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仇恨

　　叶颜小心翼翼的问：“你和周叔叔和解啦？”

周平安摇摇头，说：“没有。”

叶颜看向他的眼神再次露出惊恐神色。

对于周平安的父亲周言，叶颜所知不多。对于周平安，她还是知之甚详的。别看周平安此时人畜无害，实际上，他极度危险。只不过这人爱憎分明，性格极端，且年少，心性不定，才会让叶家人给出‘极度危险’的评语。相信，他是知道叶家人是这么评价他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现在表现的这么平易近人，这么掏心掏肺，她是真不知道这个人对她有什么样的企图。

当然，她表面上做出一副惊恐模样，也并不是真的惊恐。至于有多少表演，有多少真实情感体现，就要看周平安怎么看了。

周平安失笑道：“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矛盾，哪来的和解？”

叶颜道：“没办法，谁让你和周叔叔闹的那么凶的？当年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谁不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你再闹一出，我这小心脏是真的受不了！”

周平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道：“当年那件事情，哼哼……”

叶颜小心翼翼的问：“我能问一下，当年发生了什么吗？”刻意的接近周平安，不就是因为对当年那些事好奇嘛！现在既然能够当面问，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周平安眼神斜睨了她一眼，将她看的身子一颤。

周平安失笑道：“都这么害怕了，还敢问？”

叶颜道：“敢啊！因为，比较刺激！”

周平安哈哈大笑，躺回那种闲适的状态，半晌后，说：“没什么，就是被人蛊惑了而已。”

“怎么被人蛊惑？”

“被人摧毁了道德观。”

叶颜一脸茫然。

周平安道：“被人摧毁道德观，看起来是不是感觉没什么？”

叶颜茫然道：“不是很理解。”

周平安道：“道德观的摧毁，会让这个人变得很危险。”

“有多危险？”

周平安道：“知道死士吗？”

叶颜说：“小说电视剧里有。我不能理解那种存在。”

周平安道：“死士，是没有道德观。因为从来没有建立过，所以没有。但是一个人的道德观被摧毁，会比死士更危险。而且，这样的人越强大，越危险。”

叶颜仍然一脸茫然，内心却是一定。她明白，这个人是真的知道叶家人是如何说他的。

这个不奇怪，周家人神通广大，他能够知道，这并不奇怪。

只是，这所谓的死士，本就不是她能理解的范畴。将周平安培养成这种危险的存在，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更是让她不能理解。

如果是想要报复周言，大可杀掉他儿子来报复他，偏偏是用了这种手段。就显得很多余。

周平安道：“知道道德是谁提倡的吗？”

“老子？”

周平安说：“周公。就是伐纣的武王的兄弟。周朝礼乐制度的建立者。”

叶颜不懂，但是她喜欢听故事。

“商朝，其实就是一个标准的封建奴隶制国家。上位者对下位者拥有绝对的处置权。其中有一个制度，叫祭祀。古代有一句话，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就是祭祀。戎，就是发动战争。在周朝之前，大家都是凭实力说话。战事一开，赢家通吃，输家变成奴隶，任由宰割。这个时候即便存在道德，也和现在的道德不是一个东西。祭祀，现在人的理解，是三牲。杀猪牛羊。在那个时候，是杀人。杀的人身份越高，神灵会越喜欢。就算是一地诸侯，有时也会被拉过来杀掉祭祀。商朝灭亡的原因且不说，周朝建立之后，周公先发现了这个问题。”

“首先，他的身份不是王。他要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不能让自己的子孙不能因为一次祭祀，就被拉去砍了，对吧！于是，礼乐制度出炉。这个制度，其实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分封出去的贵族的。也同时为了维护周朝的整体统治地位。也就是说，他立了一个标准，大家在这个标准里各使手段，不要超过这个框框。这个框框，就是所谓的礼乐制度，也是底线。”

“所谓礼乐制度，就是建立一套基础的道德标准，来约束王与贵族。不要让大家互相之间相互杀戮。”

“礼崩乐坏的结果，当然是西周变东周，春秋变战国。”

“打破底线的结局，那就只会出现一个结局：没有掌权者是安全的。无论你的权力有多大。也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由来。”

“道德的建立困难，想要摧毁也不容易。经历春秋五霸，再转战国七雄，一步一步突破底线，才彻底颠覆原本体系，最后以法家为终结，将所谓的道德彻底踩进了泥地里。问题是，没有了道德约束，权力的肆无忌惮极度恐怖。看看赵高和胡亥玩的那些东西就知道了。封建结束，中央集权的建立，自此，文明的道德水准就下降了一档。权力再度被集中之后，掌权者的肆无忌惮，让所有人都自危。大秦帝国的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建立一套新玩法，来保障自己的安全。这才有大秦如山崩一样倒塌。是大秦自己想倒吗？是大秦的所有官僚士大夫阶层都想它倒。这就是权力肆无忌惮毫无底线之后带来的反噬。或者说，即便是大汉朝的建立，以道家的道理来治国，让这新建立的中央集权制度批了个道家的外衣，将法家制定的道德标准稍微的提升了那么一下，没有彻底的跌落深渊。仍然让世人对其恐惧。”

“皇权两千年，或道或儒，甚至不断的修改法家标准，仍然只能让道德的标准处于震荡之中。和平时期，至少还是保留了‘法’这一个水平线。即便偶有突破‘法律’的底线存在，也做的比较克制。这就是道德的约束。在蒙元入关之后，旧有道德秩序摧毁，道德被践踏之后，彻底的沦为了弱肉强食的境地。人性道德跌入谷底，或者彻底沦丧。就算朱明建立后，有了一定的挽回，却又毁于满清。我们之所以觉得满清还可以，那是因为我们见识过了列强，了解了人类无底线的模样之后，阈值降低了。总之，现代社会，就是一个真实的城市血肉猎场。”

“是不是对我说的话语很难理解？因为你不明白，我说的道德，从来就不是平民的道德，而是贵族的道德，官僚的道德，士绅的道德。平民的德行再高，他们也只是沉默的大多数。就跟现代媒体垄断下的沉默的大多数一样。这样的人，最终会被有话语权的人裹挟，然后随波逐流，变成和话语者一样的标准。这就是话语权的威力。也是权力的本质。”

“我被人洗脑，摧毁信念，重塑道德，不是因为我容易被裹挟，是因为我的身份。就好像玩颜色革命的对象选择的是学生、律师、记者之类的人。因为这些人未来或者现在拥有话语权，仅此而已。我嘛！是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儿子，仅此而已。如果我的本性质变，影响的，就是我们这个族群内部的生存环境。如果我变得极致的冷酷贪婪，以老周掌握的实力，我们这个族群内部，没有人是安全的。最终会在我掌握的权力和资本手里挣扎求生。”

“这是一场阴谋？”叶颜大受震撼。原来，手段还可以这么玩的？这种高端的解读方式，她是第一次听到。

“对！阴谋。玩资本的，都喜欢玩阴谋，耍手段，搞策略。这样的人，最善于撒谎。谎言，是他们的本能。你记住，跟一个资本家对话，他的话，有一分能信，你也要留十分警惕。”

“资本家治国，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他们比政客还要虚伪。”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很显然，他内心只是痛恨仇恨，思想的源头肯定不是来自于他自己。思想的源头不是来自于他自己，那来自于哪里？很显然，自然是来自于他老爹周言。

周言的神秘，叶颜这个高干子弟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年发生的那次事件的源头就是周平安。

从来没有人想到，周言这个人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即便是之鳞片爪的信息，也足够震撼叶颜了。

从之鳞片爪之中可知，当初的周言在老大哥倒台的当口，狠狠的从那些人嘴巴里扯下来了一块巨大的肥肉。然后在金融贸易科技等各个领域里，与那些人抢食，手段酷烈。对付不了周言，于是，就选择了搞他儿子。具体事件，叶颜不是很清楚，只是从三叔那里知道死了很多人。几个老牌家族被周言赶尽杀绝，场面极度凶残血腥，狠辣的手段，堪称酷烈。但是，在任何媒体中，却不见一丝信息被报导出来。

见不到周言这种神秘之极的人物，周平安却是她能够接触到的。用了一些手段，就进入了周平安的这个小圈子。

周平安同样神秘且强大。虽然还显得稚嫩，依然是强大的。从他习武，且从他日常练习时，能够看出其‘战力’。

不使用热武器，仅从冷兵器和近身肉搏，周平安的实际战力超过特种兵。这是专业人士给出的判断。以周言的手段，会不让周平安掌握现代武器的使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凉山可是有周家一个军事训练基地呢！

周平安才多大？十七岁不到吧！

体型和肌肉骨骼变化，很明显不是军队的那种训练模式。叶颜真正感兴趣的就是这种训练方式。

武侠梦，谁说女孩不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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