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面子工程

　　李卫东花了两百万在媒体上狂轰滥炸，别说业内了，就连街边的大妈都知道佳峰科技牛得很，这钱花得不冤枉，将来产品一出，那档次感自然就上去了。

焦远谋打的算盘是踩李卫东一脚，明天大肆宣传远谋电子比佳峰还厉害，品牌形象瞬间提升，等于李卫东之前砸的钱替他做了嫁衣。

最关键的是，这一脚踩下去，李卫东头上就得留下个鞋印，让业内人永远觉得，我比你高级，你没资格跟我对话！

“李先生，请上台！”

李卫东死死盯着常万腾，对方那双浑浊的眼睛也直愣愣地盯着他，仿佛在说，选吧，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你可以硬刚，但技术专利授权门儿都没有。凭他的关系，一句话的事儿。如果李卫东愿意心甘情愿给焦远谋当垫脚石，乖乖听话，他还能拉他一把。

李卫东现在最好的出路是转身走人，明天的报道怎么写随他们去，到时候自己出来说身体不适，也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走吧，回去吧。”

“李总，走吧，这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面子工程了，别冲动。”

“李总，请上台啊？”主持人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

“主持人，你大声点，他现在可能真听不见了。”

“现在见识到什么叫装聋作哑了吧，哈哈哈。”

“这也太过分了吧....。”

“行了，又不是针对你，闭嘴！”

“李先生？音量调大点。”主持人走下来，走到李卫东面前，一字一顿地说：“请！你！上！台！听见了吗？”

李卫东拳头紧握，这一刻他真是憋屈极了，别说这辈子，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凭什么他要给人家当垫脚石，成全人家？

崔宁伸长脖子看热闹，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了半天张玉凤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心里暗自嘀咕，这不就是我的机会吗？

崔宁推开人群说：“让一让，让一让。”

李卫东眼巴巴地看着台上的两个家伙，心里琢磨着，这些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识时务者为俊杰，适时退一步，说不定反倒是向前迈了一大步。正打算客客气气地说声再见走人，崔宁凑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李总，我手上有厂房，设备全是国外进口的，连技术许可都有哦！”

李卫东一听这话，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紧盯着崔宁追问：“此话当真不假？”

“我要是敢骗你，出门就被雷劈，不过嘛，我得收点辛苦费，中介费之类的。”

“多少银子？”

“两百万大洋！”

“行，我给你两百五十万。”

“二百五这数字听着不吉利...不过也成，挺配我这不拘小节的性格。”

李卫东扭回头，咧开嘴一笑，那笑里带着几分让人脊背发凉的意味，现场的人见状都是一愣，这家伙是受刺激过大，情绪失控了吧？

不过细想来也难怪，毕竟还年轻，这种大场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压力山大，失态也在所难免。

“李总，我看你还是冷静考虑一下，能退就退一步吧。”旁边有人好心提醒。

“退？退你个大头鬼！”

李卫东一个箭步上前，和女主持人面对面，几乎鼻子碰鼻子，伸手一把抓过她手中的麦克风：“我耳朵好使着呢，用不着这么大声。我能上台，但丑话说前头，看见那白头发的老先生没，岁数不小了，血压可能也不低，我这人说话直来直去，万一他被我气得当场晕厥，那可别怪我。”

“这......。”

在场的人做梦都没想到，李卫东竟然选择了玉石俱焚，结果不会变，他只会损失这段时间的所有投入，从此再无涉足此行业的可能。

“就凭这句话，佳峰电子科技算是完了，柳昌国终究还是冲动了。”

主持人有些尴尬，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常万腾和焦远谋。焦远谋按捺不住，站起来拿起话筒：“李总，台上这位可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前辈，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吗？”

“不好意思，山野村夫，说话就这样。总比有些人，表面上人模人样，其实都快入土了，还靠着资历压人，给自己人铺路，真是丢人现眼。呸！”李卫东狠狠啐了一口。

“哗！”

全场震惊，有些人甚至笑出了声，不过没敢笑得太放肆。

焦远谋气得脸都绿了，手指着李卫东大声责问：“你这是在骂谁呢？”

“我提到你的名字还是姓氏了？我见识过捡钱的，可没见过主动捡骂的。我没骂你，你急着跳出来干啥？怎么就这么自觉往自己身上套呢？”

“你！你……你这家伙……”

“哎呀，留学回来的也说这话啊？这素质，啧啧啧，真让人长见识！”

“坐下！”常万腾见焦远谋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面对李卫东这种草根，他确实不是对手，要论起嘴皮子功夫，他绝对不是李卫东的敌手。

“我这把老骨头了，李总想上就上吧，既然你决定要来。”常万腾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

李卫东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一步步走过去，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周围的记者个个兴奋不已。

原本报道这种科技会议挺无聊的，通常都是顺利开幕，圆满闭幕，谁发言了，但今天这场面，绝对是不虚此行，他们巴不得李卫东和焦远谋真打起来，最好是打得头破血流，明天的报纸肯定热销。

在场那些先前与李卫东交谈过的人都暗暗叹气，毕竟还是年轻，不懂得适时低头。

“洪总，你不去劝劝吗？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对啊，你和常副会长不是挺熟的吗？李总跟你关系也不错，别弄得太僵了。”

“不管怎样，人家毕竟是长辈，再不对也得忍着，真不行转身走人就是了。”

洪总连忙摆手：“别乱说，我和李卫东可不熟。”

至于侯总、张总二人，则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看热闹可以，但没必要把自己卷进去，作为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左右逢源。

这是发财的根本，人脉等于财脉，像李卫东这么愣头青的，在这圈子里可不多见。

李卫东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根，随意放在桌上，翘起二郎腿，眼神中带着自然的傲慢望着两人。

女主持人拿着另一支麦克风走过来，正要开口，常万腾挥手让她离开，自己拿起麦克风说：“这场对话由我来主持！”

柳昌国挤到前面，看着台上的情况，李卫东刚才的举动让他心痛不已，现在只剩下一条路——购买外国专利技术授权，那可是天文数字啊。

随便一套技术授权打包出售，最便宜也要上千万美元，他脸色难看，心里暗自叫苦，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柳总别担心，刚才崔总说他有办法，不管是工厂、设备，还是技术授权，都不是问题。”苏春芬安慰道。

柳昌国转头寻找，目光落在崔宁身上，追问：“你确定？哪家工厂？”

“熊猫！不属于国企管理，是混合所有制。”

这一点一提，柳昌国立刻明白了，点点头，整个人放松下来。

台上，常万腾启唇说道：“能和李总这样的青年精英共坐一桌，算是给我这平凡人生添上了光彩的一笔啊。”

“哎呀，您这话太过奖了，有啥事儿直接讲，别拐弯抹角的逗我了。”

“之前大伙儿争论不休，到底是技术推动贸易，还是贸易反过来促进技术，李总那口才，真是一流，算是把这场辩论拿下了。不过，话说得再漂亮，事实它也不会变，时间自会给出答案。我听说二位都是从国外学成归来的，对不对？”

“我是曼哈顿大学的本科，哈佛的硕士和博士，专攻国际关系和金融领域，指导老师可是福山教授呢。”焦远谋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抬高了下巴，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难以描述的傲气。

在座众人听了这等学历背景，心里不由得暗自佩服：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般的年纪，配上这样的学历，足够让同龄人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呢，没念过大学，也没出过国，小学五年级就算是学业的终点了。记得那时候为了给我上户口，我爸给村长送了包烟，嘿，户籍资料上的学历栏就神奇地变成了初中毕业。”李卫东笑着打趣：“有的人一包烟就能解决的事儿，有的人却要花上好几年埋头苦读呢。”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有的是被李卫东逗笑了，有的则是嘲笑。

技术、工业和贸易这三个行当，跟现在说的事儿其实关联不太紧密。就拿电子半导体来说吧，大家心心念念的都是造电视机，简单讲就是生产出来再卖出去，而里头最关键的一步，其实就是卖。那么，对于国内电视消费市场的状况，各位怎么看？

这个问题吧，没点实实在在的市场经验或者做过调查研究，还真不好说。所以一时间，现场静悄悄的，那些总经理啊、工程师啊、市场部的头头们，都竖着耳朵，想听听别人有啥不一样的高见。

我之前看过一份挺全面的报告，说的是大李地区老百姓的购买力。这报告依据各个省份的GDP、大众消费水平做了分析。结论第一条，南方市场那是块大蛋糕，尤其是沿海那块，经济发展势头猛，是咱们的主战场。再说到现在，国内走私的问题挺严重的，就我了解的，比如从日本偷运回来的松下、索尼、夏普这些牌子的电视，一台就得卖到八千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