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意志冲击，识海如炼狱

　　逆流河的恐怖，远不止于那足以撕裂钢铁、粉碎山峦的物理冲刷之力。

真正让无数强者，乃至八转大能都饮恨于此的，是那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直指灵魂本源的——意志冲击！

当天幕的镜头，通过某种玄妙的方式，深入到方源的识海，将他此刻正在经历的精神炼狱展现给诸天万界时，无数生灵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战栗！

那是一片怎样混乱而恐怖的精神景象！

方源的识海，此刻不再是平静的湖泊或稳固的空间，而是变成了一片波涛汹涌、电闪雷鸣、风暴肆虐的漆黑海洋！

无穷无尽的、灰白色的、散发着混乱与疯狂气息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般，从四面八方，蛮横地、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那如同怒海孤舟般的自我意识！

幻象丛生！

这些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幻象！

画面中，出现了他前世五百年，被正道围攻，最终在青茅山上无奈自爆的绝望与不甘！那震天的喊杀声，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毁天灭地的爆炸，仿佛就在眼前重演！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他炼制春秋蝉失败，遭受光阴长河反噬，肉身崩溃、神魂欲裂的剧痛！

紧接着，是被兄弟（古月方正）背叛，被家族抛弃，被世人唾骂的怨恨与孤独！

然后是古月山寨在兽潮中覆灭，无数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化为血肉，他却无能为力的场景！

还有三王福地中的生死搏杀，王庭福地里的尔虞我诈，义天山上的背叛与算计……

一幕幕他生命中最深刻的负面记忆，最痛苦的经历，最强烈的执念，都被这意志洪流无限放大，化作最真实的梦魇，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地冲击、撕扯着他的心神！试图让他沉沦于过去的痛苦与失败，诱导他放弃抵抗，走向绝望！

疯狂低语！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或者说识海中），响起了无数混乱、疯狂、却又极具诱惑力或煽动性的低语！

这些低语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是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够模仿出他熟悉的人的声音！

“放弃吧…方源…太痛苦了…这一切根本没有意义…”仿佛是古月一代那温和而虚伪的声音。

“呵呵…挣扎吧…在绝望中哀嚎吧…最终你还是要死…不如早点解脱…”似乎是白凝冰那冰冷而戏谑的嘲讽。

“加入我们…融入这伟大的河流…你将摆脱一切痛苦…得到永恒的安宁…”来自河流本身的、充满诱惑的混沌意志。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追杀你的人！报仇！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只要你放开心神，接受我的力量…”这是源自某些暴戾意志碎片的疯狂煽动！

这些声音，如同魔鬼的私语，直指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恐惧、愤怒和执念，无时无刻不在动摇着他的心防！

意志消磨！

天幕用一种特殊的视觉效果，展现着方源的自我意志力，如同在被无数细小的、无形的锉刀，一点一点地、持续不断地打磨、消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速度正在不可避免地变慢，思考能力在下降，一些不重要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缺失，仿佛他的灵魂正在被这灰白色的河水一点点地溶解、同化！

维持清醒，需要耗费无比巨大的心力！每一次抵御幻象的侵袭，每一次屏蔽疯狂的低语，每一次守住自我的认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痛苦叠加！

肉身承受的、仿佛要被撕裂般的剧痛，与识海中经历的、如同炼狱般的精神折磨，相互叠加，相互放大！形成了一种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的、足以让任何正常生灵在瞬间崩溃发疯的恐怖体验！

然而，面对这堪称炼狱般的双重折磨，方源的反应，再次震惊了诸天万界！

他那张青灰色的、布满裂纹的僵尸脸上，肌肉（如果还有的话）因为承受巨大压力而不自然地抽搐着，牙关更是咬得死紧，仿佛要将牙齿都咬碎！

但在他的识海深处，那代表着他自我意志的核心光点，虽然在狂风暴雨般的意志洪流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光芒忽明忽灭，看似随时都会熄灭…

但它，始终没有熄灭！

它就如同一块经历了万古岁月冲刷、屹立于怒海狂涛之中的黑色礁石！任凭惊涛骇浪如何拍打，任凭狂风暴雨如何肆虐，它自岿然不动！坚守着最后的核心！

方源的内心，在无声地咆哮！

“幻象？低语？可笑！不过是意志的考验罢了！我方源一生所求，乃是永生大道！岂是这点虚妄的干扰可以动摇！”

“痛苦？绝望？背叛？死亡？这些早已是我方源修行路上的家常便饭！是我踏上巅峰的基石！想要凭这些就磨灭我的意志？痴心妄想！”

“我要永生！我要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俯瞰这芸芸众生！任何阻碍我道路的存在，都将被我无情地踏在脚下！这区区逆流河，也不能例外！”

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些幻象和低语，将所有的精神力量都收缩起来，死死守住那一点真灵不灭！他甚至开始主动回忆起自己重生的最终目标，回忆起那些必须完成的谋划和布局！用那股强烈到极致的、近乎偏执的执念，来对抗外界那无穷无尽的意志冲击！

与此同时，那些紧随其后、进入逆流河的追兵们，也开始真正体会到这条死亡之河的可怕了！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意志冲击的效果越来越明显！

大部分七转蛊仙，此刻脸色都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眼神中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恍惚和挣扎。他们不得不分出大量的仙元和心神来构建意志防御的手段，或者服用昂贵的护魂丹药。但这无疑加剧了他们仙元的消耗速度，也让他们对肉身的控制力进一步下降。

不少人的步伐已经开始变得踉跄、混乱，身体在河水中摇摇晃摆，需要同伴搀扶或提醒才能勉强维持方向。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幻听或幻视，口中念念有词，眼神涣散，显然意志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就连那位实力最强的北原八转力霸老祖，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虽然凭借八转的强大修为和意志，他依旧能够保持清醒和相对稳定的前进，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无孔不入、持续不断的意志消磨之力！

“该死的意志冲击…果然名不虚传！比家族古籍中记载的感觉还要强烈得多！”他心中暗骂，“这样下去，就算是我，心神的消耗也非同小可！必须尽快解决掉前面那个小崽子！”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那个仍在“龟速”前进，但步伐却异常稳定，似乎丝毫未受意志冲击影响（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方源，内心的惊讶和不解再次加深，甚至隐隐升起一丝荒谬感！

“这小崽子…他的意志…难道真的比万载玄铁还要坚硬不成？！他只是个七转仙僵！还是重伤之躯！他是怎么做到的？！”力霸老祖百思不得其解。

诸天万界的观众们，通过天幕的展现，也对逆流河的意志冲击有了更直观、更恐怖的认识！

弹幕上，惊叹与同情之声此起彼伏！

“我的妈呀！这意志冲击也太恐怖了吧！光是看着画面，我都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精神攻击吗？简直是无差别、全方位的精神污染啊！”

“方源到底是怎么顶住的？！他还是不是人啊？！这意志力太可怕了！”

“虽然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看他现在承受的这种非人折磨…我竟然…有点佩服他了…”

“快看！那些追兵好像也开始不好受了！好多人脸色都白了！”

“哈哈哈！该！让你们追杀！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那些注重意志锤炼、道心修行的世界，更是将方源此刻的表现视为绝佳的观摩和学习案例！

“此等环境，堪称绝佳的炼心之地！但亦是九死一生的绝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观摩此人对抗意志冲击的过程，对我等日后锤炼道心，抵抗心魔，大有裨益！”

“原来意志力的对抗，竟能如此凶险和直接！稍弱一分，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诡秘之主世界，克莱恩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内心飞速分析：“高强度的意志对抗…这与抵抗‘扮演守则’之外的诱惑、防止自身被高位存在污染或失控，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人的抵抗方式…似乎是依靠某种极其强大的执念或目标，强行屏蔽了外界干扰，守住了核心认知？这种方式虽然极端，但在对抗失控方面，或许…真的有惊人的效果！值得借鉴！”

“如果是我在这种环境，恐怕需要不断诵念‘愚者’的尊名，或者借助源堡的力量，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心理学或精神领域的研究者（如果存在这样的世界），则在疯狂地记录和分析：

“这是典型的极端环境下的精神压力应激反应！个体对痛苦的耐受阈值、信念系统的强度、注意力的分配与控制能力、潜意识防御机制…都是决定其能否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关键因素！”

“但…此人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现有的理论模型！他的意志力强度，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非理性的、甚至可以说是…超自然的程度！”

意志的炼狱仍在持续！

方源如同在无尽的刀山火海中行走，每一步都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而他身后的追兵们，也开始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寒意，意志的防线正在被无情地侵蚀！

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八转大能，内心更是第一次对一个七转小辈的意志力，产生了强烈的、难以言喻的震撼！

肉身的摧残还未结束，意志的考验也远未到终点。

这场在逆流河中的残酷较量，已经演变成了纯粹的意志力比拼！

接下来，谁会先撑不住？谁会第一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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