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酒楼中解惑

　　当李离庆迈着沉重脚步，踏入镇抚司议事厅时，厅内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除了沈重和林魈稳坐于上首，所有千户以上的中高层官员皆齐聚于此。

李离庆的突兀出现，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众人的眼神中，好奇与诧异交织，只因从他那身官服便可判断，他不过是区区一个百户，在这一众位高权重之人面前，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还未等厅下有人按捺不住出声呵斥，沈重那深邃而犀利的目光便微微抬眸，精准地落在了李离庆身上。

见他一身尘土，发丝凌乱，狼狈不堪，沈重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精芒，却又如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离庆，过来！”沈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原本那几个气势汹汹，欲要大声呵斥李离庆的千户，听到沈重的这一声令下，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瞬间蔫了下去，脖子一缩，灰溜溜地躲进了人群之中，不敢再有半分造次。

李离庆对这些人的反应丝毫未放在心上，在他眼中，这些趋炎附势之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地上那具平躺的尸体上，心下一阵惊颤，缓缓移步到沈重身旁。那具冰冷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同知雷鸣！

“这锦衣卫的动作当真迅速，我前脚刚走不久，雷鸣的尸体就已摆在这镇抚司内。”李离庆在心中暗自思忖着，随即向沈重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说道：“大人，这雷大人……”

“嗯。”沈重的眼神空洞无神，不紧不慢地应道，声音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死了。”

“求指挥使彻查，雷鸣大人一心为国，赤胆忠心，却惨死于归家途中，此仇不报，天理难容！我们定要为他报仇雪恨。”对面突然站出一人，朝着沈重跪地行礼，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声音几近嘶哑。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接连跪下一片人，齐声高呼：“求指挥使查明真相，为雷鸣大人报仇。”那声音如同一阵阵惊雷，在议事厅中回荡，众人的脸上皆是悲愤交加，义愤填膺。

“嗯。”沈重的眼神瞬间恢复犀利，犹如利剑出鞘，寒光逼人。他缓缓起身从书案上拿起一块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小木牌踱步至案前，而后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的人在现场发现了南庆暗探的身份标识！”

“是南庆。”“南庆暗探？”底下众人听到沈重的话，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的神色中，震惊与愤怒相互交织，有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有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而李离庆则满脸震惊地望着沈重，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会如此？究竟是谁？”李离庆心中暗想，脑海中思绪如乱麻般纠缠，瞬间想到或许有人在为自己善后，可究竟是谁呢？这个问题在他的心头不断盘旋，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好了，都别吵了！”沈重怒声呵斥，声音如洪钟般响亮，震得整个议事厅都似乎微微颤抖。

他将手中的木牌重重放回书案，拿起手帕用力擦拭双手，仿佛要擦去某种难以言说的污秽。“这件事，我自会向太后禀报，向南庆讨个说法，你们先把雷鸣的尸首带下去，厚葬。”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饱含着悲愤与坚决。李离庆也随声应和了一句，正准备跟着众人一同离开，然而，沈重却不会让他离开。

只见沈重这边仍在擦拭着手，那边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离庆欲转身离开的身影，头也不抬地说道：“林魈，李离庆留下。”

“唉。”林魈和李离庆同时回应，只是这相同的回答，一个是坚定而从容，一个却是满心的疑惑与不安。

李离庆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沈重依旧那副不慌不忙、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他略显尴尬地问道：“大人您留林魈大人我能理解，可您留我又是为何？”

“哦。闲官小？”沈重不怀好意地朝着林魈笑道，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与玩味。那笑容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刀，让人不寒而栗。“林魈，你可得小心了，这小子杀了个百户，顶了位置，如今他又闲官小啊。”

林魈则微微一笑，从容地回应道：“回大人，属下倒是不担心，如今雷鸣已死，这不就有位置空出来了吗，杀我多余。”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不是。”李离庆不禁觉得有些荒唐，眉头紧皱，急切地说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雷鸣可不是我杀的。”他的脸上满是无奈与焦急，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你们两个…”沈重漫不经心地道，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今天都去了城西！”

“是的，大人！”林魈抢先答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神情。“臣看到小李大人的属下云辉祖常去城西密林修炼，一时技痒，便试探了两下，谁知那家伙将我当成了刺客，发了疯的反抗，若非小李大人赶到，怕是小人真应了大人的嘴咯！”

沈重听后，目光如炬，审视地看了林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后转头看向李离庆，目光中带着探究：“你手下有八品武者？”

“回大人，林大人说笑了，一个刚突破的小子，如何能让林大人感到压力，这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正躺在床上呢。”虽不知道林魈为什么帮自己，但李离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唔。”沈重沉思了片刻，背着手于议事厅中来回踱步。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深思熟虑。

而趁着沈重背对着他的时候，李离庆偷偷看了看林魈，却见后者老神在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给李离庆气得牙痒痒。

“既然这样，李离庆，由你接替雷鸣的位置。”沈重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低沉却坚定地说道，那声音在空旷的议事厅中回响，犹如一道惊雷。

“大人不可，我才加入锦衣卫不到3个月啊，既没有功绩，也没有能力啊。”李离庆一脸懵逼，脸上写满了惶恐与难以置信，声音都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颤抖。“我的天爷啊，这真的要成就我杀领导上位的名声嘛”

“有何不可，你带的队伍我看在眼里。”沈重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肯定与赞赏。“从无到有将一批散兵训练到均五品以上，你李离庆企敢说没能力。”话说当时收到李离庆队伍的信息时，沈重都感觉到惊艳，心中对李离庆的能力颇为认可。

“那都是兄弟们自己的努力，与属下无关！”李离庆连忙谦虚道，脸上带着几分诚惶诚恐。

“好了，莫要谦虚！让大家保持好状态，半个月后的任务你们正式接手。”沈重严肃地说道，目光中带着期许与威严。

“那属下领命了！”李离庆听罢，知道再推辞也是无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你们先下去吧，我也要进宫向太后禀报此事。”沈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属下告退”李离庆和林魈拱手报礼，然后转身退下。

而沈重则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木牌，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出了议事厅门口，两人并肩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李离庆刚想开口说话，林魈却先一步开口道：“小李大人，不知道可否赏脸，一起坐一会。”

“自然，林大人请。”李离庆心中正有许多疑问需要林魈解惑，自然不会拒绝。

林魈看出了他的急切与疑惑，微微一笑，便带着李离庆走出镇抚司。

两人东走西晃，穿过了几条街巷，来到了一家看似普通却别有韵味的简单酒楼。在小二热情的引路下，他们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间。

二人坐下后，不等林魈动手倒茶，李离庆便再也按捺不住，紧紧的盯着林魈，目光中充满了急切与渴望，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知雷鸣是怎么死的？”

“哦，不是死在南庆暗探手中吗，小李大人何出此问。”林魈一脸疑惑地看着李离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皱了皱眉，李离庆又问：“大人觉得沈重会信吗？”

“为何不信，南庆暗探的身份标识就在现场，如今锦衣卫上下同仇敌忾，人心可用。只要抓住机会，这波潜伏在南庆暗探的日子可不好过。”林魈微笑着说道，眼中透着自信与从容。

“大人的意思是，雷鸣的死因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枚南庆的身份标识？！”李离庆有点懵，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可那是锦衣卫同知？锦衣卫绝对的高层”

“可他不是死了吗？”林魈说道，语气平静得让人发冷，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个死人，没有价值！那便创造价值。”

“所以，那枚南庆暗探的标识。”李离庆看着林魈，声音微微颤抖，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没错，我放的！”林魈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以我对沈重的了解，他需要这个标识。”

“可沈重当真就一点没有怀疑嘛。”李离庆还是疑惑道，眉头紧锁，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他不用怀疑，因为从他知道我们两个都在城西出现时，他就已经确认。”林魈道，脸上带着一丝决然，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为何。”李离庆本还疑惑，可是见到林魈的微笑，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混身发冷道：“所以大人说，他需要的就是那枚身份标识？！”

林魈没有说话，赞赏的看了李离庆一眼，便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目光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不过，这样一来，您不是暴露了吗？”李离庆更看不懂了，满心的担忧溢于言表。

“我早就暴露了！当我将你的信息交给陛下时，我就暴露了。”林魈平静地说道，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畏惧，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那时陛下传唤我，并不是因为武林风？”李离庆惊讶道，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不，也确实是因为武林风。”林魈微笑着说道：“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沈重看中你是因为你是个人才。所以才冒着风险，将你的信息上报给陛下！而你的武林风更是让双方都看到了你另外的能力，所以，如今沈重亦或者他背后的太后才越发看中你！”李离庆听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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