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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情事

书名:青莲王朝 分类:穿越 作者:艾未央.QD 更新时间:2025-04-15 12:2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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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协议达成,这件风波就此揭过去了。几名死者各依身份高低,得到了对于自身阶层来说非常体面的葬仪和祈福仪式,神庙本身进行了净化祭典。

祭典结束后,辛涅布找到苏蒂,说:“王储说他明天早上要去你们母后祭庙拜祭,叫我请你一起去。”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不痛快,像完成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这的确是一个于情于理都不好推辞的邀请。但苏蒂一想到要和阿蒙摩斯见面,心里就乱乱的,夹杂着羞惭、难过和对不可知、不可控的恐惧。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看错了人。她一直认为这个哥哥只是个被宠坏的霸道太子爷、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没想到他也有着狠绝的算计。不管之前的那些受害者是不是他杀的,他想借由杀那个“污秽者”栽赃神庙的意图,也是板上钉钉了。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想到了去调查被忽略的奴隶阶层,却一秒钟都没有怀疑过他。

如果他再跟她讲那晚那些疯话,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害怕他再逼她面对两难的境地,害怕他要她去凝视人性的深渊。

“我不去了。跟王储说,逝者已矣,再怎样,也回不到人世间,我们都不要再多事了。”

辛涅布明显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说:“那就去我家的河畔花园玩吧,我觉得我们自己也得净化净化,去去晦气。”(古埃及人视尼罗河为神圣之水,可以净化身心)

“好呀,叫上帕赫利一起吧!”

尼罗河自遥远神秘的高原双峰之间奔腾而来,滔滔北上,跌宕四道瀑布进入埃及,笔直地穿过破碎的南部丘陵,迎面撞上拔地而起的东部沙漠高山,折向西北,再自丛山中觅得一条道路,朝东北蜿蜒而去。王城底比斯就坐落在这尼罗河折腰之处,自南方携带来的泥沙沃土开始沉积,水流变缓,背流的东岸,达官贵人的游憩之所鳞次栉比,到了节日期间,所有隔栏都撤去,贵族男女们可以坐着搭有纱帐的棕榈木游船,从一家漂流到下一家,随意游玩,接受每家主人的款待。西岸则是专门的游猎区,贵族男子们在芦苇荡中狩猎野鸭大雁甚至是鳄鱼河马。仆人们则玩“渔夫打擂”的游戏,两条纸莎草小船上站满了人,半浮半沉,各自拿着长杆子努力捅翻对方的船,或把对方的人赶下船,不时有人噗通落水,这时观战的主人们就对他们的狼狈模样报以哈哈大笑。

闻风节将近,河畔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三个伙伴荡舟穿行在蓝莲花丛中,有说有笑。忽然,苏蒂发现帕赫利伸长了脖子,两眼发直地盯着岸上。

“喂,你没事吧?”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帕赫利这才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佩海雅来了。”

佩海雅悠闲地站在岸边看风景,身后女奴们抱着刚采的大束白莲花。十五岁的她美得像在发光,像初绽的百合花摇曳在岸上,连苏蒂都看得出了神。差不多整个王城的贵族少年都拜倒在她裙下,为了谁能和她多说一句话这样的鸡毛蒜皮事,甚至能引发一场混战。

辛涅布用手肘顶了顶帕赫利:“那你赶紧去搭话呀!”

帕赫利悻悻然地说:“我算老几,上个月才授衔当上百夫长。有的人不结婚只等她长大,都等了七年了。”

“谁呀?”苏蒂凑热闹地问。

“喏,这不来了吗?”

一驾战车飞驰而来,到了附近椰枣树林边停住,车上的人下车,朝佩海雅走过来。

彭尼赫培今年二十八岁,对于古埃及人来说已算不得毛头小伙子,但是对于普塔军团主将这个职位来说,却非常年轻,前途无量。与他同级的阿蒙—拉军团主将乃是阿蒙摩斯王储,塞特军团主将兼三军元帅乃是从涅布佩赫泰拉王开始就跟随诸王浴血奋战的老将军雅赫摩斯。大家公认,法老是把他作为阿蒙摩斯王储的左膀右臂来培养的,等雅赫摩斯老将军荣休之后,接任三军元帅的,很可能就是他了。

不过,他这会儿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在尼罗河第三瀑布边的大草原上追逐努比亚军队时那般英勇干练。

他看着佩海雅的背影,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去,直到佩海雅转过身,他才露出笑容,紧走两步上前。

“佩海雅,你要的星星。”他手里攥着三串珠链,用金饰牌并排联结在一起成为一挂项链。

“就是这样吗?”佩海雅有点不屑地轻笑。

“这一串是‘海里的星星’,是我在红地之海(即红海)亲手采的珍珠。”彭尼赫培有点不安地回答,“这一串是‘地上的星星’,是我从埃兰得到的青金石(古国名,在今伊朗,青金石产于阿富汗,到埃及必经伊朗)。这一串是‘天上的星星’,是从贝督因人那里缴获的流星天石磨成的。”

那串举世罕见的陨石珠,像水晶一样半透明,色泽暗红如血,夹杂着晃耀的金星。

“不过,只有你,才是我心里的星星啊。”

佩海雅这才嫣然一笑。她的笑颜仿佛千百朵莲花一时盛放,对方不由自主地看呆了,直到她伸手去接项链,才慌不迭地说:

“我帮你戴上吧。”

他把项链绕在她雪白的颈子上,一边笨拙地扣搭扣,一边问:“等我从叙利亚回来,就向你求婚好不好?”

佩海雅把白莲花贴在腮边,睨着他笑:“这个月跟我提这个提议的人,你已经是第六个啦。你猜我最想答应哪一个呢?”

她开玩笑地把莲花在他鼻子上弹了一下:“我父亲说,我还小,不着急。他还舍不得我太快出嫁呢!”

苏蒂正趴在船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冷不丁一阵水花泼过来,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惊叫一声,就见阿蒙摩斯从水里冒出头来,扒着船沿,一边抹掉脸上的水,一边笑嘻嘻地问:“你也要我去给你摘星星吗?”

一看见他,她就一阵心慌意乱。

“什么鬼,我才不要!”

阿蒙摩斯毫不在意地笑道:“当然啦,我的女人才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喜欢什么珠宝衣裳的,以九弓为礼,两地为聘,才是我们王族的本色嘛!”

苏蒂又羞又恼,说:“你不是说要去母后祭庙,干嘛跑来这里?!”

“你呢,不去拜祭母后,倒在这里跟别的男人嘻嘻哈哈。”阿蒙摩斯锐利地扫了一眼辛涅布和帕赫利,辛涅布涨红了脸,咬着嘴唇不吭声。

苏蒂把头一扬:“我偏要结交外臣。”

阿蒙摩斯觉得很好玩似的,哈哈大笑:“我这么多年前讲过的话,你还记在心上,看来还真是挺在乎我呀!”

苏蒂恼羞成怒,抄起船桨一顿乱打。阿蒙摩斯早泅了开去,站在浅水处的莲花丛里,远远地笑道:“小傻瓜,血亲通婚是我们王族多少年来的规矩,你要想另作主张,只怕没那么容易。”

刚才他调笑的时候,趁机把一根芦苇管塞在她手心里。她真想顺手把它扔掉,结果却还是装作去解手,躲开别人,打开看里面藏着薄薄一张肠衣纸,上面简短地写着几个字:“去问曼涅托。”

曼涅托,当年的掌医祭司长,母后去世后,以医治不力被降级为普通祭司,前两天被调往下埃及的布陀州协助处理那边的瘟疫(古埃及行政区划共有四十二个州,各自有自己的行政中心和保护神,相当于省份),昨天已走了,他不知道吗……

“殿下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定啊。”

苏蒂吓了一跳,看看自己面前的老旧账册,她被要求从里面找出三处问题来,但现在一条都还没有发现。

她的老师塞涅蒙大人耷拉着花白的浓密长眉和褶皱的眼皮,好像打瞌睡一样,但她知道一只蚊子都逃不过那灰暗的眼光去。

她可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心思,就一脸天真地问:“大人,我母后当年是必须要嫁给父王吗?”

“殿下是开始操心自己的婚事了吗?”塞涅蒙笑了笑,反问。

“不是……”她莫名有些心虚。

老臣抬起眼皮来深深瞧了她一眼,说:“唯有体内流淌着神明圣血的王族男儿,才拥有维护玛亚特秩序恒定的神力。而王族女儿要做的就是以己身把神明血统代代延续下去,确保玛亚特秩序永不倾覆。捷瑟卡拉先王没有后嗣,你父王没有王族血统,所以你母后必须嫁给他,否则圣血就断了传承了。阿蒙摩斯王储自己已经是王族之后,所以殿下的婚事……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听说大祭司是先王的庶弟,应该也流着神明血统,为什么不是他继位呢?”

塞涅蒙好像提到什么忌讳一样摇摇头:“他的生母是个‘军中女人’,依神律,他甚至不该出生,神明血统绝不混杂贱民之血。有妮菲泰丽太后主持,更不可能让贱血之子登上王位了。”

苏蒂好奇心起,一番八卦下来,她了解了这样的故事。

那还是在北逐希克索斯人的时候。埃及大军已经兵临希克索斯王朝都城阿瓦利斯城下,但希克索斯人仗着城墙和护城河,负隅顽抗,埃及军几次攻城都没有成功,只能暂时在城外驻扎下来。涅布佩赫泰拉王巡视军营时,忽然听到一阵喧哗。这在军中是严令禁止的。

他走过去,见原来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围着一个美貌军妓。

那军妓当众宣布,城破之日,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勇士将得到她一年之欢。

“那可太便宜你了,得咱兄弟们一人一发!”有士兵厚颜无耻地喊道,引起一阵哄笑赞成。

那军妓笑吟吟地答道:“一人一发,可不就堆成山了吗?我可消受不起。”

涅布佩赫泰拉王听了这话,若有所思,没有直接治他们军中喧哗之罪,只是斥散了士兵们,命令他们戴罪立功。

当晚,涅布佩赫泰拉王命令几支先遣队轮番偷袭,其余士兵们休息饱食之后,拆掉军帐,用帐篷布就地包土,每个士兵都要带上一包。

在拂晓时分,希克索斯守军已经被轮番袭扰弄得疲惫不堪,看到天亮精神略松之时,最终冲锋发起了。士兵们顶着盾牌防备上面的箭雨木石,将土包一批接一批扔在阿瓦利斯城下,迅速填平了护城河,在城墙下堆起一座高及城头的土坡。涅布佩赫泰拉王身先士卒,顺着土坡第一个登上城墙,用赫沛什镰剑砍倒了希克索斯人的旗帜。

阿瓦利斯城被攻陷了。付出了两代法老殉国战死的代价,埃及人终于亲手覆灭了侵略自己上百年的希克索斯王朝。

城破当日,涅布佩赫泰拉王就把那个军妓召来,在希克索斯王朝的宝座上临幸了她。

凯旋班师回朝的时候,他也把这个军妓带在身边。坐镇王城统筹后方的妮菲泰丽王后看到兄长兼丈夫身边腻着这个女人时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不管她有什么想法,嫔妃成群都是法老的特权,所以她还是照低阶奴妾的规矩,把这个女人安排在闺苑里。

但涅布佩赫泰拉王对这个女人竟然不是图一时新鲜,而是动了真心。他给她另筑别宫居住,盛宠一时,出征出巡都把她带在身边,甚至罔顾“圣血不得混杂贱种”的神律,允许她为他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拉莫斯”,乃是“太阳神之子”的意思。

拉莫斯出生当日,妮菲泰丽王后所生的次子夭折。这种巧合在一个母亲心里会引起什么样的憎恨,不消多说。

为了给拉莫斯一个合法名分,涅布佩赫泰拉王又违背了“女奴不得封妃”的祖训,赐予那个女人王妃的正式头衔。

过分的欢愉必不能持久,随着涅布佩赫泰拉王在南征努比亚人的途中染疫驾崩,那个女人的好运也就到头了。妮菲泰丽王后辅佐十四岁的长子阿蒙霍特普登基继位,把先王之死归咎给那个女人,连毒酒都不屑用,一根麻绳就了结了她的性命。时年三岁的拉莫斯本来也难逃一劫,但十七岁的莫叶塔蒙公主——如今的神妾——怜他年幼无辜,把他带到了神庙,抚养长大。

自然,当捷瑟卡拉王阿蒙霍特普又一次重复父祖英年早逝的悲剧宿命时,王位宁可传到没有王族血统的军队统帅图特摩斯头上,也不可能传给这个有宿怨的孽情之子。

但是有这一脉圣血和神妾的支持在,当今法老心里,能没有一丝忌惮吗?

历史小贴士:闻风节,也叫惠风节、夏摩节,现存世界上最古老的节日,起源于古埃及第三王朝,一直延续至现代埃及,时间是春季白天黑夜时间刚好对半的那一天(在我们这边应该是春分?),庆祝万物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