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从未收过徒弟

　　郭嘉看着曹宣，语气沉稳：“我郭嘉至今从未收过徒弟。”

顿了顿，他补充道：“虽说之前答应了主公，但不是谁都能入我的门下。”提到曹宣之前的“一石三鸟之计”，他眼中掠过一抹赞赏，“这个计策确实高明，不过，我不信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闻言，一旁的许褚立刻瞪大眼睛：“奉孝！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徒儿？我敢以性命担保，他的脑子灵光得很！”说着转头看向曹宣，“好好回答郭先生的问题，不要怕！”

面对两位师傅的不同态度，曹宣从容应对。“徒儿愿意接受考验，请老师出题。”

此言落下，许褚才悻悻地瞪了郭嘉一眼不再说话。曹操则安静地坐在火堆旁捋着胡须，饶有兴趣地看着事情发展。尽管曹操笃定“一石三鸟”之计出自曹宣之手，可到底未曾亲眼见过其谋划过程，正好借此机会检验一番。

郭嘉举起酒杯轻啜一口，抬眼望天，“既然要考校你，那便是‘天下大势’！”

“现在天下大乱，四方群雄并起，你认为最终谁将统一天下？并且告诉我，你的理由是什么？”他说完便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曹宣。

话音未落，许褚忍不住站起身，“奉孝！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我徒儿才多大啊？哪懂得什么‘天下大势’？”

曹操同样摇了摇头，“确实有点为难宣儿了。”

可是郭嘉不以为然，“主公、许将军莫非看低了宣儿不成？”他笑道：“刚才那条‘一石三鸟’计策很妙，关键就在借势二字：借用天子名义迫使刘备行动，再通过刘备间接压制袁术，最终利用吕布的力量消灭刘备。”

这一席话说罢，在场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曹宣。

曹宣起身朝曹操行礼，“祖父，弟子愿意接受老师的考验。”话落全场寂静下来。

郭嘉满意地一笑，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曹宣深深吸了一口气，条理清晰地说道：

“所谓天下大势，大致可以概括为三个要素。第一是汉室之势，即大汉皇权积淀四百年所形成的威慑力量。”

“第二是诸侯之争形成混乱之势。随着汉室衰微，地方割据越发严重，这些势力大小各异，相互争斗不断，构成了当今的乱世局面。”

“第三，则是民众支持也就是人势。得民心者方能成霸业。要统一天下，就必须平衡好这三种趋势，彻底掌控汉室资源，结束诸侯纷争，并且笼络天下百姓之心，如此才能成就千秋伟业。”

此刻曹宣的声音铿锵有力，逻辑缜密，让人不禁叹服。他在火堆边侃侃而谈，神采奕奕，思路极其连贯明朗。

起初，曹操与许褚对此未曾放在心上。谈及曹宣的聪颖之处，这毫无疑问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这种聪颖仅限于此罢了。

要洞察天下的局势，并非是幼童能轻易理解的事情，哪怕是成年人又有几人可以做到？更何况是那些自称诸侯者，真正看透天下局势的人又能有几何？

然而，当曹宣一番话出口后，无论是曹操还是许褚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曹操本人，他脸上抑制不住欣赏之情，一边拍手称赞：“好！真是汉室乱世中的‘天下势’！不愧是曹家的麒麟儿！”接着，曹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宣儿，你从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

曹宣腼腆一笑，回答道：“之前孙儿曾说过想要学习成为万人敌。”但祖母提醒不能只注重武艺而忽略文采，所以请求祖母帮忙搜集书籍。之后每回祖母登山时便会带一些书卷回来。“早晨我跟师傅习武，下午则专心阅读祖母给我带回的书籍。”听闻此言，站在一旁的许褚连连点头称许。

了解到这些是曹宣自学而成之后，曹操更加惊异：“难怪家里近来少了那么多藏书，原来是都被移到这儿来了。那你到底读了多少书呢？”

曹宣略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其实具体的数目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全都在那边草屋里面放着。”说罢指向水潭边的一间小草舍。

没等曹操有所行动，郭嘉已率先快步走向那间小屋，随即推开大门。待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即便是向来处事从容镇定的郭嘉也忍不住驻足伫立，一脸震撼无语。

曹操随后赶来，站在郭嘉身后朝屋内望去：只见整个房间内有一整面墙被改装成了一个巨大的书架，无数竹简整齐紧密排列其上，满满占据了整个墙面空间。

“咦……”曹操转头看向曹宣，震惊地问：“所有这些你都已经读过，并且在每个卷宗中做了详细的标记说明？”曹宣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祖父，孙儿的确都仔细翻阅过了。”

曹操迈上一步拿起一部竹简展开浏览。果然看见上面用毛笔做满批注，对不明的部分加以注释解释，更有甚者，在某些段落处画满了看似奇怪的像蝌蚪般的符号。

曹操疑惑地指着那些蝌蚪状图案质问：“这是代表什么意思？”曹宣接过书卷简单浏览一眼，抬起头来对曹操说道：“祖父啊，这些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标点符号。当我在读书的时候，发现有些句读应该划分清晰才更好读懂原文内容。鉴于自身领悟力有限的原因，因此采用了这样较为原始简单的法子。”

“通过为每个自然段使用特殊标记符号，能够很便捷地区分句子之间的连贯性及结束界限等等。”曹宣进一步解释，“祖父你看，这种叫做逗号，适用于需要停顿但无需中断意义连结之处；另一种形状像小圆圈似的便是句号；至于感叹号么，则是在情感强烈表达时使用的标志。”

说着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两位长辈面容上渐露惊异之情。

曹操和郭嘉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曹宣讲解的话语虽通俗直白却让人一听即懂。两人不禁心中暗叹：此孩儿怎会仅仅因为悟解能力欠缺如此呢？相反而言，他实属极为智慧之人！如此巧妙的方法，竟可轻而易举将整段文字拆分开解析得明明白白，简直是开创历史先河之作！更重要的是，这类象征极其直观易辨认，一旦添加进一段完整叙述后非但毫无多余累赘之感，反而让整篇更为容易阅读领会！

曹操遂追加问了一句：“此方式可以推广出去么？”旁边的郭嘉立刻接茬回复：“可行！”

此时郭嘉早已完全转变先前态度感叹道：“绝妙绝伦！实在是令人叹服的奇思妙计！主公呀，即便没有当初许诺他的五千金奖励款项之约，在今日此刻我也必定要纳他麾下为己所用！”至此，郭嘉心里彻底改观认可了这个小男孩。

这曹宣分明是天生的奇才，要是不在早些时候纳入麾下，被荀彧或者其他什么人抢了去，那简直就是难以弥补的遗憾。

“哈哈。”曹操不禁哈哈大笑。

“奉孝，先莫要着急嘛。宣儿还没讲完呢，我们还没听清天下大势的后续走向呢。”曹操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曹操随即又挑选了几卷竹简。

每卷竹简之上都标上了各种奇妙的标记符号。

每读一卷，曹操越加觉得这种新方式的好处显著，文章看起来竟也通顺了许多。

“宣儿啊，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等绝妙的东西？”曹操看着曹宣问道。

曹宣自然不能说出这些其实源自他记忆中的后世知识。

早已对此有所防备，他立刻应对：“回祖父的话，那是孙儿有一次看书时，不巧墨水滴落，恰好沾染在竹简的一处段落下。”

“我当时还打算清理，但忽然察觉，这样一来似乎读书更容易了。”

“把话分割出来以后，阅读更加顺畅明白。”

“所以，孙儿开始尝试将所有的句子用一个小点加以区分开来。”

“后来觉得单单一个小点还不够充分，因此添加了几种不同的样式，效果竟然更好。”

“至于命名这些记号时，则是根据标注分隔的意思而来。”曹宣回答。

听到曹宣如此解释，曹操不禁愈发惊讶不已：“真是聪慧啊，我的宣儿，仅仅是这么一个小的无心之失，便造就出了这样杰出的符号。”

“精彩！真是太了不起啦！”

一旁的郭嘉也不由自主点头附和，心中暗自庆幸这次真的找对人了。

倘若将来把这些符号广为传播开来，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他郭家的人推动发明使用的，自己肯定跟着风光无限吧。

“嗯哼——”

郭嘉故意咳了一声以吸引注意力：“刚才你说起天下局势仅提到一半，后面的天下归宿尚且不明。你对于这未来的天下归属怎么看？”

说着，曹操、郭嘉以及许褚依次坐下。

而曹宣依旧站在三者前。

“师父啊，您之前有说过天下的格局可分为三个方向：汉朝皇室，乱世英豪，还有这天下的局势走向。”

“眼下祖父依托汉朝王室，借助其权威可获取天下的一个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