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误食雌凰果

　　陆昭的牙齿刺破果皮时，喉间涌上的腥甜让她想起剜骨那日的血。

暗红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焦土上烫出缕缕青烟。她本该察觉异常——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荒原，偏生这株通体晶莹的小树结着三枚朱果，连追逐而来的妖兽都远远绕行。

但腹中翻涌的灼烧感摧毁了理智。自从玉骨重铸后，她就像被架在火炉上炙烤，唯有这血色果实散发着诱人清凉。

第二枚果子下肚时，陆昭的银发突然褪成鸦青。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恢复男子轮廓的胸膛，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被腹中炸开的剧痛掀翻在地。

呃啊...

十指深深抠进焦土，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陆昭看见自己新生的玉骨正在融化，像烈日下的雪人般坍缩变形。更可怕的是丹田处的月纹，此刻正源源不断吸收着朱果的能量，在她皮下勾勒出凤凰翎羽的纹路。

君无夜的残魂从风中聚拢，指尖蘸取她额头的冷汗：我的傻徒儿，雌凰果要就着雄凤根服用才见效。他凝出虚影指向不远处，喏，那具剑齿虎尸骸下埋着...

陆昭的银发绞碎残魂，却在下一波剧痛袭来时蜷成虾米。她感觉有团火在熔炼脏腑，将玉骨熬成琼浆，又重塑成更纤细的骨架。当第三枚果子滚入喉间时，耳边突然响起清越凤鸣。

荒原开始剧烈震颤。焦土裂缝中钻出赤色藤蔓，缠住她正在缩小的手脚。陆昭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地摆出献祭姿势——左手拈花，右手抚心，正是《无相劫》最后一式的起手。

三千年了......

苍老的女声从地心传来，终于等到纯阴之体。

岩浆冲破地表，在陆昭脚下汇成莲台。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蜕变——胸前的凤凰翎羽刺破皮肤，尾椎生出七彩羽翎，连眼尾都染上胭脂色。君无夜的残魂在火浪中狂笑：雌凰涅槃，天地同贺！

当最后一片尾羽成型时，陆昭的视野突然拔高。她看见百里外的九幽阁废墟中，三百六十五盏魂灯同时亮起，每盏灯芯都映出自己不同时期的模样。最中央那盏青铜古灯里，有枚跳动的心脏正在被凤凰真火淬炼。

那是......我的本命心？

羽翼不受控地展开，带着她冲向魂灯阵。九幽阁残存的禁制在凤火中消融，陆昭的利爪即将触及古灯时，灯芯突然爆开血雾。君无夜的实体从血雾中踏出，手中握着的正是她最初被剜去的剑骨。

好娘子，他抚摸着剑骨上新生的凤凰纹，为夫等你多时了。

陆昭的凤鸣裹着滔天怒火。她喷出琉璃净火，却发现火焰在触及剑骨时化作绕指柔。君无夜趁机将剑骨刺入她心口，与那盏青铜古灯产生共鸣。

雌凰果的味道可好？他舔去陆昭眼尾的血泪，这用你百世心头血浇灌的灵果，总算没白费。

涅槃真火突然失控。陆昭看着自己的羽翼寸寸成灰，露出底下新生的女儿身。君无夜的金线缠上她脚踝，将人拽入怀中：让为夫看看，这具天地孕育的完美鼎炉......

九幽阁地底传来锁链断裂声。陆昭在意识模糊前，看到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缝中伸出的机械触须上，沾满凤凰形状的血肉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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