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疫医的蛊惑

　　好在虫虫是个真正的好人。

而对于好人，除非疫医当时正处于发病期，否则即使这好人攻击并上溯他族谱，疫医也只会笑笑。

愤怒只要不从物理意义上伤害他人，那就是一种正常情绪。

疫医没有发病，但他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他并未侧身闪过攻击，而是快如闪电的一杖打在琪亚娜肚子上，顺带补了一脚，将她踹飞数十米。

下一秒，疫医已出现在女人面前，单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举起。

“这是你应得的。我知道你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她从四楼摔到泥水里，抱在怀里的照片却干干净净——你何以忍心？”

医生的本质是温柔的，他从未以残忍的手段杀死他人。

即使你罪大恶极到不列颠统治集团也自愧弗如，疫医依然会怀着对生命的基本尊重，通过触摸喉咙的方式使你瞬间无痛死去。

女人是极其罕见的被疫医以机械性窒息方式杀死的人。

当人类窒息时，肾上腺素会爆发式释放，最高可达基础值的300%。

神经系统的过度活跃将导致时间感知扭曲，数秒窒息可能被体验为持续数小时。

并且人的颈动脉是很难被外力完全闭塞的——如果你的手是液压钳当我没说，不完全闭塞，再加上大脑皮层的血供，足以让受害者全程维持清醒，直至心跳停止。

临床观测数据显示，被抢救的窒息患者中，92%报告存在“超越所有既往疼痛经历”的经验。

很难想象那8%的耐疼王都经历过什么。

女人死了。

心脏停止跳动后，黑雾笼罩了她，数秒后什么也不剩下，疫医仿佛在做掐颈的无实物表演。

众人都看向举起右手，禁止她们发起攻击的奥托。

“生命难以衡量，但不选，就是帮死神多磨一把镰刀。”奥托言简意赅，“我选择用她的生命拯救更多的人，否则他们都会死在战斗的余波中。”

女人附近的幸存者都被悄无声息带走了，疫医身周只剩下对抗崩坏的战士，即使战斗突然打响，也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普通人。

主教大人在公众面前一直扮演着一个敢于承担千夫所指的道德压力，明知要背负骂名仍选择继续前进的决策者形象。

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女武神群体当中，这样的形象真的很难不受欢迎。

伪善的面具迟早会被拆穿，所以奥托扮演的从来不是一个善人，而是一个70%的现实主义者和30%的浪漫主义者的综合体。

现实主义用来拉低女武神的期待，浪漫主义给予她们偶尔的惊喜。

然后幻想主教大人嘴上说着不救，实际却在瞒着她们偷偷努力，原来主教大人也有一颗温暖善良的心……

不少女武神都是在这样的自我PUA中崇拜上奥托主教。

“把话说帅气一些就没责任了是吧？”不远处的特斯拉刺了奥托一句。

但奥托并未搭理她，而是负手走向疫医。

“又见面了，疫医。还是说……死之骑士？你似乎很喜欢这个新职业，它让你得到了超人一等的力量，而你立刻就使用起来了。”

“我确实很喜欢‘死亡骑士’这个称呼。”疫医承认了，“但不是因为它背后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而是它让我得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了五个世纪，第一次看见那样强烈的光。”

奥托双眼微微眯起：“理想……？我知道你有，但一直不知道它的具体内容，方便一说吗？”

“理想乡、乌托邦、伊甸园，人类文明一切美好的具象化，道德社会的终极体现……”

疫医激动地阐述着他的理想，天命和逆熵的一些人都情不自禁被吸引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古怪的律者？

不是说律者是一切负面意识的集合体吗？心中只有破坏和毁灭的欲望，结果死之律者居然在和她们说真善美，说自己要创造一个地上天堂。

死之律者要是真心实意，恐怕会有不少人自带干粮投奔他。

“伊甸园？”阿丽亚突然开口，“暴乱、厮杀，我眼中的天穹市完全就是犯罪分子的乐园，你管这叫伊甸园？”

“我只是在筛选羔羊中的山羊。”疫医回答，“如果让那些天生长角的、邪恶的、狡猾的、诡诈的山羊混入羔羊的伊甸园，羔羊就会学坏。”

在《圣经》中，长角是魔鬼的象征，而山羊就是魔鬼在人间的化身。

羔羊则是代指上帝的子民，因此上帝也被称作牧羊人。

山羊混入羔羊群中就会诱惑羔羊变坏，长角堕落。

因此疫医不仅讨厌比喻中的山羊，还讨厌现实中的山羊，连带着讨厌一切长角的生物。

比如羽化之后头顶尖尖的芽衣。

“那你能保证没有一个好人被误杀吗？”阿丽亚质问。

“不能。”疫医摇头，“筛选不过七日，天穹市570万人最多死一个零头。多吗？我记得第二次崩坏死了几千万人，无论那些人义或不义。”

“女武神，我不想与你们为敌。当我的伊甸建成后，你们完全可以携家人住进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伊甸更安全、更美好的地方，即使律者也伤害不了他们。”

疫医抬起文明棍，指向身后的黑雾屏障。

“你们之前测试过它的强度，即使律者也不能瞬间完成突破，就更别提死士和崩坏兽。这道屏障给了我们对危机的充裕反应时间。”

“我们完全可以将一切危险挡在墙外，如果墙真有轰然倒塌的一天，无妨，我们早已死在它倒塌之前。”

“啊，忘了说，我不会死。奥托没有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吗？”

“主教大人早就说了。”阿丽亚绷着脸蛋，“哼，挑拨离间是小人的手段！这么做只会证明你的心虚。”

“哈哈。”疫医笑道，“既然奥托说了，你们是怀着怎样的意志与我为敌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是朋友？”

“加入伊甸，你眼前的这个律者会死去，为保护你的父母亲人而死，心甘情愿。”

“所有与你们的为敌的，就是与我为敌，与人类的伊甸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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