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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章 玉语

书名:盛唐空白 分类:幻侠 作者:柒柒灵鹿 更新时间:2025-02-17 23:4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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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河泛夜,蛟水乘天。夜分三更,莫家后院。

莫臾空独坐在石凳上,月光如水洒进亭里,被晚风卷起涟漪,正新雨未晴时候,本不应见到月亮。可龙须笔出世,珠月散华,便有了雨月之象。他没有回头,而是敲敲手里墨砚,轻声道:

“你来了。”

“哈哈哈,我若不来,你还要等多久?”

“我没等你。”莫臾空表情有些古怪。

“都无所谓啊。”李白耸耸肩。

“你来了,就再陪我对一篇诗。”

“随你,走过藏经洞天,我今后可是真正诗仙了。你随便出,对差一个字,我自罚酒一杯。”

李白晃晃手里的姑苏映月,那是一盏酒樽,传说盛水成酒,是一位大能的赠予。

“我看你就是想喝酒了。”莫臾空笔一挥,石桌上便是半句诗。

“夜雨湿芳菲”

“轻雾掩重门。”

“露作更漏宿”

“楼兰天地樽。”

“星坠柳边院”

“幽浅画屏人。”

“凭栏困倚处”

“花落霓虹深。”

“和我想的一字不差。”莫臾空把笔搁在石桌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藏经洞天里的诗浩如烟海,前古人,后来者,现在的文人墨客,谁心里的诗——”李白晃晃脑袋

“我都有。”

“但是我不都带到这人间里来。所有诗赋文章前都加上本白的署名——”

“我会很累的。”

“胡说,哪有本是天成的文章?字句不斟,错漏百出。你只不过是个例外而已。”莫臾空有些发苦,自己谪仙一世,如今吟诗作赋尚不如一个普通人?

“那天书仙笔岚说与我听时候,我也不信。天成文章?太荒谬。”龙须笔轻飘飘浮在李白胸前,斑驳陆离的光在夜里格外醒目。

“可有个人就做到了。”

“我自长安天经阁过,有女名迟,虞渊遭长生劫倾覆后,乘金乌和兄长虞歧逃去天界,过后又去藏经洞天做了寻书人,用了三千年饱览藏经洞天里的故事,后来直到藏经洞天里七书使叛乱,虞歧失踪,虞迟就来了人间。她在天经阁前挥下三笔,流星入世,天地失色。”李白停了停,将姑苏映月置在雨中接了一盏雨,那盏雨遇见月光便散出了酒香,绵绵不绝。

“对了,她,”

李白靠在亭柱上,眼神有些恍惚,有些惆怅。

“很好看。”他自嘲一笑,颓身箕坐在地上,手中月落微微顷出来,在青石板上连同雨声一起哒嗒作响。天地有那么一刹那寂静,亭角的风铃也颓靡下来。

“你该同我去长安的。”李白看向莫臾空。

莫臾空笑道:“你看你这样子,哪儿有半点诗仙气概?世人皆知虞渊在秦时覆灭的不争事实,到今天顶了天也就一千年,哪里来的三千年?”

“人间一天,洞天七载,我此去十二年,在洞天里度过三万余年,阅尽人间笔墨,否则也难就诗仙之名。”

“十二年了,莫臾空还是那个莫臾空。”莫臾空摆摆手,叹口气。“以前还能在你跟前玩玩笔墨纸砚,现在看上去倒是弄斧罢了。”

“你谪仙一世,习武破武决,提笔追儒仙,下棋赢国手,酿酒醉圣贤。就不允许我有半点胜你的地方?”李白抛开手中的姑苏映月,那酒樽落在雨中,竟然化成一缕白光,眨眼就消失在地面上。他苦笑一声:“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只恨提笔未提剑。那把青莲长剑已经锈了,明早还要去街尾修。孙老九当年在宫里给我打这把剑,说什么时候锈了再给我打一把真正青莲陨石铸成的长剑,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昭旨下来了,不准我再入长安半步。”

“怎么了?”

“知道我喜欢上某人了呗,龙椅上那犊子不高兴了。”

莫臾空笑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白举手止住了。

“打住打住。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不该问的不要问,到时间就告诉你。”

风渐渐静了下来,雨也收敛许多。莫臾空收起笔砚,朝房中走去。

又是一个深沉的夜。

长安,天书阁。

庭院灯笼下,有一个姑娘。鬓边青丝半垂在纸上,双眸似水般澄澈透明,她手握着一卷唐史,认真誊抄着什么。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工整至极,煞是好看。

那笔那墨似是刻在竹板上陷下去,又陷下去,入木三分以后在纸上一拓,便又是一板崭新的古籍。

夜色朦胧,有一阵风,拂过了杜鹃枝上的残月。

姑娘把笔轻轻放下,起身四顾,却是无人。

她揉揉眼睛,想去井旁洗把脸清醒清醒。可刚欲转头,一抹刀锋冷的分明,不由分说向她心口刺过来。

若是寻常人,见这生死关头定是本能避开然后反抗,或是转头就跑,顺便应该喊上两句救命。

可她双眸低垂,若有若无打了一个哈欠,一切仍是那么安静。她掩掩嘴,便从那刀芒里径自走了过去。下一刻便到了井旁。

那刺客双眼一瞪,反手一刀直追那正要洗漱的姑娘而去,却又被轻易避开去。刀锋急转,他一俯身倏地跳上了矮井,冲向半空挽出三枚刀花。

“三花聚顶,小姑娘功夫不错。”那姑娘双眸仍是低垂,也未曾抬头看那刺客一眼。她纤细的双指一夹,那把刀再也不能前进分毫,再一偏,那刀尖竟断成两节。

“你!”那刺客一把将面纱扯下,咬牙切齿。

“你不是男儿身,为何要以一副男儿面孔和声色与我说话?”虞迟鞠了一捧水,擦去眼角的尘。

“何以见得?”刺客砍着砍着突然来了闲聊的兴趣。

“三花聚顶是峨眉功夫,千人千面是盗门绝技,还有那玉佩主人——”虞迟指指那刺客腰间的环玉“据我所知,应是已经死了。”

“呵,你又知道?”

“四个月前的百盗聚赛,我也有所耳闻。”虞迟接了一壶茶,递给那刺客,然后坐在了院里的蒲团上,“千名刺盗侠客齐聚长安,要从皇宫和各殿禁卫眼皮底下偷取最名贵的宝器,以决盗技高低。其中有一女子,千人千面,玲珑妙语,行侠仗义,江湖人敬其“杨千语”之名。身手不可谓不好。若活下来,应是那个第一。”

“可她入了大明宫后三更过半依旧不见人影,第二天即有人传了她的死讯。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神盗,竟然是翻墙踏空摔落的死法,死得不明不白。”

“这世上生的窝囊死得荒唐的人多了去,死了便是死了,有何奇怪。”那刺客冷眼一瞥,将那断刃丢一旁。

“说得对,死了便是死了,那么活着便是活着,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虞迟嘴一抿,三分戏谑看着那刺客。

“墙角笠纱暗,烟霭缠华浓。

晚来天欲雪,朔气贯惊鸿

浊酒祭残月,乱世送长终。

剑困红尘外,生死命轮中。

——断魂台。”

“百阙榜排名第五,断魂台第一杀手,杨千语。”

“今日见过了。”

“杨千语死了,死在四个月前,就在那个晚上。”那刺客手一扯,千百张面孔后赫然是女子模样,她生的明眸皓齿,一改阴险狰狞的男子容貌,一颦一笑如沐春风,“我叫杨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