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库房诡账

　　陈青河握着青玉算筹站在库房暗格里，青铜戒面映着满架账册的幽光。升任执事弟子的第七日，他总算摸清这间密室的门道——东南角的铁木柜藏着十年旧账，北墙第三块砖下压着暗账密钥。

“丙申年三月，赤铜锭支出一千二百斤，实收九百......“

算筹在青石板上划出深痕。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青铜戒的“叁“字刻度微微发亮，将账册上的朱砂印记照得纤毫毕现——那些本该是长老画押的符印，竟全用赭石粉混着鸡血伪造。

吱呀。

暗门突然被风吹开条缝。陈青河反手将算筹抵在来人喉间，却对上王二那张堆笑的脸：“陈师兄这般勤勉，当心烛火伤眼。“

青铜戒突地发烫。陈青河瞥见王二腰间新换的墨玉牌，牌面暗纹与那日蚀骨砂罐上的紫气如出一辙。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王师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给师兄送份贺礼。“王二从袖中摸出个锦盒，盒中青玉瓶泛着寒芒，“这是内门楚师姐托我捎来的冰髓露，可助师兄突破引气中期。“

瓶口封印的云纹确是楚瑶手法，但陈青河分明记得楚瑶最厌紫色流苏——此刻缠在瓶口的，却是根深紫穗子。青铜戒刻度跳至“肆“字，映出瓶底细如发丝的裂纹。

“有劳。“陈青河接过锦盒，算筹暗扣机关。密室穹顶突然垂下九盏铜灯，将王二影子钉在墙上动弹不得——这是前日从旧账里翻出的困龙阵，专克筑基以下修士。

王二脸上笑意寸寸龟裂：“陈师兄这是何意？“

“该我问你。“陈青河扯下他腰间墨玉牌，牌背赫然刻着“紫霄“古篆，“上月丙字房走水的精铁，昨日器阁坍塌的地基，都与这些假账对得上数。“

青铜戒突然发出蜂鸣，戒面“肆“字炸开青光。陈青河眼前浮现诡谲画面：库房地砖下埋着七盏青铜灯，灯油竟是掺了蚀骨砂的尸蜡。灯阵延展的方位，正对宗门护山大阵的巽位阵眼。

王二突然喷出黑血，周身筋脉如蚯蚓暴起：“你既看到七星锁魂阵，便活不过今夜子时......“话音未落，他天灵盖窜出缕紫烟，凝成个狰狞鬼面扑向陈青河。

当！

青铜戒腾起青光结界，鬼面撞上光幕发出厉啸。陈青河抄起账册砸去，书页间忽地飞出张泛黄符纸——这是今晨整理旧账时无意夹带的镇邪符。

符光与结界相融的刹那，密室地砖轰然炸裂。七盏青铜灯破土而出，灯芯燃起幽绿鬼火。陈青河被气浪掀翻在铁木柜上，账册散落处露出张陈旧舆图——三百里外的葬剑谷被朱砂圈了红圈。

“原来阵眼在......“

他咳着血沫摸向怀中玉牌，却触到个冰凉物件。楚瑶那日塞给他的紫藤种突然发芽，藤蔓疯长着缠住七盏青铜灯。鬼火灼得藤叶焦黑，却也阻了灯阵合围之势。

子时的更鼓穿透石壁。陈青河借着藤蔓遮掩滚向暗门，青铜戒突然指向东北货架。三层格间摆着个蒙尘的铁匣，匣面云纹与天剑阶飞剑如出一辙。

鬼火已烧穿藤蔓屏障。陈青河咬牙撞向铁匣，额头鲜血染红锁扣。匣中飞出道银芒，竟是柄残缺的月牙铲——这分明是父亲当年为镇北军打造的制式兵器！

银铲触血的刹那，护山大阵突然轰鸣。七盏青铜灯应声碎裂，鬼面凄厉尖啸着消散。陈青河握着半截残兵跌坐在地，望见铁匣夹层飘落张信笺：

“青阳关破，紫霄为祸。若吾儿见此，速毁葬剑......“

落款赫然是父亲的名讳，日期正是十五年前北漠狼骑破关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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