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狸做媒，秀莲情困姻缘事

　　在曲阜尼山脚下，有个刘楼村。村里有个年轻后生叫赵小六，二十五岁了，还打着光棍。他爹妈为他的婚事愁得头发都白了，四处托人说媒。可把赵小六给挑的，一般姑娘根本瞧不上眼。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家里一番折腾，终于给他和邻村的秀莲订了亲。本以为是天赐良缘，哪晓得，结婚第二天，赵小六就闹着要休妻。这在民风淳朴的村子里，简直是惊掉了大家的下巴。喜酒都喝了，婚也结了，咋能说散就散呢？

赵小六他爹气得抄起扁担，追着他一顿揍。赵小六这才不敢大声嚷嚷，但整天耷拉着个脸，见人就抱怨，说他这新婚老婆秀莲哪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简直就是夜叉下凡。

要说这秀莲，模样确实有点不尽人意。她家住在村子西边，是老大，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从小就跟着家里干活，又是种地又是做家务，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肤晒得黝黑粗糙，身材也壮实，手脚因为常年劳作，看着又粗又大。明明才二十出头，看着却比村里的中年妇女还显老。

再看赵小六，那长得是一表人才。平常跟着村里的戏班子跑龙套，看了不少才子佳人的戏。他心里一直盼着能娶个像戏里那样貌若天仙、温柔似水的媳妇，能跟他一起在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你侬我侬。

赵小六的爹妈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村里的媒婆也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都不想再管他这档子事儿。可谁能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最后居然成了亲。这事儿还得从赵小六夏天进山采药说起。

那天，太阳像个大火球，烤得人浑身发烫。赵小六和几个伙伴一起进山采药。正忙活着呢，突然，一只火红的狐狸从草丛里“嗖”地窜了出来。这狐狸毛色油亮，眼睛又大又圆，透着机灵劲儿，跑起来那叫一个快。

赵小六一看，来了兴致，顺手捡起一根树枝就朝狐狸扔过去。嘿，还真准，不偏不倚，正好砸到狐狸的后腿。狐狸瘸了一下，一拐一拐地拼命往山林深处跑。赵小六还想追，伙伴们赶紧拦住他，劝他别招惹山里的生灵，说万一惹出祸事可不得了。赵小六却满不在乎，还笑话伙伴们太迷信，说：“这狐狸要是真有灵性，早成九尾狐了。”

过了几天，赵小六的娘又去找村里的媒婆给儿子说亲。这媒婆正为自家羊被不知啥东西咬伤的事儿心疼呢。瞧见赵小六娘提来一篮子新鲜鸡蛋，这才勉强答应去试试。不过她提前说好了，这事儿成不成，鸡蛋都不退。媒婆心里琢磨着，赵小六那小子眼光高得离谱，肯定成不了，就当这鸡蛋是补偿自家羊的损失了。就这样，媒婆把秀莲介绍给了赵小六。

秀莲虽说长得不咋好看，但心地善良。之前相过几次亲，都被男方嫌弃。这次媒婆主动上门，她爹妈高兴得不行，觉得可算有希望了。可秀莲心里却犯起了愁，她害怕又像以前一样，被人嘲笑。

相亲的前一天，秀莲在院子里洗衣服。这时，一个路过讨水喝的老太太来敲门。秀莲人热情，赶紧把老太太迎进院子，端上一碗清凉甘甜的井水。这老太太穿着普普通通，可看着特别慈祥，举止大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秀莲一下子就对她有了好感。

秀莲忍不住夸老太太有气质，老太太笑着上下打量秀莲，说自己老喽，可比不上年轻姑娘有活力。她瞧出秀莲心情不太好，像是有心事，就问她咋回事。秀莲低下头，看着自己打满补丁的衣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把自己马上要相亲、担心又被嫌弃的事儿一股脑说了出来。

老太太轻轻握住秀莲的手，安慰她别太在意长相。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说是自己女儿出嫁时用过的香粉，擦上能让皮肤变得细腻光滑，还会散发淡淡的香味，保证能让男方一眼就看上。在那个时候，哪个女人不想有点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秀莲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香粉，没敢告诉别人，怕村里人说闲话。

到了相亲那天，秀莲偷偷在脸上擦了点香粉，对着镜子一照，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谁知道，赵小六和秀莲一见面，赵小六就对秀莲有了好感。他看着秀莲害羞地搓着衣角的模样，觉得她就像田野里的小花，质朴又可爱，越看越喜欢。赵小六的娘还有点犹豫，可赵小六却主动和秀莲聊得热火朝天，秀莲也轻声回应着。看着赵小六满脸笑容，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回家后，赵小六的爹妈再三问他是不是真愿意，赵小六拍着胸脯保证，说就喜欢秀莲的温柔善良，非她不娶。爹妈一想，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他自己乐意，那就行。

婚前，赵小六又去了秀莲家几次，每次都带着礼物，有时候是自家种的新鲜瓜果，有时候是给秀莲做的新布鞋。把秀莲哄得脸红红的。赵小六看着秀莲，心里美极了，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以前那些看不上的姑娘，跟秀莲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婚礼那天，赵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晚上，赵小六满心欢喜地进了洞房。可第二天早上，阳光照到炕上，赵小六一睁眼，瞧见身旁的秀莲，皮肤黑黝黝、糙巴巴的，五官平平，嘴唇厚厚的，哪还有昨天的半分好看。他使劲推了推秀莲，秀莲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赵小六这才发现，她眼睛又小又肿，眉毛稀稀拉拉，脸上还有几颗大黑痣。

赵小六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怎么也想不通，昨天那个温柔漂亮的姑娘咋变成这副模样了。不管赵小六怎么哭闹，他爹妈都咬定这就是秀莲，是他自己看上的媳妇。现在生米煮成熟饭，要是悔婚，一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秀莲在屋里默默掉眼泪，赵小六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可事儿已经这样，也没办法，只能每天晚上在黑暗里躺下，和秀莲背对背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秀莲虽然长得不好看，但特别勤劳能干。家里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对公婆也孝顺得没话说。时间长了，除了长相，赵小六还真挑不出秀莲别的毛病。

没多久，秀莲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赵小六看着孩子，心里的那股子不甘慢慢淡了，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赵小六每次喝醉了酒，都会嘟囔着后悔当初在山里打伤那只狐狸。时间久了，村里人把赵小六伤狐狸、媒婆突然答应说亲、秀莲相亲前后的变化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就传出了一个说法，说是狐狸精来报复了。

据说，赵小六打伤的是狐狸精的孩子。狐狸精为了报仇，先是咬死了媒婆的羊，又给秀莲送了香粉。这香粉有迷惑人的魔力，能让人把丑的看成美的，不过这效果只能维持几次。狐狸精这报复方式也挺特别，不伤人也不捣乱，就是让赵小六娶了个丑媳妇，让他烦恼一辈子。

现在，赵小六和秀莲都已经头发花白，儿女成群，孙子孙女在身边绕来绕去。过了这么多年，赵小六对秀莲的模样早就看习惯了。毕竟，岁月不饶人，美丑也没那么重要了。

自从那以后，赵小六再也不敢进山打猎了。哪怕看到狐狸从眼前跑过，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心里满是敬畏，生怕再惹出什么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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