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荒原吞灵

　　我攥着那截紫藤在醉仙楼顶枯坐三日。青铜戒的“陆“字刻痕深入骨肉，每催动一次都带来蚀骨之痛。楚瑶被带离前强行注入我识海的神念碎片，此刻正灼烧着最后的温情：

“莫信刺青所见的记忆...我十岁那年被药长老从北漠带回时，器冢第九柱曾显现过你的面容...“

赤霄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的同心结裂开细纹，映出北漠方向冲天的血煞之气。我咽下喉间腥甜，将楚瑶留下的金铃碎片嵌入剑格——既然紫霄阁想用弑神器胚搅动风云，那便让这场劫火烧得更旺些。

我踩着赤霄剑掠过流沙海，身后三十里外腾起的紫烟凝成骷髅图腾。楚瑶被紫霄阁影卫带走前的画面在识海里反复灼烧——她锁骨处的同心结刺青穿透隔音结界，与紫袍长老手中的阴契玉佩共鸣时，我竟握不住本命剑。

“往北三百里，有你要的答案。“青铜戒第六道刻痕渗出血珠，戒面“陆“字化作血色箭头指向荒原深处。自那夜在城隍庙分别，这枚来历不明的古戒竟开始蚕食我的寿元，每催动一次便折损三日阳寿。

赤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同心结裂开细纹。我翻身滚下飞剑的刹那，七道白骨箭擦着发梢钉入砂砾。箭簇上的镇魂符与器冢青铜灯如出一辙，箭杆却刻着北漠巫文。

“陈道友，你的命值三千灵石呢。“沙丘后转出个戴青铜傩面的修士，腰间十二枚紫穗铃铛响得人心烦意乱。他脚下沙地钻出七具裹着镇北军铠甲的尸傀，锈蚀的刀锋竟泛着赤霄剑同源的血煞气。

赤霄剑自主出鞘劈向尸傀，却在触及铠甲的瞬间悲鸣。那些浸透北漠将士鲜血的玄铁，竟在青铜戒的牵引下化作黑雾。我右眼突然涌入三百年前的杀戮记忆——黄沙漫天的古战场，与此刻尸傀阵列完全重叠。

“原来如此。“我并指抹过剑脊，将寿元灌入青铜戒，“你们紫霄阁在北漠战场炼的尸傀，用的是我陈家锻器术！“

戒面“陆“字炸开血光，化作饕餮虚影扑向尸傀。被吞噬的尸傀灵气倒灌经脉，金丹表面瞬间爬满裂纹。傩面修士暴退三丈：“你竟敢用噬灵邪术！“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我咳着血沫冷笑，赤霄剑引动方圆十里的残兵煞气。七具尸傀的玄铁铠甲熔成铁水，在沙地上凝成巨大的炼器阵图——正是《天工鬼斧诀》缺失的第七篇。

傩面修士的紫穗铃铛尽数炸裂，露出腰间青铜腰牌：“你可知这北漠荒原，本就是你陈氏......“

赤霄剑贯穿他咽喉的刹那，我看见了青铜傩面下的脸——十五年前失踪的器阁刘长老，左眼赫然是紫霄阁的蝎纹刺青。

月照流沙海时，我循着青铜戒指引摸到块残碑。碑文被风沙侵蚀大半，唯有“陈氏器营“四字依稀可辨。赤霄剑挑开碑底积沙，露出半截刻满镇魂咒的青铜柱——与玄器宗器冢第九柱同源的阵器。

当戒面触及青铜柱的刹那，整片荒原响起金戈铁马之声。三百具镇北军尸骸破沙而出，手中残兵指向同一方位。我抚过青铜柱裂痕，突然明白紫霄阁为何执着于追杀——这北漠地下埋着的，是能撼动整个修真界的弑神器胚。

赤霄剑突然发出龙吟，剑尖指向北斗星方位。我咽下喉间腥甜，将最后三枚续命丹拍入口中。青铜戒的第七道刻痕开始渗血，荒原尽头的地平线上，九座青铜巨鼎正在月光下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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