,有了临安逸,朕就什么也没有了。”李隆基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可他似乎没有打算停下来。

“朕再看见那匹临安逸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七年。那年秋风松松垮垮的不成气候,朕端了一张案去大殿顶上作诗,诗没写完一半,朕还在苦思冥想呢,就被风吹走了,就看着那纸往大街上飘啊飘,飘到一个闹市里纵马飞奔的人脸上……”

长安城,承天门大街。

“非是无解阵啊。”莫臾空抓着疆绳,边对一旁李白说着,边赶着车。两匹马在空空无人的街上疾驰。他把一张不知从何处吹来盖在脸上的宣纸扔开:“这阵不是被我破开了么?”

“快说说,说说你怎么解开那阵的。江湖上谁不知道情丝蛊阵的厉害。怎么到你手里就变得这么简单了。”李白趴在车盖上,双手撑着脑袋,眼里精光大盛。

“以阵攻阵。”莫臾空晃晃疆绳,“比如第一个阵,主艮副巽,离翼兑殿。攻阵就要挡住生门,用的是主坤副乾,坎翼震殿。再用衍合数术推出来八门序列,是伤杜生景死开惊休,然后逆位错首……”

“打住打住,我听不懂了。”李白趴下来,顺手抽掉了莫臾空束着头发的簪子,“这奇门遁甲到底是什么仙家法术,我估摸是一辈子也学不会。”

“以阵攻阵,我也从未听说这般粗暴的解阵法子。”车里是虞迟的声音。

“也不算解阵,确切一点,应该是破阵。解阵解的是被束缚的人,破阵则是直接让阵法失去作用。失去作用的阵法就会直接消散掉。”莫臾空顿了顿,“比如刚刚最后一个阵法藏了蛊母,被破掉的时候蛊母消散……”

“好像不对劲。”莫臾空忽然停了马车。

“怎么了?”李白和虞迟立刻同时接了话。

莫臾空想了很久:“阵法无形,蛊母有形,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消失就消失呗,这有什么奇怪的。”李白不屑道。

“你记得,在什么地方,物体会凭空消失么?”莫臾空转头问李白。

“在……我想想……在进入龙泽的入口……嗯……还有藏经洞天的入口……还有天邻界入口……应该还有七界里的各种入口吧……”

李白挠挠头:“你的意思是,天书阁下边有人间的子空间……或者……没有被发现的第八界?”

“罢了,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前面就是朱雀门,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莫臾空摇摇头,把马车一顿,又朝前驶过去。

马车颠了又颠,直直往前走着走着,眼看就走出了高大的城门。

有一道火红的圆型阵法在夜里忽的亮了起来,阵上隐约画着一个凤凰的图案。

整辆马车突然便消失不见了。

长安城,大明宫

“闹市里不允纵马的,你知道么。”李隆基看杨千语,可语气似乎并不是疑问。他直说下去,“长安城内城纵马是要被抓起来的。可他没有。因为,”

“他骑的是临安逸。”

………………

故事起了又落,唐玄宗也不在意杨千语有没有听,就这么讲了很久。他本来只想讲讲李白和虞迟,讲讲那么几个人,讲着讲着就讲远了,他说到了江湖,说到了边塞,说到先天之变,又说到一些旧人,可总感觉讲的太少太少,还有太多太多说不完的事。

直到月从东窗移上了西墙。

杨千语一直没有说话,只站在一边,听累了,就靠着墙角坐下来,一言不发。

直到月也从西墙落下,直到窗子里不能直接看见了。

一夜无眠。

“那是太阳的光,还是月亮的光?”李隆基手中的茶一口未动,已经凉得彻底,他指向天边的一抹鱼肚白。

“不好听。”杨千语手中的龙井早已经见底了,却没有回答他,“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把她像鸟雀一样关在笼子里么?我听说上一个建雀阁的人是秦王,而他的朝代只延续了二十年。”

“如果我是帝王,我或许可以尝试着去理解你,但是我不是。”

“所以有些故事,真的很不好听啊。”

“朕的确不怎么会讲故事。”李隆基摇摇头,“不过朕会吓人啊,吓得哪个敢说不好听。”

“可情丝蛊阵可不只是吓人的把戏。”杨千语慢慢站起来,她似乎真的听了很久很久,“你做了情丝蛊阵的殉情者,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如果蛊阵被强行挣脱,比如受蛊者自杀,殉情者一生的所有感情全都受到诅咒不会善终。”

李隆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姑娘没有故事么?”

“曾几何时遇见一人,重获新生。只初识人间四月,还未曾有故事。”杨千语退了半步,“小女子姓杨。”

“好一个初识人间四月,”李隆基终于转过身来,起身换了一杯温茶,“虽不识姑娘,亦知是天生好言语。”

“那么朕,先祝你和你的人间四月,故事圆满了。”

杨千语没有说话。她看着他取了新茶,又自顾自回了窗沿上。

李隆基偏偏头看她:“你能绘她容貌,想必是见过她了。”

杨千语点点头。

“那你应见过她的笑,”李隆基望向西面远处天书阁高过石栏些许的阁顶,“那是世间最完美的弧度。”

杨千语一呆,又点点头。

“你学的来么?”李隆基忽然转过头来,喝光了手里的茶。

杨千语愣了半晌,终于叹口气,她从脖颈后把皮一撕,换了七张面孔,最后摘下了那张虞迟的面皮。

“很久没有和人这般闲谈人间了,”李隆基似有似无一笑,“这宫里似乎有些暗,朕要看不清了啊。”

大明宫一千零八十根蜡烛忽的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