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打探

　　“听说了吗，夜王又灭了草原一部。不过那家伙真够狠，除了马匹，老弱妇孺一个没留，连老鼠都得挨一刀。”

“狼崽子有什么可留情的，幼狼长大了不照样祸害我们？要我说，就该母狼、幼狼一块儿杀了，永绝后患！”

“也不是这么说，那些女人都是被掠去草原，若是救回来，她们还能做汉人。就我们并州，十之二三有胡人血统，杀起胡人来，谁还不卖命了？”

酒铺里各持己见，有说夜王太狠，又有说夜王做得对，对对错错间，唯有一件事没错：杀胡就是好汉！

或许好汉有瑕疵，但不能因为瑕疵，就说天阙不对。

至于另外一种观点，便是如刘周这般的看客。

他们不在乎天阙怎样，他们只知道天阙有良马，益州、兖州、冀州的马贩子，可都爱死了天阙，他们掠来的战马真的很不错。

至于富商百姓，他们更不在乎，天阙带回的牛羊无数，有的吃，管那么多做什么？自古官民二立，天阙既不杀贪官污吏，也不抢富商百姓，便实在与他们扯不上关系。

刘周侧耳倾听，就差竖个招牌，说自己正在听小道消息。

“唉，这天阙怎么不去灭了高阳那狗官。而今匈奴屡遭重创，这狗官打仗的时候不去征粮，现在仗打完了，他居然说什么要攻打匈奴，强征瑶赋。”

“聂兄，现在已经不错了，至少没征防御税、安乐税、修城税、伐木税、走路税……”

那聂兄心有怨念，忍不住嗓门稍微大了些：“放心，到了秋收，这些税一个少不了！”

他这一吵，韩家小姐也注意到刘周正在倾听，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刘姑娘，高家在并州也算名门，我们惹不起的。而且，这也不怪太守，陛下每年都要征养官金，若是不交钱，官位便会被卖掉，他们不贪又能怎么办？”

刘周的表情略带些遗憾：“这样啊？我还以为能行侠仗义呢……”

刘周声音不大，但是在座难免有些耳聪目明之人，听到她的话，难免坐的远了些。

侠以武犯禁，大汉正是侠之巅峰。

贪官们之所以不敢像后世那么肆无忌惮，正是因为‘大侠’们眼巴巴的都等着从他们身上刮油水。

刘周这江湖小白，‘穷’到有正当理由的高太守都惦记，他们自然要躲远些。

高阳身上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收入，但雁门屹立北地，多年未被胡人攻破，他可是有大功的。

君不见，幽州都被杀穿了，乌恒直接入寇冀州？若高阳都算恶吏，那幽州刺史刘虞，就该千刀万剐……

那聂姓客人见刘周意动，正想拼个桌，被一双铁手突然按住，任他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

正要开骂，那铁手却又松开了，害他直接跌倒：“哪来的蛮子？”

那人根本不理，直接坐在刘周身边：“逄医师留在天阙了，我没拦住。”

来人正是和逄绘同去天阙领赏的元明。

却说二人直奔天阙。这天阙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直接在雁门北城墙下圈起好大一片地，起了无数居舍，而且箭塔、望楼一个不缺。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阙准备在雁门称帝。

“我乃元明，夜王让我来领赏，说我杀了丘力居。”

天阙门前人来人往，见脚步沉稳，都不是庸手。那守门的手抵长刀，扫元明一眼，看都不看逄绘，转身进了府内：“等着。”

不一会功夫，便又领来一中年，元明观此人神气内敛，想来又是个超级高手：“在下元明。”

那人只是扫元明背后长棍一眼：“慈悲，烟雨楼评价为6星重器，你确是元明，跟我来吧。”

元明倒是奇了：“万一我只是抢了元明的武器呢？”

“那边当是抢的，我只认武器。若是天下第一棍连武器都保不住，合该受死。”

元明下意识一冷：“有件事我要说明，我不觉得丘力居会被我随手捡来的毒药毒死，他应该是诈死。”

“嗯。”来人不咸不淡的稍微回应了一下，“丘力居的确没死，但我要用天阙的名声，做实他的死讯。现在丘力居部秘密返回草原，势必在乌恒的地盘掀起血雨腥风，这样，我们今秋反攻草原，才能避免乌恒的干扰。”

……

好吧，元明以为自己运气爆炸，原来只是个工具人：“那夜王叫我来作甚？”

“没什么，赏金只有几百金而已，最近抢了不少好马，送你一匹便当抵金饼了，如何？”

元明倒是无所谓，战马在大汉是硬通货，比黄金都金。若是未阉割的优良种马，更是金贵到上天。

恰巧，草原胡人仗着马术精湛，还真就没有阉割战马的习惯。

“白给的赏金，我肯定不会拒绝，正好送给我这位医师朋友。”

说道医师，那人多看了逄绘一眼：“神医谷逄绘？哦~莫不是来报灭门之仇？”

不待逄绘发作，那人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天阙只是收钱办事，寻仇你找错人了。”

“谁！”逄绘一点就暴，“谁要灭我逄家！”

“三年。”那人伸出三根手指，“为我天阙义士诊病三年，我告诉你一个名字。”

逄绘一丝犹豫都没有：“成交！元大哥你走吧，我这般小女子，料来人家也懒得骗我。”

那人并不吃激将法，也不反驳，安置了元明的赏金，便把他打发了。

倒是逄绘……

说真的，她江湖经验实在太浅，那人明显实在骗她！

三年，告诉一个名字。

想报仇，不还得借用天阙的力量？到时候又得服务几年？

刘周在一旁听着，倒是没觉得怎样。

少个女人，少个对手跟她抢元大哥，大家萍水相逢，能偶尔关心一句，也是出于礼貌，而非真的愿意替逄绘卖命。

就算刘周真愿意为逄绘卖命，逄绘真把这些人当朋友？真会如朋友般珍稀她们的小命？

韩家小姐干脆不提逄绘，只是关心元明：“元大哥，你猜测丘力居没死，最后结果怎么样？”

元明隐晦的笑笑，免得被人探听到。二女不是笨蛋，转瞬便想到丘力居是借元明的手诈死。

想到塞外即将掀起的风波，刘周倒是不着急走了：“那我们要不要凑个热闹？这次天阙反攻草原十拿九稳，这种机会可不多。

元大哥若是愿意把你那匹马送我，我就不去了。”

元明才懒得回应，他现在身家不菲，可不愿意去冒险。现在得找个妥帖的法子，赶紧把战马换成更保值的土地。

刘周腻歪了许久，也不见元明松口，倒是张清回来，没见到逄绘，隐隐猜到结局。

“韩姑娘，我们得回冀州了。安公已经给河北所有家族发了信笺，提醒你早日归家。而且……”

逄绘不在，有些话张清懒得说。耿延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抢过话头：

“天阙五帝七王十二候，帝有帝宫，王有王殿，候亦有侯府，据点遍布五湖四海。安公对此颇有微词，故而召回所有在外的家眷。”

哦。

天阙有难了，可怜逄绘，这三年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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