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往生尽处

　　永定河底的裂隙扩张成深渊，泛起的黑雾中缓慢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青铜柱皆满身缠绕着铁链，铁链的末端均拴着阿莲在某一世的克隆体——东汉的巫医、民国的药女、现代的护士......她们眉心嵌着铜钱，钱文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部完整的《饲龙诀》。

“莲丫头，这是最后的机会。”林青禾的电子音夹杂着电流杂音，“用罗盘逆转地脉，把煞气引入我的芯片......”

阿莲用力攥紧罗盘，陨铁药杵插在深渊边缘。金莲瞳光穿透层层黑雾，她望见远处孙振廷的残魂附着在青铜柱上，正在通过克隆体不断地吸收着地脉煞气：“你以为毁去我的肉身就够了？太天真了！这些孽种，可都是你的因果！”

药杵猛然刺入阿莲的心口，心血随之喷溅在罗盘上。罗盘阵图亮起的刹那，往生镇所有的铜镜调转方向朝向罗盘——东汉的奴隶举起铁镐砸向祭坛、民国的乘客拽断焚煞鼎的输水管、现代的特案组残党关闭电子牢笼......三百时空的普通人，在镜光中看清了地煞的真相。

“你们不是祭品！”阿莲的嘶吼穿透镜面，“大家一起砸碎铜镜，切断这无限的因果！”

青铜柱此刻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克隆体们猛然全部睁开双眼，眉心的铜钱逐个炸裂。阿莲伸手用力拽住最近的一条铁链，金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至铁链上，将煞气不断反灌入青铜柱：“孙振廷，尝尝你自己种下的恶果吧！”

黑雾瞬间化作一道火龙卷，强劲的火焰风将孙振廷的残魂撕成碎片。深渊底部的水晶棺发出阵阵悲鸣，张月影的残魂从水晶棺中浮出：“莲儿，就是现在，结束这一切吧！”

阿莲纵身跃入棺中，陨铁药杵贯穿心口。金莲纹脱离肉身，在深渊的上空结成法阵——三百时空的地脉清气如百川归海，顺着镜光不断汇入阵眼。陆沉的金蝶纹身在阵中缓慢浮现，蝶翼扫过之处，青铜柱无不化为齑粉。

“这么做值得吗？”陆沉的虚影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这一击之后，你的魂魄会散入三百时空......将会......”

阿莲面带微笑，独眼中金莲盛放：“九世轮回，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阵光炸裂的瞬间，往生镇所有铜镜同时破碎。

耀眼的晨曦刺穿层层黑雾，永定河水的波涛早已平息，两岸枯死的优昙花重新绽放。阿莲的肉身在水晶棺中消散无形，唯有一枚青铜钱坠入永定河底——钱文“莲”字澄澈如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癸卯年冬至，往生门永闭。”

民国十年，仁济堂后院。

秦无涯将婴儿交到药农手上，用乌木杖轻点在她的眉心，缓声说道：“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叫阿莲。”

女婴忽然睁开双眼，只见双瞳中金莲流转。屋外倾盆而下的暴雨此刻骤歇，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亮了她后背逐渐淡去的金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