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全是你的责任

　　“这种不知感恩的新人导演，就应该被封杀。”

“你算什么？真当自己是大导演了。”

“好像还是影视学院毕业的，会不会大学的时候，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评论一条条的往下翻，压在心头的大石也越来越多。

陈岸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直接握紧手机屏幕，手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老陈，别看了。”

李长河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生怕陈岸直接把那不算大品牌的手机按坏。

“这些媒体就喜欢夸大其词，苏瑾言那个做作的女人，肯定早就联系好记者了。”

陈岸抬起头，偶然发现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不时向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很明显，在这午休时间内，他们也找到了头条上的新闻，知道陈岸此时的处境。

场地小妹眼眶红红，像是刚哭过，她很喜欢陈岸导演那认真踏实的风格，而且对方说话温和，有不懂的会认真教，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灯光师老刘不停地抽烟，眉头皱成“川”字。

为什么？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导演，好剧本，又有投资的注入，本以为电影一炮而红的同时，他也能借此提升名声，没想到落了个这般局面。

连一向乐观豁达的化妆师阿玲，都沉默不语，独自整理化妆箱，不时抬头看向陈岸的眼神里，一半带着怜悯，一半带着可惜。

焦英俊和王岩飞两位主演，在一处角落，似乎在交谈些什么。

整个剧组的演员，也就是二位是大咖。

那个小女孩只是演技不错，论个人名气，远远比不上这二位能贡献影帝演技的好演员。

他们的讨论的重点，在于剧组在这种污水下，还能不能正常进行。

还有投资，如果撤销了，电影后续的拍摄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们必须提前思考。

陈岸从兄弟李长河手中拿过手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二位主演。

每走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力。

“焦老师，王老师，对不起。”

他声音嘶哑，与平日的风格，截然不同。

“因为我的冲动，连累了整个剧组。”

焦英俊抬起那历经岁月沧桑，只留下些许痕迹，依然可以看到俊秀的脸庞，缓缓摇头。

“不全是你的责任。”

他声音温和，又带着一丝坚定。

“苏小姐确实不太专业，而且她那个性格，根本就不适合演戏圈，更适合去玩综艺或者跋扈的霸道角色。”

这个委婉的说法，让陈岸心头一暖。

以为不老男神，会因此大发雷霆，怒斥陈岸，说这个剧组败坏了他的名声，没想到对方完全不计较，反而出声安慰。

王岩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粗壮的手掌里，传来温暖的力量。

“小伙子，我拍戏20年，见过太多这种事了。”

“有些人是来演戏的，有些人确实是来“演戏”的。”

他把演戏二字咬的格外深重。

话语的意思，指出这种豪门女生，来这里根本就不是抱着为电影演戏的目的，而是在众人面前，演出一个跋扈人的心态。

以满足那不堪一击的虚荣心。

陈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沉甸甸。

但现在的问题是，电影还能继续拍吗？

如果投资方撤资的话？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一旦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甚至预感到剧组解散。

而他这个导演、编剧，主动开一个发布会，对着众多媒体人以及剧组人员，鞠躬道歉。

绝望情绪弥漫时，他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方学姐，让他心脏漏了一拍。

陈岸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

“学姐..”他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丝颤抖。

身为总制片人的方梦影，知道剧组内发生的事情，也肯定知道新闻媒体此时是何等的洪水泛滥。

出乎意外的是，方梦影的语气比较温柔，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刚和投资方已经谈过了，他们坚持要撤资，违约金会按照合同支付。”

果然，陈岸的心沉到谷底。

学姐的语气温柔，内容却无比冰冷，眼前一黑的他机械回应，“我明白了，这个事情的后果是我造成的，我有罪。”

“但是剧组后面的发展...”

此时的他，声音颤抖，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个人可以承受脏水，可剧组是无辜的，他不想剧组会因此受到牵连。

“你的想法我也理解，”方梦影尽量用缓和的语气，“但是，毕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而且瑾言并不是个人原因，主动离开剧组。”

“而是因为你这边，直接把她用不客气的方式赶走，所以只能按照合同去支付违约金。”

果然如此。

陈岸无奈叹息，声音里充满落寞。

“大概500万左右，”方梦影继续道。

她这个结果对学弟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还是压下心中的情绪，将其说出。

500万这个数字，在陈岸脑中不停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对他们这样一个电影来说，这已经算是大款。

按照原计划，他们至少还要6000万左右，才能完成拍摄。

之前的拍摄已经消耗了3000万左右，重点是搭建这个摄影棚以及场景。

哪怕是这6000万，都是分批次，不能够一次性到账。

现在直接拿出500万出去，后续该从哪个地方去节省这一笔开支？

陈岸已经不敢想。

演员的片酬？

不可能，那些演员没有漫天要价，都是按照自己的演技以及实力来定价。

道具以及场景布置？

那也不太合理，如果太过寒酸的布置，整部电影的氛围，会直接发生改变。

此时的陈岸，对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几个字，有了格外深刻的体会。

察觉电话那头的沉默，维持了好几分钟，却一直没有挂断，方梦影轻声道：“好了，学弟，我会想办法的。”

“你先安抚好大家，别让事情进一步恶化。”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辛苦你了，学姐。”

说完，陈岸主动把电话挂断，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