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亡秦必楚

　　楚地·云梦泽

残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将孤舟的投影拉得长长的，在湖面上形成一片墨色剪影。扶苏站在船头，展开那浸透血腥气的残卷。羊皮地图的边缘，九头鸟图腾在火光的映照下，扭曲变形，仿佛要挣脱束缚，振翅高飞。

盗跖站在一旁，指尖的玉珏突然泛起青光，他神色一变，急忙说道：“这是楚国王族祭司令！公子可还记得，三日前星象显示荧惑守心？”

扶苏闻言，心中一凛。荧惑守心，这在星象学中，可是极为不祥的征兆，预示着帝王易主、天下大乱。如今又出现这楚国王族祭司令，莫非真有大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船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惊破了这夜的宁静。扶苏反应极快，瞬间挥剑刺入水面。刹那间，一盏青铜灯盏自波涛中缓缓升起，灯盏上，丹砂绘就的地宫图在水面缓缓延展。

扶苏的目光落在标注“苍梧玉璧”处，那里赫然显现出郑妃的小字：“楚后浴火日，青龙衔璧时。”他反复琢磨着这几个字，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这苍梧玉璧，恐怕与楚后的秘密有着莫大的关联。

苍梧之渊·子夜

子夜时分，苍梧之渊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在林间呼啸。青铜巨树上的茧棺簌簌震颤，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扶苏手持夔龙佩，站在树下，佩上迸发的青光映亮了四周，也映出了树顶的水晶棺。棺中，楚后的容貌与他记忆中母亲的面容渐渐重叠，那熟悉的眉眼，让他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他的目光落在楚后胸前的玉璧上，那玉璧的缺口，竟与他怀中的残玉严丝合缝。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及那冰凉的玉璧，刹那间，二十年前的血腥记忆如潮水般倒灌而来。

密道坍塌的轰鸣声中，幼年的扶苏被项燕匆匆塞入密道。郑妃满脸泪痕，染血的指尖在他肩头画下血印，急切地说道：“记住，你是大秦太子。”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而此刻，水晶棺中的楚后突然睁眼，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楚辞吟诵声瞬间化作实质音浪，朝着扶苏滚滚袭来：“七星命格该归位了！”

现实·苍梧之渊

东皇太一的虚影浮现，爪尖凝聚着一团黑雾，带着无尽的压迫感，朝着扶苏扑来。扶苏面色凝重，全力运转体内真气抵挡。就在黑雾即将触及他的瞬间，他怀中的玉璧突然光芒大放，将黑雾震散。

扶苏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此时，青铜巨树的树身纹路突然与他修炼的青龙剑诀产生共鸣。刹那间，天地变色，风云涌动，七星剑阵引动天地之力，朝着青铜巨树汹涌而去。

在青光的笼罩下，青铜巨树开始分崩离析，木屑横飞。楚后尸身化作流萤，在风中消散，临走前，将半块虎符按进他掌心。

“母亲...”扶苏握紧温热的虎符，眼中满是悲痛。裂纹中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深渊。阿禾在一旁抛出铜钱，铜钱在祭坛上摆出卦象。可卦辞“亢龙有悔”尚未成形，远处便传来阵阵马蹄声。

李斯亲率的黑冰台铁骑，踏碎黎明的曙光，朝着苍梧之渊疾驰而来。那滚滚烟尘，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上郡·破晓

破晓时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蒙恬按着渗血的臂甲，站在城墙上，望着咸阳方向阴沉的天际，神色忧虑。

“李斯携诏而来，却在途中秘密接见农家魁首。”蒙恬沉声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担忧。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烙着阴阳家咒印，在这微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昨夜星象显示，紫薇帝星偏移三度。”蒙恬接着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扶苏。

扶苏凝视着手中的玉璧碎片，其中一片映出咸阳宫阙的倒影，另一片却显现出云梦泽水底的青铜巨树。阿禾将燃烧的蓍草撒入火盆，跃动的火苗中，八个篆字渐渐显形：“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看着这八个字，扶苏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的身世之谜，不过是这天下棋局中的一角。

咸阳宫·章台殿季春

季春时节，咸阳宫章台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九枝连盏铜灯的火焰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在殿内肆意跳跃，将殿内的一切都映照得如梦似幻。嬴政端坐在御座之上，冕旒垂珠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而轻轻晃动，每一颗珠子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

丹墀之下，徐福恭敬地跪在那里，双手高高托起一只玉匣，匣中所盛之物，正是他此次献上的丹药。那丹药赤红如血，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腥气，其中又隐隐混着一缕难以言喻的异香。这股味道在殿内弥漫开来，与殿内原本的沉香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氛围。

嬴政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只玉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让人无法洞悉他心中在想些什么。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东海仙岛真有长生之法？”这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在殿内久久回荡。

“臣以童男童女之精血炼药，佐以蓬莱灵芝，陛下服后自可寿同天地。”徐福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性，他的广袖轻轻拂过玉匣，随着他的动作，丹药表面竟缓缓浮现出星云般的纹路，这些纹路神秘而美丽，仿佛在诉说着来自东海仙岛的秘密。

扶苏静静地立于阶下，目睹着这一切。就在这时，他袖中的夔龙佩骤然发烫，仿佛在向他传达着某种警示。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目光落在那丹药表面的星云纹路上，刹那间，他的瞳孔骤缩。他发现，那纹路竟与苍梧玉璧上的九凤图腾如出一辙！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将他拖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父皇且慢！”扶苏深吸一口气，跨步上前，玄色深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扫过金砖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殿内清晰地响起：“儿臣请以墨家机关验药。”说罢，他摘下腰间青铜剑，轻轻一按剑格，暗匣弹出，露出一枚蜂巢状的铜球。

蒙恬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瞳孔骤缩。他自然认得，这是墨家至尊验毒器“千机巢”，据说此器一旦接触到毒物，便会立刻变色，百试百灵。

徐福的脸色微微一变，指尖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长公子这是疑心老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非疑心，是谨慎。”扶苏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徐福，不卑不亢地说道。他将铜球悬于丹药上方，随着铜球的靠近，药气渐渐升腾而起。突然，蜂巢孔洞中钻出数只玉色蛊虫，这些蛊虫在接触到药气的瞬间，竟瞬间化为黑水，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让殿内众人都惊呆了，一时间，殿内一片哗然。李斯手中的笏板当啷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嬴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他猛地站起身来，鹿皮靴重重地碾碎脚下的玉砖裂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徐福，你当朕是那求仙的齐威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徐福见事情败露，忽然暴起，袖中射出三道银符。符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瞬间化作三只血蝠，张牙舞爪地扑向御座。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大声喊道：“东皇阁下要的可不是长生，是祖龙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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