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猫头鹰

　　几天后，黑白姐妹回来了，对石文汇报了她们探查到的情报。

和言乐乐猜想的完全不同，三柳乡并非与世隔绝。

三柳乡并不排斥外来者，来往的船只很多。码头附近还建了一间旅店，供给行商们住宿。村落距离码头很远，但商人并不用跑去村里，村民们会来到码头和商人交易。来三柳乡卖货的商人很多，在码头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集市，每天都很热闹。

黑白姐妹下船后没有在码头附近停留，而是立刻遁入树林中，前往村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们没有找村民探听消息，只是躲在暗处调查。

三柳乡很大，不是只有十六个村子，而是有十六个主要村镇。在这些村镇周边，星罗棋布着上百个小村子，村与村之间是一望无际的稻田。黑白姐妹把这些村子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魔教的踪迹，甚至连一个会斗气的人都没看到，全都是普通的村民。

三柳乡共有稻田约二十二万亩，村民二千三百多户，共八千五百多人，其中耕种劳力有近四千人。村民的生活殷实，家家都有完备的农具。有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甚至可以一个人耕种七八十亩。平均算下来，每个劳力大约能耕种五十亩。三柳乡有四千劳力，耕种二十二万亩，很合理。

听到三柳乡并不是魔教的据点，石文等人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如果三柳乡与魔教无关，那张家的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唯一的线索还是只有账本上那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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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只能耕种五十亩，账本中却写着每个人能种一百亩。”石文说道：“这就说明，张锡汉确实虚报了村民数量。”

言乐乐问道：“可那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把村民隐藏起来一半，有什么意义呢？黑白姐妹已经查明，三柳乡没有魔教的踪迹，村民也都没有修炼，全是普通人。

石文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道：“你们在三柳乡，看到那里有多少粮仓？”

索玛白答道：“每个村子都只有两三个粮仓，而且都不大。三柳乡的稻米品质极佳，粮食每年都会卖光，收获后就几乎全被运走了，村民们只会留下当年的口粮。”

石文点点头，沉吟道：“不知道三柳乡的村民每年能消耗多少粮食……”

言乐乐说道：“八千五百人，按每人每天吃两斤粮食计算，一年大概能消耗三千吨。”

石文说道：“二十二万亩耕地，如果每亩产粮一千斤，就是……”

“十一万吨，”言乐乐立刻算了出来，说道：“三柳乡自己消耗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石文说道：“这十一万吨粮食，应该都卖到了双塔城和云都。白姐，你上次说，三柳乡每年向云都运送多少粮食？”

索玛白答道：“我们在茶馆里打听到的是大约三万吨，但不知道消息是否可靠。”

石文说道：“那你们有没有听说，三柳乡每年向双塔城运送多少粮食？”

“这倒是没听说，”索玛白说道：“我们可以去查一下。”

石文问道：“能查到？”

“能。”索玛白说道：“像双塔城这样的大城市，进出城的粮食都会由农管所登记在册。我们可以去农管所翻找账册，应该不难。”

言乐乐问道：“查这个做什么？”

“既然虚报村民数量没有意义，”石文缓缓说道：“那我们换个思路——如果张锡汉没有虚报村民数量呢？”

“你是说……他虚报的是粮食产量？”言乐乐立刻领悟。

“不错，”石文说道：“我们没有完整的账本，并不知道账本上记录的村民总人数，也不知道粮食总产量。张锡汉瞒报了半数村民，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会这样猜测，是因为受到了‘城里有魔教教徒出现’的影响，认为三柳乡是魔教的据点，三柳乡的村民中有一部分是魔教教徒，张锡汉想要隐瞒他们的身份，所以才做了假账。”

“但实际上，从那两行字中能看出来的，只是每个劳力的粮食产量比正常数值高了一倍。这有可能是张锡汉少报了村民数量，但也有可能是他多报了粮食产量。既然三柳乡没有魔教教徒，那我们的猜测就是错误的。”

“如果少报村民数量没有意义，那把粮食产量多报一倍，会不会有什么好处？”

言乐乐轻轻摇头，说道：“三柳乡是张锡汉的封地，由他自治管理。产粮少，国家不会给补助。产粮多，国家也不会给奖励。”

“那是在封爵之后。”石文说道：“如果是封爵之前呢？三柳乡每年产粮十一万吨，虚报一倍，就是二十二万吨。十一万吨和二十二万吨，差的可不少啊。”

“你是说，张锡汉故意夸大了自己的功绩？”言乐乐面露惊讶，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还真有可能！大战过后，国家鼓励复耕和开荒。有很多贵族因为安置难民开荒种地有功而晋升了爵位，但也不过就是升了一等而已。张锡汉原本只是平民，竟然直接被封了伯爵，如果只是开荒产粮十万吨，功绩应该是不够的。但如果三柳乡产粮明显多于其他地方，因为出类拔萃而得到了皇帝的特别赞赏，那就有可能了。”

“那岂不是说，”牛运强也想明白了，惊讶地说道：“这张锡汉的爵位，是他骗来的？”

言乐乐神情一肃，说道：“欺瞒朝廷，骗取爵位……这可是重罪！难道说，曼曼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她才不同意嫁过去？”

“还不能确定，得去查一下。”石文说道：“张锡汉是因为向云都和双塔城运送了大量的粮食，才得到了皇帝的召见和封赏。如果他想要虚报粮食产量，肯定会在粮食账目上作假。”

“哦！”牛运强恍然道：“所以你才想要去查三柳乡运送到云都和双塔城的粮食数量。”

“那也未必。”言乐乐说道：“张锡汉就算不在粮食账目上作假，一样可以欺瞒朝廷。”

牛运强问道：“为什么？”

言乐乐说道：“你觉得皇帝能亲自到码头查看粮食账目么？我国朝政设有八部，皇帝平时处理国家政务，只是通过这八部官员的奏折和进言。八部之中，有一个专门管理粮食的部门，叫做农部。张锡汉运来了多少粮食，传到皇帝耳中的，不过就是农部部长的一句话而已。只要他买通农部，根本不用做假账。”

“但是……”言乐乐略做思考，又说道：“据我所知，现任农部部长王超，清正廉洁，应该不太可能被收买。所以，如果张锡汉想在粮食产量上作假，还真的就只能在账目上做文章。”

石文点了点头，目光移向索玛白，说道：“双塔城的账目容易查，但云都的账目，就得去云都查。”

索玛白问道：“那……我现在就动身去云都？”

“你们累了好几天了，歇一歇吧。”言乐乐说道：“这件事我来查。”

“你来查？”牛运强奇道：“你怎么查？”

“要你管！”言乐乐习惯性地怼了牛运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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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姐妹从三柳乡回来后，没有再离开，她们每天和言乐乐一起，陪着石文和牛运强去竞技场参加比赛。石文没有隐瞒，把黑白二人介绍给了张寻雨。张寻雨得知这对年轻的姐妹有着中阶巅峰的实力，并没有过于惊讶。毕竟是北贤孙徒身边的仆人，如果没有超群的实力，那才是不正常。

又打了几天比赛，石文仍然保持着连胜不败，牛运强只输了两场，二人在竞技场里混的风生水起。石文现在对竞技战斗充满兴趣，就问黑白姐妹要不要也报名参赛，但被二人谢绝了。她们这种护卫工作，最忌讳的就是抛头露面、引人关注。

比赛之外的时间，众人基本都是在竞技塔内度过。一共五层商铺，他们已经逛了个遍。逛的累了，就找个人少的茶馆或咖啡店，坐下闲聊。黑白姐妹还是和以前在学院里一样，另外找个不远处的位置，不会和石文三人坐在一起。

这天下午，在咖啡店内一个靠窗的桌位，几人又在闲聊。

“你俩觉得，”牛运强放下咖啡杯，用手掌抹了抹嘴，说道：“他们谁能打过谁？”

“不好说，”石文说道：“他们修为差不多，但万思元毕竟年纪大了些，体力上吃亏，如果继续打下去，应该是宁小凤能赢吧。”

“不，我觉得是万思元能赢。”言乐乐表达了不同的看法，说道：“万思元在体力上吃亏，但他的战斗经验丰富。如果是打上几个小时，万思元很可能会输。但比赛只限时三十分钟，时间并不长。如果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分出胜负，万思元赢的可能性更大。”

“有道理……”石文和牛运强一同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刚才，竞技场中进行了备受关注的一场铜级比赛——万思元对宁小凤。

万思元也晋升到铜级比赛了，他还是老样子，每天只赛一场。他的运气没比牛运强好多少，升到铜级后的第五场比赛就抽到了“铜娘子”宁小凤。现在，除去“李小虎”这个神秘选手之外，万思元和宁小凤是铜级比赛中修为最高的两个人。虽然他们只是铜人，但真正实力并不输给银将。所以，这场比赛受到了万众瞩目。

用铜级比赛的票价就能观看银级实力选手的较量——这样的好事，人们自然不会错过。于是，在铜级竞技场中，出现了非常罕见的座无虚席，石文他们也特意去观看了这场比赛。

万思元和宁小凤没有让观众们失望，这场比赛打得十分精彩。万思元使用的是“骑士拳”，招式娴熟，沉稳有力。宁小凤使用的是“英雄剑”，攻势凌厉，轻灵多变。

“英雄剑”是秘传剑技，需要拜师学习。但和大多数秘传剑技不同，会用“英雄剑”的人很多，尤其是在云国北方地区。这套剑技是几百年前的一个冒险者创造的，传授给了他的徒弟们。流传到现在，分为两大派系几十个分支。虽然起源相同，也都称为“英雄剑”，但不同派系分支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云国大将军林广勤，所用的剑技也是“英雄剑”，但招式和宁小凤所学的大不相同。

“英雄剑”有一个特殊之处——它其实是两套剑技。一套需要使用厚重的大剑，招式大开大合；另一套需要使用轻薄的小剑，招式飘逸灵动。据说，当年那位冒险者在战斗时，一手持大剑，一手持小剑，双剑同使，刚柔并济。但大剑和小剑的斗气运转方式大相径庭，他的徒弟们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融会贯通。经过几百年后，甚至连双剑同使的方法都已经失传了。大剑和小剑，现在只能修炼其中一种。大剑沉稳，追求爆发力和破坏力，更适合男性。小剑灵动，注重招式变化，更适合女性。林广勤练的就是大剑，宁小凤练的则是小剑。

“英雄剑”讲究的是以攻为守，“骑士拳”讲究的是防守反击，这两种战技的要旨刚好相反。宁小凤和万思元两个人，一个攻的雷霆万钧，一个守的密不透风，这场比赛打得格外好看。二人在比赛台上，你来我往，战了十多分钟，难分上下。观众们的呐喊声一浪接着一浪，竞技场内的气氛十分热烈。

在又一次拳剑相接的激烈碰撞之后，万思元和宁小凤各自后退了几步，对峙而立，谁也没有再发动攻击。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一眨不眨，仿佛比赛台上的时间突然停止了。看到这奇异的情形，观众们停止了呐喊，整个竞技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明白，比赛台上的片刻安宁，不过是狂风暴雨的前兆。万思元和宁小凤势均力敌，为了获取胜利，他们这是在积蓄斗气，即将发动各自的最强一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竞技场内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万思元和宁小凤几乎是同时举起右手，向场边裁判摇头示意——两个人居然一起认输了！

这一幕让观众们很不理解，裁判更是莫名其妙，就连比赛台上的万思元和宁小凤二人也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比赛双方都有争胜之心，激战正酣，谁也没受重伤，却突然一起认输？王国大竞技场创立几百年以来，如此诡异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发生。

裁判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理，走上比赛台去询问了万思元和宁小凤的意见，又和场边的两名管理人员商议了几句。最后，裁判宣布，本场比赛双方战平。二人既不扣减积分，也不增加积分。

观众们自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围绕着“如果继续打下去，到底谁能获胜”这个问题互相争论起来，竞技场里顿时喧嚣一片，气氛甚至比刚才比赛时更热烈。

石文等人离开了吵闹的竞技场，来到咖啡店小憩，很自然地也聊到了这个话题。可牛运强刚起了个头，还没和石文展开争辩呢，就被言乐乐几句话给下了结论。

“哎，你们说……”牛运强很快想到了另一个话题，说道：“宁小凤的实力这么强，她为什么不升到银级比赛呢？难道是因为她舍不得‘铜娘子’这个绰号？”

“她升上去可以叫‘银娘子’啊！”石文说道：“这个绰号也很好听。”

牛运强笑道：“那她如果能升到金级比赛，就可以叫‘金娘子’了……哈哈，更好听！”突然，他一脸庄重，说道：“哎，我应该起个什么绰号呢？”

石文来了兴致，打趣道：“你得抓紧起一个！起个威猛霸气点儿的。到了比赛的时候，还没开打，对方一听你的绰号就吓得认输了……”

“绰号不是自己起的，那是观众给起的。”言乐乐说道：“观众会根据比赛选手的特点，给他们起各种各样的绰号，其中最贴近选手形象的，很快就会流传开来，成为公认的绰号。”

“哦？”牛运强说道：“我已经打这么多场比赛了，是不是也有几个绰号了？”

“你嘛，暂时还没有。”言乐乐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说道：“不过，石头倒是有了一个。”

“啊？”牛运强问道：“是什么？”

石文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有了一个绰号，也好奇地看向言乐乐。

“猫头……”言乐乐端详着石文的脸，忍住笑意，说道：“鹰。”

“猫头鹰？”牛运强不解，问道：“‘猫头’是因为石头带着猫头面具，但‘鹰’是什么意思？”

言乐乐解释道：“每次比赛，石头都是一招就将对手按倒在地，就像是鹰从天上飞下来捕捉猎物一样……”

“哦……”牛运强恍然，说道：“石头，你是那个、那个……威武雄壮、对！威武雄壮的鹰啊！这绰号挺好！”

石文轻轻点头，也觉得“猫头鹰”这个绰号不错。

言乐乐再也忍不住，把面前的咖啡杯向边上一挪，伏在桌上大笑起来。石文和牛运强见状，都觉得莫名其妙。

言乐乐笑了一会儿，抬起头，伸手到附魔包中摸索，拿出一本书放到桌上。她把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幅图画，说道：“这个，就是猫头鹰。”

石文和牛运强把脑袋凑到了那本书的上方，只见上面画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生物。长得胖乎乎的，尖嘴利爪，身上布满羽毛，应该是一种鸟类。但非常奇特的是，它那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并不是分布在头的两侧，而是全在头的前面。头顶还竖立着两个尖尖的小耳朵，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猫头。

“这东西叫……猫头鹰？”石文歪头看着言乐乐。

“嗯，这就是猫头鹰。”言乐乐笑道：“这是一种鸟，但只在力国才有，云国是没有的。给你起绰号的那些人，应该是不知道这种鸟的存在。猫头鹰虽然被叫做鹰，但和‘威武雄壮’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说完，她又咯咯笑个不停。

石文并不是很在意观众给自己起什么绰号，但他看着书上猫头鹰那傻乎乎的样子，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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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公子，需要糕点么。”三人正在说笑，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桌边响起。

石文扭头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老婆婆左手拎着一个装满了糕点的小篮子，右手拿着一块糕点，向石文递了过来。

石文看了看老婆婆手中的糕点，又瞥了一眼装满糕点的篮子，忽然眉头一皱，口中低呼：“索玛！”他话音未落，桌边就多出了两个身影——黑白姐妹站在了老婆婆身后。

“好浓的杀气！”老婆婆似乎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干笑了两声。随后音调一变，说道：“石公子还真是厉害！”

石文心中大惊：这哪里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而且，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姓石？

“海棠姐姐？”坐在石文身边的言乐乐突然开口，说道：“别闹了，快坐下。傻牛，你往里面点儿。”

牛运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拖动屁股向窗边靠了靠，把长椅空出了一半。

那老婆婆也不客气，把装满糕点的篮子放到桌上，坐在了牛运强身旁。然后，她伸出双手在脸上一抹，顺带着向后捋了一下头发。就在这挥手之间，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见了。满脸的皱纹变成了细腻的皮肤，满头的白发变成了秀丽的青丝。坐在牛运强身边的，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人。

石文满脸的不可置信，盯着坐在对面的女人。牛运强像是见到鬼一样，不由自主地又向窗边靠了靠。

“这是我的姐姐，她叫秋海棠，你们就叫她秋姐吧。”言乐乐说道：“除了爷爷，海棠姐姐是我最亲近的人。本来她是要陪我在学院读书的，但是因为有了黑姐白姐在身边，她就没有来学院。傻牛，你不是想进王国骑士团么？海棠姐姐可是骑士团的骑士哦！”

“哦、秋、秋姐，”牛运强听到“骑士团”三个字，立刻来了精神，把身子往回挪了挪，说道：“我是牛运强，你叫我二牛就行了。”他顿了顿，又问道：“秋姐，你刚才用的这是什么魔法啊？好厉害。”

“你就是老爷子新收的徒弟吧？”秋海棠打量了牛运强一番，说道：“这不是魔法，这是易容术，雕虫小技而已。不过……我觉得我装的挺像的啊。”她转回头问道：“石公子，你是怎么发觉的？”

“秋姐，叫我石头就行了。”石文礼貌地笑了笑，说道：“这里是咖啡店，虽然主要是卖咖啡，但同时也卖糕点。居然有人进到店里来卖糕点，未免有些不自然。”

秋海棠辩道：“那也不能说明就一定有问题啊，你到竞技场里面，还有人卖观赛票呢。”

“可是，”石文用手指着桌上的篮子，说道：“这是紫薯糕，未免太巧了。”

言乐乐奇道：“紫薯糕怎么了？”

石文说道：“你最喜欢吃的，就是紫薯糕。突然有个陌生人拎着满满一篮子你最喜欢吃的东西，特意来卖给你，你不觉得有问题？”

言乐乐喜欢吃紫薯糕，但这种高级糕点，在西沙镇是买不到的。言无极疼爱孙女，经常派人去双塔城买一些回来。这半年里，石文和牛运强也跟着吃了不少。

听了石文的解释，秋海棠微微颔首。她看了看篮子里的紫薯糕，又看了看石文，最后目光落在言乐乐身上，表情似笑非笑。

“黑姐白姐，没事了。”石文吩咐了一句，黑白姐妹退了下去。

“怪不得老爷子能放心离开你身边。”秋海棠说道：“这两位妹妹的修为，应该已经到了中阶巅峰了吧。”

“海棠姐姐，”言乐乐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么？”

“查到啦，查到啦。”秋海棠皱眉嚷道：“我大老远的从云都赶过来，还给你带了宫里特制的紫薯糕，你连水都不给我喝一口。”

石文赶紧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不用啦，我还有急事要办，马上就得走。”秋海棠笑着把石文拦住，说道：“还是石公子会心疼人，怪不得乐乐在信里总是夸你……”

“海棠姐姐！”言乐乐嗔道：“快说正事吧！”

“好，好。”秋海棠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去年，金香伯……哦，那时候他还没有被封爵，是白狼河漕运使。他一共向云都运送稻米三万吨，向双塔城运送稻米七万吨，共计十万吨。皇宫、云都、双塔城，我全都查过了，宫里的粮库、城里的粮管所和码头，账目全都没有问题。我还特意去问了几个搬运粮食的工人，他们对三柳乡运来的稻米印象很深。他们记忆中的粮食数量，和我查到的账目基本相同。”

石文和言乐乐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迷茫。

黑白姐妹的调查结果表明，三柳乡稻米的产量是十一万吨，而秋海棠说运送到云都和双塔城的稻米总量是十万吨，二者相差了一万吨。考虑到水稻的亩产可能达不到一千斤，而且三柳乡的农民要留下约三千吨的口粮，相差一万吨是完全合理的。看来，张锡汉并没有为了骗取爵位而在粮食产量上作假。

就在二人困惑不解时，秋海棠说道：“乐乐，你查这个做什么？三柳乡出产的稻米，主要也不是供给云都和双塔城的啊。”

“什么？”石文惊讶地问道：“那是运到哪里？”

秋海棠说道：“三柳乡出产的稻米，不仅品质极好，还有一个优点是不易腐败，适合贮藏。所以，最初是被军队购买作为储备粮，全都运送到湖北大营的。后来产量增多了，才运往云都和双塔城。”

石文问道：“运到军营的粮食，大概有多少？能查到么？”

“这个不用查。”秋海棠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应该是十二万吨。这不是什么秘密，湖北大营里随便一个士兵都知道。”

“云都三万吨，双塔城七万吨，军营十二万吨……正好二十二万吨！”言乐乐脸上浮现惊疑之色。

石文也是一脸惊疑，皱眉道：“那三柳乡的粮食产量，真的有二十二万吨？”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秋海棠说道：“张锡汉能被直接封为伯爵，就是因为他为军方提供了大量的优质军粮，三柳乡也被朝廷指定为湖北大营的军粮供应基地。哦，我听过一种传言，说是皇帝吃了张锡汉运送到云都的稻米，觉得好吃，所以就封了他伯爵。这简直就是笑话，伯爵又不是大白菜。我国皇帝圣明，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就直接封了个伯爵！”

石文、言乐乐和牛运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想：原来如此。

看到三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秋海棠问道：“乐乐，你们调查金香伯做什么？”

石文刚要说话，言乐乐抢先说道：“没什么，我们就是好奇。”

秋海棠的眼神中写满了不相信，但她没有追问，只是嘱咐道：“老爷子不在你身边，你可别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啊。”

言乐乐笑道：“不会的。”

“哎，你呀！”秋海棠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站了起来。

“你要走了？”言乐乐问道：“你刚才说有急事要办，是什么事啊？”

秋海棠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少英赛的事！从云都运送过来的魔兽，有一只从笼子中跑出去了。老梆子发了飙，今天如果抓不回来，谁也别想吃晚饭！”

“刘叔又生气了？”言乐乐笑道：“那你还是赶紧走吧。”

“等我忙完，再来找你。”秋海棠和三人告辞，急匆匆地离开了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