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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坐，你伺候了我大半辈子，站了大半辈子，也弯了大半辈子的腰，今日一同坐下。”

“皇后娘娘，这可使得？”悦榕慌忙拒绝。

“悦榕啊，你唤本宫小小姐吧。”当初还在府中时，因着她最小，父亲母亲宠爱她，家中兄弟姐妹也对她关爱有加，便养的她活泼不守规矩，经常带着悦榕偷偷翻出府去。

那时候她喊她小小姐，一同爬过树，下池摸过鱼，也在奔跑中遇到了楚国国君。

“小小姐。”悦榕听到楚灵兰这么说，便坐了下来。

“辛苦你啦，陪着我在皇宫守了一辈子规矩。”楚灵兰倒了三杯酒，挨个放到了江如昭，悦榕的面前。

“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楚灵兰边说着，便仰头一饮而尽。

悦榕掉下一滴泪来，落在杯中，与刚刚自己倒入的落雁沙泛起同样的水花。

无色无味，催人性命。

“小小姐，干！”她擦掉泪水，饮下酒后便和楚灵兰对视一笑。

“昭儿，别怕。”楚灵兰看着江如昭，满眼痛意，她的女儿啊，但她是公主，是长公主！

江如昭举起酒杯，正要喝下去。

“公主！”

她转头看去，自己的暗卫卫钰满身鲜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卫钰看着皇后娘娘和悦榕面前的酒杯已空，再看向江如昭端起的酒杯，他后怕又庆幸自己终于赶来了，未让阿昭苦等。

江如昭侧着脸，看到卫钰出现的那一刻，眼中的泪滴滑落，砸在曾经的华服上。

“皇后娘娘，卫钰可保护公主！”他走向前来，抬手向楚灵兰行礼，扎着袖口的袖襟因为拿剑而崩开，露出一截红绳。

“卫钰，我是楚国长公主。”江如昭看着卫钰袖口的红绳，颤抖的开口道。

“噗！”楚灵兰吐出一口鲜血，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她何尝不想卫钰带着昭儿走。

“母后！”江如昭站起身来，扶着楚灵兰。

“卫钰，你走吧。”楚灵兰看着眼前的少年，又想起自己当初带他回来的模样，她希望有人能活着。

“阿钰，我给你也倒一杯酒吧。”江如昭看着楚灵兰似乎不吐血了，转头对着卫钰道，江如昭知道，卫钰不会走的，但她也知道，他会听她的话，活下去。

卫钰放下剑道：“好。”

“阿昭。”

楚灵兰听见卫钰唤江如昭为阿昭，而不是长公主，以前的头绪和疑点在这一声阿昭中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到这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看着卫钰，他是她一手培养起来保护公主的暗卫，但却是江如昭一个人的暗卫。

少年白净的脸上染着鲜血，头发高高束起，着一身黑衣，把身形衬的修长。

刚看见卫钰时，她刚刚怀上昭儿，自己嫌待在宫中烦闷，便带着悦榕偷偷出宫去，却碰到一群少年在欺凌他，卫钰逮着一个人打，他虽然小小的一个人，但不要命的模样却震慑住了其他少年，使得他们倒也不敢上前。

楚灵兰摸着肚子，让侍卫把那群少年赶走，把卫钰带回了皇宫。

“我去给你拿个酒杯。”江如昭走向母后的梳妆桌，逃跑的宫人拿走了楚灵兰不少首饰，却还留着几个酒杯。她背着身拿起一个酒杯，还有一瓶酒。

“你喝这个，酒烈一点。”她拿着酒和酒杯，走向卫钰。

卫钰看着江如昭，好像看到她拿着酒，穿一身红衣，头戴珠钗宝冠，自己掀开盖头来，言笑宴宴的对着他走来，跟他说：“阿钰，来喝合卺酒了。”

“好。”他笑了开来。

江如昭给卫钰倒上酒，端起自己的酒杯：“阿钰，谢谢你这么多年保护我，这一杯，我敬你。”

江如昭喝下酒，泪水和酒顺着她白净的脖颈向下流去。

“别哭，我陪着你。”卫钰抬起手，却又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他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抚上江如昭的脸。

“阿娘，我真的很喜欢卫钰。”江如昭对着楚灵兰说道，少女心事藏不住，楚灵兰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头绪呢。

“娘知道，你们再喝一杯，就当喝合卺酒了。”楚灵兰嘴角溢着血，她该开心啊，女儿找到了自己喜爱的人。

“悦榕，帮我，帮我再收拾收拾，昭儿要嫁人啦，我得体面一点。”

“是，小小姐。”悦榕强撑着站起身，满口腥甜被她强压下去，她也该开心的。

她帮楚灵兰擦干嘴角的鲜血，把步摇扶正，抬袖把楚灵兰额上因为忍耐而不停向下流着的汗水擦去。

她好痛，她站不住了，但是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和少女跪在楚灵兰面前，喝着合卺酒。悦榕想着，我坐着吧，万一一下子倒了下去，发出声响，可不得毁了公主的合卺仪式。

悦榕扶着桌角，坐了下去，又慢慢躺了下去，安安静静，没发出一点声音。

……

“咦，阿娘，她好可怜呀，我们把她带回去吧。”

“好，你不是缺个贴身丫鬟吗，把她带回去，跟着你一起长大可好啊？兰儿？”

“好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笑的开心，把她带回了家。

“悦榕，快来呀，小声一点，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跑过去，小小姐却神秘的把手打开，一只蝴蝶扇着翅膀，向远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