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牛家疑云

　　叶璟听了，心下猛地一震，暗自思忖：如今这宦官之势，竟猖獗至此？不经锦衣卫寻常流程，便能随意差遣锦衣卫副千户查办此案。

可想而知，那宦官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权势熏天，此番其亲眷都能遭此横祸，只怕不过是一场更大风波的开端。

他下意识望向刘旗官，只见刘三刀亦是一脸凝重，轻轻摇了摇头，将将忧虑藏于其中。

王师仞立在庭院的青石台阶之上，神色冷峻似霜。

他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徐徐说道：

“列位，此次祸事当真是骇人听闻。死者乃五品大理司值牛氏，其一家老小，整整十七口人，就在昨夜，惨遭歹人毒手，手段之残忍，场面之血腥，实在令人发指。

然而家中财物分毫未动，由此观之，绝非寻常劫财杀人之事。

那凶手行事狠绝，不留丝毫余地，一家十七口竟无一人得活，且作案手法娴熟非常，种种迹象皆表明，这背后定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怕是受了敌对势力的暗中处理。”

这番话听得众人面色如土，大气都不敢出，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这几天一直大雨磅礴，谁知这一家是什么时候死的。

待到分配任务之时，王师仞猛地大手一挥，动作干脆利落：

“我已将手下三位百户召至此处，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诸位务必全力以赴！

张百户，你麾下力士众多，现场勘查、收集物证与人证的重任便交付与你，切不可放过丝毫线索，稍有差池，休怪我不讲情面！”

张仁多听闻，神色瞬间一凛，忙双手抱拳，身子前倾，高声应道：

“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寻得那真凶的蛛丝马迹。”

“李百户，你即刻率领手下，细细排查周边可疑人员，尤其是那些近期在附近出没的陌生面孔。

牛家众人皆在无声无息间惨遭屠戮，那凶手定然提前踩过点了。

你要挨家挨户地走访询问，街头巷尾、犄角旮旯，一处都不许遗漏。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都得顺藤摸瓜，深挖到底，绝不能让那凶手有丝毫遁形之机！”

李林豪连忙趋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领命，朗声道：

“卑职明白！必当不辞辛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有懈怠，甘愿受罚。”

“赵百户，你便去深入调查死者生前的人际脉络。

此人究竟有无仇家，又是否卷入了什么纷争纠葛，与他往来过的人，无论亲疏贵贱、高低贫富，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有半点含糊。”

赵浩程闻言，迅速抱拳行礼，语气坚定有力：

“卑职定不辱使命！哪怕费尽周折，也要将真相查明。”

刘三刀与叶璟身为张百户麾下的小小旗官，在这等场合之中，自知身份卑微，哪有半分置喙的资格？

唯有默默立于一旁，敛声屏气，静听各位上司的部署安排。

待听闻自己被分派到前往第一现场勘查的任务，二人心中皆是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神里，瞧出了那忧虑之色。

他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此番任务艰险异常，内里情形复杂难测，水深得很呐。

稍有差池，莫说破案立功、飞黄腾达，便是身家性命，怕也如那风中残烛，难以保全。

领命之后，众人哪敢有片刻耽搁？

只见众人足尖轻点，身姿矫健，利落地翻身上马；叶璟也动作敏捷利落，稳稳当当地坐于马背之上。

同行五十骑，一道快马加鞭，朝着案发现场风驰电掣般飞驰而去。

……

一路上，四下仿若被一层无形却又极为厚重的阴霾严严实实地笼罩着。

那雨虽说已然停歇，可乌云依旧沉甸甸地悬于京城的上空。

待众人抵达案发现场，只见死者家宅大门紧闭，那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在黯淡天光之下泛着冷冽的光，好似将内部全然隔绝开来。

门口已有几个当地衙役在焦心地维持秩序，他们身着皂色公服，手持水火棍，神色惶急，不知道是忙的还是吓的？

叶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几人早已是满头大汗。

那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然而，现场还是被一众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头接耳，神色各异，脸上皆是惊恐与好奇交织的复杂模样，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恰似一群受惊的雀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时，张百户一行人从容的怀中掏出锦衣卫的腰牌，高高举起，声若洪钟般大声喝道：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这声音低沉有力，而且还加持了内力。

所以百姓们听闻，纷纷面露惧色，忙不迭地向后退去，更有胆小者，还小声嘟囔着：

“这都引来锦衣卫了，里面到底是发生了啥？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又一遇上大事了？”

在锦衣卫淫威恶名之下，眨眼之间，平民们便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随后众人纷纷下马走进宅内，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直钻鼻腔，令人几欲作呕。

踏入那院子，好家伙！丫鬟小厮的尸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姿态怪异扭曲，端的是惨不忍睹。

有的圆睁双眸，眼神空洞死寂，恰似含冤未雪、死不瞑目；有的血肉模糊一片，伤口翻卷开裂，瞧着就让人心惊肉跳，寒毛直竖。

雨水掺和着血水，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汪汪暗红色的水洼，散发出的那股子气息，阴森可怖，满是血腥。

几人捏着鼻子走进屋内，更是乱得没眼看。

雕花桌椅断的断、碎的碎，七零八落躺得到处都是，桌腿椅面更是被肆意摧残。

墙上原本雅致的字画，此刻也溅满斑斑血迹，好好的笔墨被血污一染，变得格外狰狞。

刘旗官和叶璟互相瞧了一眼，那凝重神色就像被定住了，都知道这案子，怕是有“亿点”棘手。

当下，张百户领着麾下两个总旗，连同刘旗官、叶璟等四个小旗官，大步流星，直往主屋而去。

众人脚步匆匆，神色凝重，腰间佩刀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发出“哐当”轻响。

一踏入主屋，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屋内气氛压抑死寂沉沉，让人喘不过气。

死者一家老小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映入众人眼帘的，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伤。

那些伤口深可见骨，致命伤更是精准无比，都落在咽喉、心口这般要害之处。

看这手法，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显然行凶者是训练有素、杀人如麻的老手，绝非一般的乌合之众。

叶璟见此情景，神色凝重得缓缓蹲下身子，全神贯注地查看起死者的伤口来。

此刻，他心里头感觉，那神秘的系统，似乎是依照自己参与案子的深浅程度来给予奖励。

这案子办得好不好，可关乎着自己往后的造化，哪敢有半分懈怠。

没多会儿，叶璟抬起头来，一口咬定，对着张仁多说道：

“张百户，您瞅瞅这伤口，切口那叫一个整齐，下手又狠又绝，毫无半分留情的意思。

这凶手必定是个使刀的顶尖高手，而且他们之间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才能在这么短的功夫里，把一家十七口全都灭口。

就这等手段，背后指定有大势力在作祟。”

张百户原本正满脸凝重，四下打量着屋内这惨烈的景象，想着该才哪一方面出发。

听到叶璟这番有条有理的分析，目光“唰”地一下落在叶璟身上。

这一看，让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这才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