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超高分子材料做的丝袜

　　就像走马灯一样，人们都说死前会有走马灯，时雨绮罗愣愣的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兽足，想了很多很多东西。

她想自己应该算是成功了，和崩坏兽打了这么久，数据模型应该也做完了，接下来天穹市的战姬收拾这家伙应该很轻松，不会费一兵一卒。

她想EU也许会给她追封好几级军衔吧，华约说不定也要给她一个“人类英雄”的荣誉称号，说不定天穹市以后还有她的纪念塔。

她想到了当初第一次遇到圣女大人的时候，还只有十二岁，被保护在她身后，圣女大人笑着说“你长大了以后，我们就一起战斗，好么~”为了这个承诺她成就了十七岁的A级女武神，整个天命的天才。

——也许其实早就该死了。

时雨绮罗闭上眼睛，早在十五年前，她就该死了。

憧憬一生的圣女大人死在西伯利亚那天，名为时雨绮罗的少女就已经死了，活到现在的只是一个浑浑噩噩的躯壳。十五年来时雨绮罗做着天命的优秀女武神，一次次出征，带班，成为女武神里的三好学生模范代表……

活着，只是活着。

原来有些人十七岁就死了，三十二岁才入土。

时雨绮罗坦然的迎接死亡的到来，脑子里走马灯胡思乱想，她等着。

等着。

等着。

——有点不对劲啊。

——走马灯这么久的吗？

时雨绮罗有些困惑的睁开眼，映入眼帘却是一道锐利的漆黑剑光当面斩落！将崩坏兽的前足狠狠的切开！

随后而来的身影是那么熟悉，温柔温暖，逆着太阳的光芒，仿佛故事里走出来的拯救公主的骑士一般潇洒优美，左手纯白骑士枪，右手漆黑骑士剑，

“塞西莉亚……大人……”她无意识喃喃着，随后被落下的崩坏兽前足碎块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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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比六层楼还大的崩坏兽、疯狂爆射的电浆、十二级的台风……

最后的画面，什么东西凌空砸落……

“我头在否！”时雨绮罗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冷汗涔涔！

迷迷糊糊的梦境瞬间破灭，眼前的是陌生的老朽房间。龟裂的吊顶天花板，隐约可见褐绿色树根蔓延的墙壁，床头的地板上还开着不知名的野花，看起来仿佛什么奇幻作品的异世界。

但是自己却在一个温暖的床铺上，洁白的毛毯盖着少女的娇躯，九月份的天气里这房间还没有空调，脊背上都能感觉到细密的汗水。

时雨绮罗掀开毛毯，惊讶的发现自己穿着的衣服是一个很明显大号的白衬衫，遮过了小屁股。现在下半身凉飕飕的，只有一条蓝白胖次保护自己。

然后她转过身，就看见房间的另一端，稍显破旧的木棉沙发上盘着腿坐着个黑发的年轻男孩，全神贯注的握着个手柄对着大电视啪啪的操作着。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好些叫不出牌子的膨化零食以及一瓶五升装的苏打水。

“醒了啊。”沈靖头也没回，简明扼要的打了个招呼。

时雨绮罗把衬衫的领口系紧，赤着小脚跳下床，一时半会没找到拖鞋，索性直接走到男孩身边，看到他仍然在打游戏，眉头微皱.

“额……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是我，你觉得这里有别人吗？”沈靖专心跑位，找角度躲开墙上弓箭手的瞄准，熟练的拉距离嗑葫芦。

少女的俏脸立刻热乎起来，她用力攥紧自己的衣服下摆，语气极其不自然，甚至有点磕巴，“那……那就连擦……擦身体也是你来的吗？”

“当然是我，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沈靖终于从游戏里抬起眼，冷冷的扫了她一遍，“别告诉我，你是那种被别的男生看一眼就像古典动画里的傲娇角色一样寻死觅活无理取闹的女人吧。”

时雨绮罗一下子噎住了，更用力的攥着衣服，又是羞赧又是不爽，只好鼓起嘴巴不高兴的瞪着他，“我可是女武神，当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不过……你又是谁？”

沈靖按下菜单键把游戏暂停，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是二中的学生，你当时被打晕过去了，市里的战姬小队牵制住了崩坏兽，但是没人注意到你，我看你快死了，就把你背回来了。这里不是天穹市，是天穹市外三十公里的泽国区，在地图上找不到的那种。”

其实当然不是，他拦不住莉亚，看不得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莉亚一直都是这么冲动的性子，甚至直接占据了他的身体强行救下了时雨绮罗。

沈靖一直都知道莉亚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一个圣痕，有了肉身居然能爆发出轻易解决七级崩坏兽的威能……沈靖忍不住想莉亚生前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啊。

难不成是人类最强的九级崩坏能者？

时雨绮罗盯着他，从这男孩散发出的气息来看，他甚至连一级的崩坏能都没有，这让她稍微放心了些。虽然在男生面前穿的这么不得体有些丢人，但此时此刻也顾不了太多，何况这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个子甚至不比她高，看起来挺人畜无害的。

“对了，你的手环在战斗中被摧毁了，这里是泽国区，手环坏了就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其他地方，你伤养好了自己离开就是。”沈靖补充。

这倒是他故意弄坏的，身为泽国民，沈靖并不想让自己被女武神注意到。被莉亚央求着救下时雨绮罗已经让他很不满了，更不能让她的手环记录下自己住处的位置。

时雨绮罗倒也不在意这个，她闭上眼，运行崩坏能将自己的身体查探了一番，然后略微有些惊异。

如果没记错，自己和那个帝王级崩坏兽对拼，浑身都受了伤，而且还不轻。但是现在身体上的外伤基本都恢复了，几处骨骼断裂的伤势大概也只需要一周就能养好，最严重的崩坏能侵蚀这点甚至没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这即便是天命的医疗部也做不到啊，能做到的，恐怕只有当初圣女大人的黑渊白花……

她又忍不住想到自己晕眩前惊鸿一瞥的那身影……什么黑渊白花，又在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现在仔细想想……可能是太希望死前见到圣女大人产生的错觉吧。

有些难过。

时雨绮罗收敛了心思，忽然又觉得这男孩有点意思。她知道神州和EU不同，神州没有女武神装甲技术，相对应的神州民间多大神，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技术传承——这种治愈能力说不准也是什么老中医手段？

心里有了点打算，然后她扭头看到男孩正在玩的游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居然喜欢玩这么古典的单机游戏啊？”

大崩坏到现在虽然也才三百来年，但是据说现在的科技比过往发展的更牛逼。大部分人都沉浸全境虚拟的VR游戏里了，这种蹲在液晶电视前面抱着个塑料手柄狂摁的游戏风格早就消失不见了。只有那种对上纪元文明很感兴趣的收藏家才会收集这个。

时雨绮罗一屁股坐在沈靖的沙发旁边，然后她意外的看到沙发上还有一个手柄。

“小弟弟，你不是一个人住？”

沈靖心跳慢了半拍。

其实时雨绮罗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在和莉亚一起打《分手厨房》，因为察觉到时雨绮罗苏醒，莉亚才立刻缩回圣痕空间，沈靖也赶紧换了个单人游戏。

为了避免莉亚被人发现，他其实已经够谨慎了，家里连女孩子的衣服都不会准备——当然这是因为莉亚穿了也没用，她毕竟不需要见人——但是打游戏必须得有两个手柄啊！

“泽国民，玩不起VR，平时邻居也会来我这打游戏。”他脸色不变的扯谎。

时雨绮罗并不怀疑，只是笑吟吟的抓起另一只手柄，然后低头拔掉了沈靖的手柄线，在沈靖刚要转头怒目而视的时候她用屁股顶了顶沈靖的屁股，“过去点！给我腾个位置，姐姐教你这关怎么打，看好了！”

沈靖一愣。

“这只是精英怪，很容易的，你打不过就绕过来，你看，他仇恨清空，然后到背后忍杀！”时雨绮罗熟练的操纵角色躲过了赤鬼的寻找，“大部分角色都不能忍杀两次，但是这家伙可以，当然这是取巧了，正常打你撒个火砍两刀，重复就行了。”

少女白生生的大腿靠着沈靖的大腿，因为穿的是他的衬衫，坐下来就都遮不住了甚至露出了半拉小翘臀。沈靖想时雨绮罗这家伙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大的诱惑力，不过他倒也不在意，相比起来时雨绮罗展露的打法倒是让他更吃惊。

“你……居然会玩这种老游戏？”

“其实《条狗》我也有一套，在天命我是第二个通关的~”时雨绮罗一边娴熟的过图一边骄傲道，“我还以为喜欢这些古典文艺作品的人不多呢，没想到来天穹市度个假能遇到同好！”

“这里没几个人能用上手环，在泽国这种崩坏能肆虐的地方，无法量子通讯就连不上互联网，我们也只能玩玩这些几百年前的单机游戏了。”

“唔，那还是蛮可怜的。”时雨绮罗一边玩游戏一边不露声色的凑近了沈靖，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套话，“我叫时雨绮罗，天命西欧支部的A级女武神，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沈靖。”

“多大了？”

“十五。”沈靖不太愿意和时雨绮罗说太多，回答的很快。

时雨绮罗心里略微有些吃惊，十五岁的男孩子，居然已经有了能够治疗A级女武神的潜力吗？

她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天命总部都没办法一天时间治疗的这么彻底，天穹市的官方如果治疗过她的话，那她现在就不可能在这里。

“小弟弟，你的崩坏能等级多少？”

“不入流。”沈靖不耐烦的回答。

“不入流？那就是说你有天生圣痕？”时雨绮罗几乎是一瞬间就拉下沈靖的肩头衣领，少年白皙瘦削的右肩一下子映入眼帘，而他脊背上清晰可见的红色图案让时雨绮罗瞬间惊喜起来。

沈靖一个不察被少女扒拉下衣服，立刻勃然大怒，一把推开好奇的凑上来的时雨绮罗，“你想干嘛！”

“还真是天生圣痕，怪不得你有治愈我的能力……”时雨绮罗美眸瞪大了，随后毫不在意的把他急忙拉起的衣领一把扯开，“害羞什么，让我看看！我是女孩子我都不在乎，你防备个什么劲！”

“女孩子？三十二岁的女孩子？”沈靖想动手但力气没有她大，眼睁睁看着她索性把自己上衣全扒干净了，只好冷声讽刺，“天命的女武神就是这样耍流氓的？”

“耍流氓？”时雨绮罗愣了愣，然后勃然大怒，“你可是把我全身都脱干净了！我浮空日珥圣女之剑第一次被男人脱衣服，我都没说你耍流氓！”

“脱衣服？你说你那条我用电锯才锯开的丝袜吗？”

“那是用超高分子材料做的丝袜！能绝缘隔温还能防一般子弹的！”时雨绮罗抗议，“就算很难脱……那也是女孩子的私密服饰，你上手还有理了！”

沈靖懒得搭理她，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刚刚还说这事不会介意现在又翻出来逼逼叨叨。

时雨绮罗气哼哼的离他又挪远了点。

情报倒是套出来了点，不入流的小男生，有治愈崩坏能的力量是因为拥有天生圣痕，可能觉醒了圣痕的一些异能……

等等！

不入流？沈靖？

时雨绮罗猛的转过身，“你是天穹市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沈靖？战考文科状元的那个沈靖？”

【我看得出来她惊讶极了，而且看她表情对你有了什么想法。】莉亚在他意识里蹦跶。

【我知道。】

“四百七十分，这个成绩你不可能被任何华约的军校录取！”时雨绮罗挑起下巴骄傲的看着他，“但是EU不一样，EU对才华的看重比华约更甚！我们更清楚文综满分意味着什么！”

她话戛然而止，然后信心满满的瞪着沈靖。

——求我啊！

——我话这么明显了你不会听不出来吧！求我！求我给你一个EU的军校入学名额！我可是A级女武神哦，人类最顶级的一批强者哦，我发话要给EU任何一所军校塞个学生都轻而易举哦！

这可是天生的圣痕拥有者啊，哪怕放眼整个天命，能拥有的圣痕的也不过千人而已，一半还都是三大家族的存在。

拥有天生圣痕的人，无论男女都拥有极大的研究价值。圣痕所带来的的英灵的能力、记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研究材料，哪怕沈靖一生都不入流，仅靠这个能治愈A级女武神的圣痕能力就能在整个天命吃得开！

如果他以后突然开了窍，能进行崩坏能修炼了，可以基本的在战场上自保。那就是整个天命都抢着要的超级战地医生啊！

华约居然没人在乎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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