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书名:山月情难绘 分类:穿越 作者:桃子拒绝芒果 更新时间:2024-07-08 19:48:58
早上起来,李清月走到院子里望了一下天,此时红日已将云浸得红透,偶有微风吹过,快慢不过近能吹散脸边耳发到是个好天气。
她琢磨着,该去给田里的细苗架个架子,好让它顺着架子往上爬。她想着几排小苗,盘算着几根竹竿足够。
说来也巧等她拿着柴刀上山后才发现顾予山也在山上摘蘑菇,怎么说和前不久的那日有些诡异的重合。
李清月:“……”
嗯,该说自己有一次救人于生死边缘之中呢?还是说他命大。
李清月挑了个亮眼的指着问:“你觉得这个能吃吗?”
他端详了一下:“能。”
李清月又拿了个鲜黄的问:“那这个呢?”
“当然能。”顾予山回答起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李清月一下跳得老高说:“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你忘啦?”
“但是我觉得它们长得差不多啊……”
她见他说话反倒有些委屈的味道在里面:“那么说你还委屈上了?”
“是觉得我不该凶你吗?”
“你瞎说。”顾予山反驳道,但不得不承认其实刚才是有一点不高兴的,但这是绝对不能说的。“我没有觉得你在凶我。”他接着说道。
李清月不信的盯着他沉默了半响“有吗?”
顾予山被她盯着有些心慌咽了口唾沫,脸色有些许紧绷:“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信不信由你。”
“好吧。”她拍拍手又说:“你一天吃什么啊?可能一直靠野菜过日子吧。”
“你家的庄稼呢?虽说可能长得不好但总归是有的吧。”
顾予山:“……”
见他不回话,她心想该不会真被自己说中了,李清月觉得自己有些头痛,他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逞能。
李清月长叹一声:“唉,看来以后我又有一件事要做了。”
“什么事?”他还没理解到李清月是什么意思。
“教你农务啊!”她伸手敲了下顾予山的脑门说:“总不能看着你饿死啊,还有你不会也不知道找人去学。”真是气人。
顾予山揉着头闷闷的回了一生:“哦……”
今日李清月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疑惑。
你说有的人吧,明明连蘑菇都分辨不清,却能从地上的痕迹中判断出这一片出没过什么动物上立着什么鸟或者及时下过雨这一类高难度的题。
至少李清月除了知道村子周围的山果熟了之外,其它的便是两眼一黑。
她掂着兜里刚掏的鸟蛋,觉得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王嫂一大清早出门就瞥见隔壁吴淑门上挂了条腊肉,心下有些怀疑明明昨日看都还没有等到今日就有了。一来是想到她平日里的作风而来,二来是他门上的腊肉确实太过眼熟了。
王嫂倒回自家门口,往梁上一瞅。
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坏了,果然!套在吴淑门上的分明是自家的腊肉。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王嫂气得双手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这可是去年过年才剩下的腊肉,本想着省省到今年年底不曾想一个不留神被吴淑偷了去,现在王嫂是又悔又气。
以吴淑的为人自己去找她,她是一定不会承认的。平日的小偷小摸王嫂想着同为邻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了,今日是她太蹬鼻子上脸。
但是该怎么拿回来呢?
王嫂坐在门口的土台阶上黑着个脸。
王家两兄弟回到自家,看见王嫂黑着脸坐在门前,脚下一滑,有些想开溜:“哥……我们去田里偷黄瓜吃的事不会被咱妈知道了吧?”
王大虎挠头回答说:“妈今天还没去过田里,她咋知道的?”
“万一?”
“我们就吃了一根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他拍干净衣服上的土说:“你别到时候自己露馅了,万一你遭了,可别把我供出去。”
“哥不带你这样的啊!”
……
两人在院外摸摸索索好一会儿。
“妈。”
王嫂看见兄弟俩脸色缓和一些应道:“洗个手进屋吃饭去。”
王大虎和王二虎直到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饼,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王二虎这时鼓着腮帮子问道:“大虎,咱们这算是没被发现吧,那妈黑着脸是干什么怪吓人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王大虎连吃了好几口才接着说:“要不你去问问?”
“咦,我可不敢小心引火,上身自身难保。”
王大虎听后翻个白眼:“一天净学些有的没的。”
下午李清月带着水桶给自家田浇完水就看见顾予山,王大虎和王二虎凑在一棵树下嘀嘀咕咕个不停。便悄悄的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啊!”王家兄弟噌的一下窜出去老远。
一会儿两人甩着汗走回来说道:“老大你也不必出场的这么隆重。”
李清月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们三个是怎么凑到一路的?”李清月带着指责的眼神盯着顾予山说:“说好了交你农务的,我可找了你半天。”
顾予山忙从兜里掏出个果子放在她手里:“甜的。”
“哼。”清月瞪了他好几眼把果子收进口袋。
处理完这边她转过身去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王大虎说:“老大平日你和我妈关系挺好的,那你知道她今天发生了啥事啊,那脸黑的。”
“黑的跟包青天一样。”王二虎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李清月怪罪了一句:“有这么说自己妈的吗?”
王大虎说:“我一会儿就揍他一顿,但重点是我妈很生气啊,我俩差点以为是偷吃的事被发现了。”
李清月听完意味深长的说:“你们还去偷吃了啊!”
王大虎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尴尬的抓了下脸:“这个也不是重点,老大重点是我妈黑着脸!黑着脸坐在门口!”
“王嫂有说过什么吗?”
众人安静的片刻。
王大虎猛的想起来,刚才吃完饭出门时听见她念了几遍该怎么拿回来呢?起初没注意,现在细想下来觉得这里头藏着猫腻。
顾予山皱着眉道:“这句话能看出什么吗?”
这句话像是打通了李清月脑子里的坎一样。以防万一,她还是问道:“吴淑是不是住你们家隔壁?”
“老大这话你没说错,但这和吴婶有什么关系?”王二虎迷糊道。
很大概率有关系。
李清月说:“你别急听我慢慢说,王嫂说的话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东西在别人那,第二个可能是东西到了王嫂拿不到的地方,虽说两种都有可能但以王嫂的性格如果是第二种她一定会想办法,而不会是黑着个脸在门口坐那么久,那个东西一定挺重要的。”
很重要的东西?王家兄弟想了想家里有啥是很重要的东西呢?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少了什么呢……
王二虎眼睛猛的睁大叫道:“腊肉!”
他抬手拍了王二虎一下:“二虎,咱家挂在房梁上的腊肉没了”
“什么?”王二虎眼睛张的浑圆。
李清月在一旁装着一副了然的神情,心里却道还真被我扯中了,但也许和吴淑还真脱不了干系。
“但是是谁拿了咱家的腊肉呢?太不是人了!”
李清月说:“也许我们可以去你家隔壁看看。”说完眨了眨她的猫儿瞳。
随机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往吴淑家里赶。
路上顾予山悄悄问李清月:“你怎么知道是吴叔淑呢?”
“我猜的。”李清月冲他眨巴眨巴眼笑着说。
李清月伸手指向吴淑门口挂的腊肉问:“这个是你们家的吗?”
王家兄弟眯着眼瞅了好几眼。
“就是它,上面挂的布条都一模一样。”
“没错。”王二虎又跟着点头。
李清月说:“看来真相就是如此了。”不过该说这个吴淑是傻呢?还是她断定王嫂不会把她怎么样,竟大大咧咧的把腊肉挂在门口。李清月厌恶的瘪嘴。
但问题是现在该怎么拿回来呢?从王大虎的话来看,这个点吴淑通常是在家的直接进去拿,搞不好会被她反咬一口,到时候偷东西的反倒成了我们,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清月拖着腮一时半会儿还没个主意。
顾予山在来的路上也在想这件事。到现在心里勉勉强强有了个大概。
顾予山说:“我有个计谋……”
吴淑坐在屋里听见门砰的一声巨响,什么情况?她忙起身去看,打开门一阵臭气熏天,大团的牛粪粘在门上。
“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她破口大骂道。
站在院外的王二虎看见吴淑出来了,按着计划一边跑一边尖叫道:“哎呀,丢错了。”
吴淑听到动静追出去吼道:“你小子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另一边的王大虎和顾予山见吴淑追着走远了,两人蹑手蹑脚的翻进院子里,把腊肉勾了出来那边王二虎仗着年纪小体力好一溜烟的把吴淑甩掉了。
一群人干好各自的事后功成身退。
这一批动作把李清月看得瞠目结舌。
待王家二虎提着腊肉回家后,李清月侧过头把顾予山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冒出一句:“我觉得你刚才特别像好人。”
顾予山愣了一下:“还好?”
“噗嗤,笨蛋……”她小声笑道。
男孩抓着烧红的耳朵:“你笑什么……”
距离李清月认识顾予山那天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他从一开始的封闭到接受李清月再到大厨踏出另一部与王家两兄弟成为朋友,一切都在变好。李清月交给他的农务也在好好学但唯独学不会辨别蘑菇。
他也变成了一个能自己生活却依旧有些孩子气的半大男孩。
但李清月发现他有时会在清晨或是傍晚静静的坐在一处许久。
一种无人能打扰的寂静。李秋月能感受到这是同为独身一人的无可奈何的情绪,一种天地间独盛一人的孤独。
两人心里或许都明白时间能带走的就交给时间。
不过李清月经历的更多看得越透彻了,他也不会去打扰他。有些东西得他自己磨了才能懂。
李清月半夜被雷雨声吵醒了,树叶被风吹得啪啪的响。在夜色中像一头怪兽,风呼呼的从屋外刮过树梢快被风压到地面。
“希望屋子不要漏水才好。”她担忧的说道。
窗子全被风吹开了,李清月站起身点燃油灯想去把窗子全部堵死。
起初她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心想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来的只可能是什么东西撞在门上了,她堵完窗子决定还是把那个东西移开吧,要是今晚把门撞破了可就糟了。
等她打开门哪里是什么重物,分明站着一个人。
借着屋内微弱的光把人扯进屋里,这才发现。顾予山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衣服上滚满了泥,脸上还挂着血珠。
这把她吓了一跳,忙找了块帕子给他擦水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苍白的双唇抿得很紧,这样下去可不行,李清月转身想去给他烧热水,却被攥住了。他的手也很冷,就像块冰。
他抓着她好一会儿才放开李清月直觉感到很不对劲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顾予山缓缓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弓着背,双手扯住她的衣角许久。
“清月……我屋子塌了。”
他哽咽到:“……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留下。”
顾予山把他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李清月,仿佛她还站着,他便不会倒一样。
李清月轻轻的用手抱住了他的背:“你有的,你还有很多……”连她自己都觉得话语过分苍白了,她能感觉到他在向一个地方滑落,自己必须拉住他才行,但都是受伤的人谈何拉住只能是扶着一起上岸。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李清月的眼眶有些湿,她抬起头把眼泪倒流回去。她一次次警告自己不能哭,因为自己要是哭了那撑着顾予山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断了。
屋内晕着微黄的光,李清月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他颤抖的脊背,屋外闪电又一次划过天边带来爆鸣声。
顾予山哀求道:“你能一辈子不离开我吗?求你……”
李清月苦笑道:“予山没有谁是一辈子不离开谁的,就算白头到老也会有人先一步的死去。”
她捧起他的脸,盯着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和悲泣的灵魂:“但我可以答应你在我们分别找到自己一辈子想追寻的东西之前,互为支柱,不离不弃……”
她踮起脚尖抱住他说:“在找到它之前或之后,我们都是一个新家。”
顾予山回抱住她好久不到天边泛起晨光,两人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就像灵魂在生命中多了一处港湾,多了一个离得再远也不会忘的根。
“顾予山快走!”李清月站在田垄上冲地里的人喊到。
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一年距两人正式成为家人也过去了一年,他担起了家里的重活。李清月则注重一些家务事。顾予山常常认为总不能让女孩子当家中的顶梁柱,两个人的家就要两个人来扛。
“怎么了?”
“村长儿子媳妇儿了。听说是隔壁村读书人的女儿,稀奇着呢!”一边说一边拉着顾予山往村口跑。
村口的菜花田旁早已站满了人。村长穿着一身新衣,站在村口忙着望路,另一边站着文老村长儿子,青年叫文竹,正巧当年文村长儿子出生时,他很喜欢那杆竹子做的烟杆,便给儿子取名叫文竹,但单看的韵味反倒十足。
快到正午时,小路上出现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个高壮的青年那人是女子娘家人拿来撑场面的。他牵着一位身形均匀的女子,头上盖着红盖头。
本来乡村结婚没有这么讲究,人一接拜个堂,有个见证人,这桩婚事就算成了,但这次女方父亲是个读书人,有些地方总是显得讲究一些。
李清月觉得这新娘子定是个美人,虽然她盖着红盖头,但她徐徐的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喧闹都自动从一旁流走。
这个人是不同的。
后来李清月与她相熟后才明白那种东西叫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