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叙事（二）

　　谢愚和一把推开我，我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讥讽道：“你真以为我喜欢的是你吗？”

我抬头，望进了他的眸光深处。

他的眼底是深深的厌弃、憎恨、不屑。

我不禁浑身僵硬。

原来...

我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女子，他爱着我。

可我从未想过，原来......

他根本从未真正喜欢过我。

他的喜欢，不过是他内心的渴求和占有，他从未想过我是否愿意。

他的眼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慨，“不要妄图靠近本太子，更不要妄想攀上我，本太子的耐性有限，你要是惹急了我，小心我把你的事告诉谢清钰！”

他终于肯说实话了！

我的心一瞬间坠入谷底。

我心里一寒，眼底涌起一抹苦涩。

我苦笑道：“是吗？棋子而已！”

当初是他让我接近谢清钰，是他利用我对付谢清钰，如今，又想要撇清责任，我岂能让他称心如意？！

他的眼神阴霾可怖。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双眸。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你......”

我淡淡地说道：“我手里还有你的一些把柄，你若是不想我公诸于众，大可不必这般凶神恶煞地瞪着我，我也不会拿着这些东西威胁你，但......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可能会......把它公布出去。”

谢愚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敢！”

我笑着说道：“太子，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敢不敢！”

他的脸庞紧绷。

他突然笑了：“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了，竟学会用激将法了！”

我的心微颤。

我的确是学乖了。

以往我只是胆怯懦弱，如今，却是学聪明了。

我冷声说道：如果我真的敢，你觉得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谢愚和眯起了双眼。

我继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地里做了多少龌龊之事，如若我揭穿了你，对付谢清钰，你的把柄也不攻自破。”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傻吗？！”

我冷嘲热讽道：“你以为我也是蠢货么？”

他还想对我拳打脚踢，却被我拿出的一样东西给震住了。

我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我知道，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里充满怨毒。

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他不会轻易放过我，因为他的计划还没完成，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他的心思，我早就看透了。

这宫中，真不是人该待的地方。

我出宫，寻的人，是一个巫师。

我没见过他，是他在梦里告诉我的，却被耽误了这么久，真是该死。

我必须要赶紧找到他。

我不知道，这个老巫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等本领。

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

我一路寻找他。

我在京城中转了一天都未曾寻找到他，最后，我无奈之下，只得回宫。

谢清钰听说我在寻找老巫师，大为震惊，问我：“你找他，做什么？”

我摇摇头，却未说话，他眼看不见。

他又问：“说啊！你找他做什么？”

他的情绪很激动，我觉得很反常。

他这般关注老巫师，难道......

我心里一惊，忙问他：“你可认识这个老巫师？”

谢清钰想了想，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你真的认识他？”我问。

他却不答，背过身去。

我心里一阵失落。

他此做法，更让我相信，他真的是认识老巫师。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

我心烦意乱地出了房门，准备离开。

“你干嘛去？”谢清钰突然叫住了我。

我停住了脚步，淡漠地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点一点的找，京城虽大，但是总有人听说过，传闻吧！”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不相信他没有见过老巫师，他的身份非同一般，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我断定他认识老巫师。

我离去，留下他站在原地。

我走出了宫殿。

天色逐渐黑下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一辆马车缓慢行驶而过，车帘撩起一角，露出了他的面孔。

谢清钰坐在马车上，让泷妤目光一直追随我的背影，眉头紧蹙，似乎很纠结。

我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望着，想要寻找到老巫师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人。

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者，身材佝偻，背着包裹，看上去有些狼狈。

我心念一动，便快速跑向那名老者。

老者看到了我，停下了脚步。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笑道：“老先生您好。”

老人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姑娘是......”

我微微一笑，“老先生，在下溥春。”

老者似是有些犹豫，他低着头，不说话。

我又道：“我看老先生衣衫单薄，应该是外乡人吧？”

老者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

看着他苍老的脸庞，我心里一阵心酸，我不禁感叹。

不过，我也没我就此次出来的任务。

见他与梦里的老巫师一样，我跟他说了一通，他却给我一个手势，让我跟他前去。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没问。

跟随他进了一家酒楼。

泷妤道：“公子，她跟着一个老头进了一家酒楼，我们还要跟吗？”

谢清钰脸上颇为震惊，看来我是找到了老巫师“刁玄漪”。

*

刁玄麟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两道精致小菜。

他的动作娴熟，一副久经世故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酒楼的人。

我忍不住问他：“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

他微微点头，眼睛看向别处，似乎不愿与我交谈。

我不禁苦笑。

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巫师，却从他口中套不出一点消息。

我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吃起菜来。

一顿饭下来，我吃饱喝足。

他仍是不肯与我说话，我也乐得不管。

我刚准备离去，他突然喊住了我。

“姑娘！别急！”

我挑眉看他。

他却没在说话，逗我玩呢？

门外又走进了一位，与眼前这为老头，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进来之后便跪在地上，叩首道：“师兄，人我已带到！”

老头微微颔首：“嗯。”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只是，这位老者的气场比眼前这位强了很多，他看向我，眼睛里满是审视。

我心下警惕。

“姑娘是溥春吧！”老头率先开口了。

我点点头，“不错，正是。”

老头自我介绍道：“我叫刁玄漪，也就是你口中说的老巫师。”

我惊愕：“你就是老巫师？”

老头笑了笑：“是啊！不然，我为何会在这里？”

刁玄漪，这名字听上去好耳熟。

我仔细想了想，记忆里好像是听人说过，这人曾经救过谢清钰一命。

我恍然。

难怪谢清钰听我提到他，那么的激动反常。

刁玄漪继续说：“你今日到我这里来，是真心来找老朽的吗？”

我心下一惊，真心？

这是我听过的最荒谬的词语了。

但是，我却不敢轻易回答。

接下来，他说的话，我似懂非懂——

大国商气殆尽，需要一位能人重新执掌，而谢清钰，便是最佳人选，而谢愚和若不除掉，定是个祸害。

可如今，他双目为了我被挖，我在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便是在消耗他。

让整个大国变得很败气的意思。

想让我用我的双目，换给谢清钰，让他登上皇位。

前提是，我们二人永远不能相见。

可这对我而言，又是何其残酷的事。

刁玄漪见我沉默，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是请相信我，我不会伤害谢清钰。你若真想报恩，便留在他身边。”

我看向刁玄珏。

刁玄麟说道：“师兄所说，皆是实情。”

我不禁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去找过他。”

刁玄漪点点头：“是。”

他看着我，道：“你心中的顾虑，也是他心中的顾虑，他不愿让你受到伤害，所以拒绝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果然，他心里还是在乎我的，我也不愿这美好的世间，就此消亡。

而刁玄漪也答应我，绝对会留着谢清钰身边，辅佐他致死。

泷妤在门外听完，大为震惊，警惕的跑出去，告诉了谢清钰。

谢清钰脸上并未浮现出太大的表情，而是一脸镇定。

他是时候该做好，我若是答应刁玄漪的条件准备。

谢清钰好的一面就是无条件相信我，也没什么不好的一面。

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

我闭上眼睛，回想了与他的点点滴滴。

相遇虽是带着阴谋的成分，几分戏谑，但却也让我体验到一份久违的温暖，以及一种难以忘怀的幸福感觉。

谢清钰，虽成为我最爱的人，但是能够陪伴在他身旁，也算一种安宁。

但我的确是爱上了这个男人。

若能为他做大事，让我死，我都心甘情愿。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他更值得我牺牲的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刁玄漪，道：“我答应你，但请给我一点时间。”

刁玄漪点点头：“这是自然。”

我像是失了魂的走出了酒楼。

泷妤看到了我：“公子，是溥姑娘！”

谢清钰微笑道：“叫她，过来！”

泷妤：“溥姑娘！”

我转头，看向泷妤，淡淡一笑：“泷妤，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

本想转身就走，泷妤道：“公子也在！”

我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谢清钰摸索着，出了马车，我转头看着他。

他笑容浅浅：“你若是怕我把你怎么样，我可以容你，先去散散心。”

我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

我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

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他的皮肤，竟是出奇的冰凉。

我迅速将手收回来，低喃道：“你的眼睛......”

“没事的。”他微微一笑，仿佛听到了一般，道：“这些小伤不碍事的。”

他说着，伸手牵过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

谢清钰：“你若是不嫌弃我这个瞎子，我陪你散散步，那就要劳烦春儿，当我的眼睛了。”

他一开口说话，我才发现他的嗓音，原来沙哑至此。

我跟在他的身边，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遗弃的星辰。

我点点头，任由他拉着。

走了几步，他忽然问我：“你是否喜欢我？”

“喜欢！”我毫不迟疑。

“那......”他问道：“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不要做傻事！”

他说这话时，带着哭腔，让我莫名的心软。

我忍住心底泛起的酸涩，道：“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也不会离开你。”

“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吗？”他的声音，仍旧带着浓浓的鼻音。

“是。”我坚定地点头。

如今的形式，也只能把他当个小孩子哄着。

“那......”他说着，突然停下来，将我抱在怀中，我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他的身体，很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但是却也没有抗拒。

他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我怕你会再离开我。”

我拍了拍他的背：“不会的！”

谢清钰松开了我，他笑眯眯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他牵着我的手，朝前方走去。

这条街道，很热闹，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

他买了糖葫芦，递给我：“给你尝尝。”

他眼睛虽看不见，可耳朵灵着呢！

我吃了一口，酸甜可口。

这样美味的东西，让人难以忘记。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

他看着我吃东西，唇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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