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倒计时114·放老归山

　　如此复杂的术式操纵原理老奴生泰公当然无法理解，只是他所有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心里想着三个字，“死定了”！

这个“死定了”当然不是指找那什么“银头发的女孩儿”，而是鼓动奴生们暴动。

要知道泰公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通过好几代人的努力当狗换来的，他能够成为狗中之狗，并爬到二天山众奴生“民意领袖”的位置上，是多方力量协助的结果。

除了广大被蒙在鼓里生性随波逐流的脑残奴生之外，韩家人马强大的势力、安插在奴生中的推手、韩家家主进七退三的策略，以及暗地铲除知晓泰公秘密的奴生——这一切，将泰公打造成了一位为民请命的义者、一位不屈不挠的斗士、一位不用吃饭拉屎挣钱道德完美的大圣人。

不错，泰公在奴生们的眼中就和圣人差不了多少，要知道奴生就是如此低级和弱智的两足类，他们不容许自己仰慕的对象有一点点瑕疵，否则就是不纯洁就是恰烂饭就是伪君子。

越是社会底层的存在，越是不容许自己的偶像是个凡人。凡人得放屁拉屎啪啪啪，多俗！如果偶像放屁拉屎啪啪啪，我也放屁拉屎啪啪啪，那岂不是偶像也如同我是个凡人？我为什么要崇拜一个凡人？

作为熔铸山最底层的奴生，他们的精神寄托当然不能是一个凡人。

当然，倘若泰公拥有韩家的战力，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奴生们在拳头比自己大的对象面前还是能够”保持足够冷静和理性“的，残酷的现实是：

这个世界上有相当一部分人会无法抑制地崇拜力量，甚至自甘堕落地看见、听见、想见力量就赞美就排卵就高潮迭起。

这些已经被驯化成近似牲畜的奴生们，只有在被韩家势力逼迫到走投无路乃至无法生存的时候，他们中的极小部分人才会放弃“说理”转而开启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方式，剩余的大部分人会选择继续跪、自杀或干脆去杀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那么那些敢于武力反抗的奴生们便成为暴动的源头，又因为这些人头蒙白布，便被称作白头军。

白头军与韩家相比自然是鸡蛋碰石头，甚至当初韩家还觉得存在一个白头军挺好，能够时不时的杀鸡儆猴一下，让其他奴生见识见识韩家的力量。

韩家没想到的是，这些奴生们一旦开始反抗，其智商也在突然间脱离牲畜，变成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白头军明白自身战力不足，于是往往挑选落单的韩家人下手，每每以压倒性优势兵力全歼对手，使得韩家人大为头疼。

甚至发展到如今，在某些动荡地区只消有人振臂一呼，立刻就会有普通奴生参与围攻——就譬如二天山吊桥上夜十三被偷袭的一幕，那小个子虽然一看就是假冒的，而且也没能煽动起更多人动手，不过白头军威名由此可见一斑。

由于白头军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有韩家人的血，所以长年以来一直是韩家重点打击对象，找出白头军老巢也是泰公潜伏在奴生中的重要任务之一，毕竟白头军对泰公的底细是很清楚的。

这要让泰公去鼓动奴生们暴动，就等于变相暴露他的身份，老头儿当然要急。

当然，弱者的意志是不重要的。泰公在夜十三利用忠奸咒进行一番威逼利诱加调教后，变得老老实实，被迫答应了全部的条件。

为了节约时间，夜十三的计划是自己带小晚去到腹谷，让泰公一个人回韩城关——若是这两个地儿都找不到香草，那恐怕二天山就没什么指望了，毕竟女人在熔铸山是一种被垄断的资源。

一路上，由于泰公年纪太大使得夜十三没办法动用瞬息相，所以只得幻化成韩仲基的模样低调而行，这同样也是考虑到在先前所有行动中埋下的“种子”尚未爆之发前，自己还不适合暴露身份。

夜十三带着二人“御剑飞行”，有泰公的指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路线，直往最遥远的艮位而去。

目的地坐标，腹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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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歇歇，这一日便远远望见地平线上出现三个巨型土丘。

说是土丘，其实倒更像是用高达三丈的夯土垒成的三个圆形地块，它们一般大小，半径约莫两千丈，单个地块占地足有一百一十平方公里。

惹人注目的是最左边的地块，它在二天山一望无际的荒漠中是忽然出现的一大片白黄相间的林田，这让夜十三眼前一亮。

其次右边的地块也很吸引眼球，那里头有数个占地颇广的泥塘，还修造着不少围栏窝棚，圈养了好些类似猪羊的动物。

三个圆形地块中最不起眼的就属中间了，里面并未种植任何作物，唯有大片大片滚地龙一般的地窝紧挨着挤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专门提供奴生居住之地。

所以很明显此地就是先前泰公所说的盐田营、旱田营和蓑田营。

夜十三落到地上放下泰公：

“我们就在此地分手，以你的声望去到这三个营中就能得到帮助。记得，最优先是找到银发的女孩儿，只有在确认她不在二天山之后才进行下一步。”

这下一步，自然就是要泰公搞暴动了。

此时的老头唯唯诺诺，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是是是，大人要寻之人若是在二天山，老汉我掘地三尺也会把她找出来！”

夜十三又道：“若是你找到了，就在心中默念九遍‘湮仙’，我自会现身！”

泰公一脸茫然：“湮仙？是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按照这个读音默念九遍就行了！”

夜十三没告诉泰公”湮仙“是什么，知道太多反而对这老头执行任务没什么好处。

泰公也不敢再问，便朝夜十三磕了几个头：“是，大人！那……那老汉就先行一步了！”

老头儿很快就隐入灰色的荒漠之中，不见了。

小晚不解地问：“主子，您说的湮仙难道是传说中能够重塑天下的大仙人吗？”

夜十三有些意外：“哦？你居然知道湮仙？”

小晚答：“湮仙是在腹谷时，老阿奶说起的故事中的人物，小晚听一遍就记得了。”

“老阿奶是谁？”

“是腹谷中年纪最大的，我们都叫她老阿奶。她无所不知，若主子去到腹谷找香草小姐，问老阿奶是最稳妥的。”

夜十三点点头，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小晚。

在夜十三所赐予的舌尖血的功效下，此时的小晚早已褪去了曾经的邋遢相，她皮肤依旧黝黑，但浑身上下的伤疤基本都已经自然复原，就连那损毁严重的头皮也好了七七八八。

尽管她依旧瘦弱无比，可从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却透露出一种稀世罕见的孤美。

那样子，像极了当初的香草。

夜十三当然忘不了小晚曾经非常无脑地反水，甚至是她为了求生而撒下的所有谎言，不过她才十六岁，在这样一个变态扭曲的世道下任何反常的行为都是正常的。

夜十三道一句：“等入得腹谷，你便来去自由！”

这回小晚没答话，她偷偷地望了一眼夜十三，像是在揣测他这句话的真假。

武玄相化作一阵黑雾，迅速裹起小晚，二人霎时不见了。

从这三个营再前行三天路程便是韩城关，以夜十三的计算最好是穿过韩城关去腹谷，这样万一腹谷内找不到香草的话，再折返回来韩城关就正好与泰公抵达的时间同步。

夜十三从伊青身上学到了极限版本的时间规划，但是他却无法预料到计划之外的。

就在他们掠过耸立在地平线上的巨型城池韩城关时，群星一般闪耀的烟花自下而上，在韩城关上空猛烈炸响，连绵成一片灿烂的光海。

夜十三不知这是干嘛，便问小晚。

“主子，这是操日的开祭，再过半月便是最可怕的操日了。”

“操日是在二天山办？”

“正是……恐怕韩家已经发兵前往腹谷掳人去了……”

“这运气还真是背……”

夜十三没有把话说完，他随即展开瞬息相，以最高速度向腹谷的方向接连突进。

御剑飞行需要三天时间的路程，夜十三一天不到的时间便抵达到腹谷之外。

只是他来的晚了。

从空中远远望去，前方的山谷中烈焰熊熊，回荡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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