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搬着石头砸自己脚

　　这并非马猴烧酒第一次游荡在夜晚的阿卡姆学院里。

在玩家们下线之后，被夜幕笼罩的阿卡姆学院显得十分寂静。

萤石路灯因为许久没有维护更换的缘故，只能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微光，配合着还未彻底升上夜空的月光，替马猴烧酒照亮着通往练武场的路径。

他隐约看到阿克塞尔校长离开学院的身影。

也看到教师宿舍里，吃撑了的路易西教授似乎正坐在窗前看书。

似乎即便玩家们退出游戏后，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运转。

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个本该由特定代码生成，以为玩家服务为宗旨的NPC们，却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完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人生与秘密。

这并不是马猴烧酒第一次有这种新奇的认知。

早在进入游戏之后的几天里，他就逐渐发现了这款游戏最为有趣和吸引人的地方。

尤其是随着游戏进程的逐步推进，伴随着开学授课，两位性格特点鲜明的教师登场后，这种认知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加深。

好奇心让他比其他人更加沉迷这个世界，并且试图尝试着挖掘这些旗帜鲜明的人物NPC们背后隐藏的秘密。

当然，今晚马猴烧酒并不准备尾随那位最为神秘的阿克塞尔校长，去看看他大半夜的离校夜行究竟要做什么。

今日密林的危险经历是促使他来到练武场的主要原因。

他隐约能感觉到先前凯特琳娜的那些话语似乎是在引导他，但习惯了点击就可以升级的游戏方式后，首次体验点拨式和锻炼式练级方式的马猴烧酒显然还不能完全适应。

他能模糊的抓住凯特琳娜所说的那种感觉，但他还需要一些实践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他显然没有意料到会有人在半夜使用阿卡姆学院的练武场。

显然阿克塞尔校长今早的重点提醒对凯特琳娜来说，并没有太过奏效。

又或者是以扣工资为要挟条件来防止凯特琳娜破坏练武场这件事情，对本就没有工资的凯特琳娜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约束作用。

所以在马猴烧酒三人被野猪赶上树的那段时间里，凯特琳娜再一次的在给其他几名学生上课时将练武场摧毁了一遍。

状况似乎比昨天还要惨烈。

如果不是已经见识过一次，马猴烧酒甚至可能会怀疑是龙卷风袭击了这里。

也不知道阿克塞尔校长明天还会不会还有耐心把这里重新修复一次？

不过即便如此，练武场废墟上依旧有一个人影，正在月色之下对着训练用假人挥舞着手中的匕首。

正是他们的武技课教师——凯特琳娜。

凯特琳娜显然从马猴烧酒踏进练武场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他的到来。

她的身形犹如鬼魅，比起第一天见到她面对那只史莱姆时还要快上数倍，绯红色的身影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来到了马猴烧酒的身前。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马猴烧酒显然也没有想到能在半夜撞上这位红发恶魔。

“我想来试试今天密林里你教我的那些技巧。”

“那些笨蛋看一遍都能学会的东西，还需要试吗？”

他很想吐槽，但看着对方手里两柄在月色下泛着森然寒光的匕首，他吞了口口水，如实回答。

“我可能有些笨，还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白该怎么做。”

凯特琳娜显然没有料到马猴烧酒居然会主动承认自己笨，她愣了一会儿，抱着胳膊说道：

“你就在这儿再来一次，我看看。”

马猴烧酒可不敢忤逆这位武德充沛的老师，而且他也确实有想再找回先前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

还有什么比练武场加红发恶魔更能还原氛围感的呢？

他按照凯特琳娜先前的提点，将斗气灌注在双脚之下，点燃引爆，将自己弹射了出去。

“再来一次。”

凯特琳娜要求道。

然后他照着做了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他又一次把斗气消耗得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

“虽然有够笨的，但还不是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凯特琳娜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丢在马猴烧酒的脚边。

马猴烧酒认出了那玻璃瓶里装着的是沈错提到过的魔石红酒。

这东西的好处可不一般，他连忙捡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凯特琳娜继续说道。

“别一口气喝完，注意看，我只演示一遍。”

马猴烧酒眨眨眼睛，就看到凯特琳娜在他眼前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瞬间飞驰了出去。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凯特琳娜的身影快若闪电的绕着练武场转了一圈，重新停在了马猴烧酒的面前。

“看清楚我引爆斗气的方法了吗？你再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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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塞尔并不知道学院里发生的事情。

他在享用过烤野猪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阿卡姆学院。

因为才刚刚入夜的缘故，雷伯恩市的街道上还有一些刚在酒吧喝光身上最后一枚金克拉的醉汉四处晃悠，然后倒在马路牙子边上，醉的不省人事。

阿克塞尔无视了路边几名身着清凉的丰满少妇的招揽，熟稔的来到一间破落小店门前。

《琼·道奎斯精密钟表店——教会与狗恕不接待（漂亮的修女例外）》

阿克塞尔无视了彰显店主恶趣味的标语，用指节有节拍的在门上叩了三下。

店主肖像上的死鱼眼动了起来，注意到站在门前的阿克塞尔后，屋内传来惊喜的叫声。

“噢！亲爱的小洛夫克拉夫特，想不到您这么快又来了。”

随着那黏腻的声音，店门打开，身材臃肿肥硕的店主已经站在了门口，将阿克塞尔迎入了室内坐下，一把扫开桌面上杂乱的齿轮和钟表指针，并热切的送上一杯冒着气泡的啤酒放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搓着手笑道。

“这次您准备要些什么？”

阿克塞尔并没有拿起那杯看起来和桌面一样，几乎被油污附魔过的啤酒杯，而是看着店主道奎斯说道。

“和上次我要的东西一样，不过份量翻六倍。”

如此巨大的订单让店主有些吃惊的看向阿克塞尔，他舔了舔嘴唇，装作有些犹豫的模样说道。

“您知道的，您要的东西有一部分可不是那么容易入手，教会对某些特殊的材料审查得很严，前段时间为你准备那些东西就已经让我们冒了一些风险....”

“钱不是问题，这是这次的订金。”

阿克塞尔打断了对方的预热，直入主题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口袋丢在桌面上，然后就看到店主以极为不符合他体型的速度抓走了口袋，倒出里面的金克拉仔细的数了一遍。

当道奎斯掰着手指连数了好几遍，才确认金克拉的数额后，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看来您最近的生意做得很顺利。”

阿克塞尔并没有理会对方的恭维，而是问道。

“这些钱够了吗？”

“够了够了，这些钱足够当做您要的东西的订金了。”道奎斯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他一边将金克拉全部拢回口袋里，一边继续说“不过这次可能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不知道您能不能多等几天？”

阿克塞尔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想加价？”

“不不不，我琼·道奎斯做生意的声誉您是知道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过这次的事情稍微有些特殊。”

“什么特殊？最近教会开始查得严了吗？”

看到店主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阿克塞尔好奇的问道。

“那倒不是，教会虽然会审查这些货物的流通，但还不至于能查到我的头上，只是我之前拿货的渠道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宣布停了最近几个批次的炼金材料供应，所以我可能为此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和代价。”

“能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更好奇您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道上的事情？”

阿克塞尔有些不解。

“因为这事儿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道上的事情，反而还应该和您有些关系。”

店主越是这样说，阿克塞尔越是奇怪，他可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几乎就没有怎么离开过阿卡姆学院，怎么还能和雷伯恩市的地下黑市扯上关系。

然后他就听到店主解释道。

“其实应该说是和雷伯恩市的炼金术师们有关。”见阿克塞尔点头示意他继续，店主说了下去“现在全雷伯恩市的炼金术师都在传，一位从圣洛兰学院出来办差的超级炼金术师途径我们市里，并且被锈铜商会攀上了关系，据说那位炼金术师拥有失传许久的空间炼金技术，所以锈铜商会为了讨好对方，准备把接下来几个月关于炼金材料的货物都囤积起来当做礼物，让人送去给圣洛兰学院的那位貌似叫做尼古拉斯的炼金术师。”

阿克塞尔听完人都傻了。

他没想到这事儿还真他娘的和自己有关系，而且这关系完全不是因为自己也是一位炼金术师。

而且那位圣洛兰学院来的空间炼金术师不就是他自己吗？

至于锈铜商会和他攀上了关系？

他怎么不知道？

自己分明就是坑了锈铜商会一把，结果谣言怎么就开始传得这么离谱起来？

至于锈铜商会要把炼金材料囤起来送人，这事儿反倒并不算稀奇。

炼金术师是一件十分耗费钱财的职业，大部分的炼金术师并不像阿克塞尔表现出来的这样，能够轻而易举的完成每一次炼金术。

在这世界上，能够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率，完成等阶相应炼金术的炼金术师就已经算成功率高得出奇了。

所以大部分的炼金术师对炼金材料的需求十分庞大，这也导致许多人投其所好，会以炼金材料当做礼物赠送给炼金术师。

但其中的问题是，锈铜商会要送的那位尼古拉斯根本就不存在啊！

那都是他编撰出来骗锈铜商会的把戏而已。

结果没想到反到头来又坑回了自己？

知道其中原委的阿克塞尔有一种欲哭无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奈。

可他能怎么办呢？

告诉锈铜商会根本就没有尼古拉斯这个人，自己才是那位空间炼金术师？

先不说锈铜商会作为鼓动雷伯恩市政厅对阿卡姆学院拆迁的幕后之一，身为阿卡姆学院的校长与他们本身就在立场上不合，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已知的敌人都不过分。

而且暴露自己掌握空间炼金术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好事，在没有足够力量保护自己和阿卡姆学院之前，这样的行径无异于将自己持有无价之宝的事实显露人前。

对方之所以对尼古拉斯恭恭敬敬，那是因为虚假的尼古拉斯背后站着的是庞大的圣洛兰学院。

你要换个别的野鸡学院试试？

估计“尼古拉斯”连雷伯恩市的城郊都走不出去，就得葬身匪徒之手。

阿克塞尔自己都没想到，路边随手救下的教职员工都能给他整出个新的幺蛾子出来。

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突然间心好累，头好痛。

“所以你最晚多久能弄到这批货？”

“我估摸最晚半个月后。”

半个月吗？

阿克塞尔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

自己距离市政厅审查官前来检查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等到顺利通过审查之后，还有大半个月就会到雷伯恩市的狩猎季。

按照计划，他需要在狩猎季让学生们想办法取得一个很好的成绩。

可现在的八名玩家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尽早补充新的玩家到来，并且训练他们直到能够胜任狩猎季的任务完成。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并非作为系统发布的支线狩猎季任务，而是关于锈铜商会的隐患。

自己伪装成的尼古拉斯告诉锈铜商会一个月后再去圣洛兰学院找他，但他并不相信锈铜商会真的会傻乎乎的等到一个月后才出发前往圣洛兰学院。

想必等锈铜商会筹措完作为礼物的炼金材料后，就会让人带着这些货物前往。

到时候那些负责这件事情的人但凡在抵达圣洛兰学院后，随便向圣洛兰学院的学生们打听，就能知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尼古拉斯这个人。

他们被骗了。

然后等幡然醒悟的锈铜商会调查过后，就会发现始作俑者居然是他！

新仇旧恨一起算下来，自己若是不提早做好应对锈铜商会的准备，恐怕会很难应付对方的报复。

而且届时哪怕对方不报复，把自己持有空间道具的消息传递出去，自己也会迎来数不清楚的麻烦。

而对于留给他应付这个麻烦的时间，按照先前阿克塞尔自己的估算，最多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已。

压在他身上的任务不可谓不算是时间紧，任务重。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待道奎斯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帮他弄来那些材料。

那能怎么办？

估计现在整个雷伯恩市，拥有自己进行人体炼成所需材料的地方，除了教会管制的仓库外，就只有在囤积炼金材料，准备用来讨好并试图攀上“空间炼金术师——尼古拉斯”关系的锈铜商会了吧。

自己总不能去教会的仓库里抢东西吧？

....

阿克塞尔有些头疼的思索着。

生怕失去这一笔大生意的道奎斯见他已经快要把自己鬓角上的头发揉秃了，忍不住忐忑的说道。

“其实您如果真的着急的话，我倒是认识锈铜商会的仓库看守，确切来说是他老婆算是我的相好，我可以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先让他从仓库里拿一小部分材料给您先用着？”

一小部分能有什么用？

阿克塞尔甚至都已经不想吐槽道奎斯的脑回路了，你确定和他聊事情的时候，对方不会为了摘下自己头顶的绿帽子，一刀先给你攮死？

到时候别说货拿不到，他的订金都得被人抢得一干二净，打了水漂。

等等！

阿克塞尔猛地抬起头来，将脸凑近了道奎斯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说你认识锈铜商会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