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魔军激战

　　青梧的指尖刚触到凌昭渗血的虎口，整片焦土突然震颤起来。

云无涯靴底碾碎的血棠花瓣腾起红雾，在他身后凝成九只泣血仙鹤——那是三百年前机关谷覆灭时，凌昭亲手刻在护山大阵上的图腾。

小心幻术！夜枭的弯刀劈开扑面而来的青铜碎片，那些本该坠落的暗器却在触及地面的刹那化作鹤羽，轻飘飘缠上凌昭散开的裙裾。

玄铁傀儡兵脖颈的萤石突然爆出青光，青梧腰间的药囊顿时被无形的力量扯向半空。

凌昭反手拽住青梧的瞬间，腕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锁魂链的红痕渗出金色血珠，与墨烬掌心血口滴落的焚天火撞在一处，炸开的火星竟将傀儡兵轰出三丈开外。

原来如此...云无涯抚过腰间鹤纹铃铛，青梧遗落的萤石突然在他掌心碎成齑粉。

漫天光点凝成三百年前的机关谷投影——少女时期的凌昭正踮脚将萤石嵌进傀儡鸟的眼眶，而少年云无涯握着她发尾的银丝轻笑：锁魂链要缠在命门才疼得有趣。

记忆碎片的刺痛让凌昭踉跄着撞进焚天火圈，墨烬的赤金长枪擦着她耳畔刺出，枪尖挑起的火浪却在触及她银发时骤然温顺如绸。

仙帝苍白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些本该灼穿山岳的烈焰此刻正乖觉地托起凌昭的腰肢，像三百年前轻拥着沉睡的道侣。

你的火比从前烫了三分。凌昭借力旋身时，发梢扫过墨烬渗血的唇角。

她没看见仙帝喉结滚动的刹那，焚天火凝成的屏障突然暴涨，将云无涯掷来的青铜鹤铃熔成金水。

夜枭的弯刀在此时劈开血色浓雾。

刺客首领鬼魅般的身影掠过七具傀儡兵残骸，刀锋精准挑断它们后颈的萤石经络：青梧姑娘，劳烦把止血草换成断肠散！

医女抛来的青玉瓶在空中划出弧光，玄霄的剑气恰在此时斩碎扑向药瓶的魔鸦。

墨烬瞥见凌昭腕间红痕开始蔓延金色纹路，焚天火凝成的长枪突然调转方向，将正要结印的云无涯逼退半步。

就是这半步。

凌昭足尖点着夜枭横劈过来的刀背腾空，散落的银发突然缠住三枚鹤羽暗器。

她记得这个角度——三百年前某个雪夜，自己曾用同样的手法打落师兄藏在汤药里的傀儡蛊。

叮！

鹤羽与云无涯袖中射出的青铜钉相撞时，迸发的不是火星，而是大簇血棠花。

殷红花瓣割开魔军重甲的瞬间，凌昭听见记忆深处锁链崩断的脆响。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脊椎漫上来，她抬手接住片旋转的落花，指尖轻弹便洞穿了五具玄铁傀儡的眉心。

师妹终于肯用我教的飞花刃了？云无涯抚掌大笑，脚下血棠突然疯长成藤蔓缠住夜枭左腿。

青梧掷出的银针还没触及魔尊衣角，就被突然现形的青铜鹤影啄成碎片。

墨烬的焚天火在此时裹住凌昭的右手。

染血的衣袖擦过她后颈时，凌昭清晰看见他锁骨处浮现的锁魂链印记——那形状正与自己腕间消退的红痕严丝合缝。

别分心。炽热吐息烫得她耳尖发麻，墨烬握着她手腕刺出的长枪却裹着刺骨寒意。

冰火交织的漩涡吞没整队魔骑时，凌昭突然瞥见云无涯唇角诡异的笑意。

天地在刹那间颠倒。

八千魔军同时撕开胸甲，露出心口镶嵌的萤石。

青梧踉跄着扶住玄霄的剑柄，医女腰间所有药瓶都在共鸣震颤——那些救治过伤员的灵药，此刻竟成了操纵傀儡的媒介。

收手！凌昭的警告迟了半拍。

夜枭斩断的藤蔓喷出毒雾，而吸入雾气的修士们眼瞳开始泛起傀儡特有的青光。

墨烬反手将她推向焚天火圈最深处，仙帝素来冷峻的侧脸闪过裂纹般的痛楚：别看他们的眼睛！

云无涯的银甲已彻底染成血色。

他踏着不断重组的傀儡残骸走来，腰间鹤纹铃铛响得令人牙酸：好师妹，你当年埋在为师棺椁里的三千萤石...可都是上好的傀儡核啊。

凌昭的后脑撞上墨烬剧烈起伏的胸膛。

仙帝的心跳声混着锁魂链嗡鸣震得她太阳穴发胀，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里突然闪过少年墨烬跪在暴雨中的画面——他握着半截锁链疯狂刨挖机关谷废墟，十指血肉模糊仍不肯停。

西南方的血棠林传来惊天巨响。

遮天蔽日的魔云突然裂开缝隙，漏下的却不是天光，而是青铜浇铸的巨型鹤影。

云无涯张开双臂迎接本命傀儡的刹那，所有被操控的修士同时发出非人惨叫，他们的脊骨刺出血色鹤羽，眼瞳彻底化作萤石般的幽绿。

墨烬的焚天火圈开始明灭不定。

凌昭感觉腕间锁魂痕变得滚烫，那些本该随转世消散的前世修为，此刻正如岩浆般顺着血脉奔涌。

她反手扣住墨烬欲结印的手掌，在仙帝陡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发梢燃起的金红火焰。

八千魔军的嘶吼与血棠林的轰鸣声中，谁也没注意到西南天际坠落的半片鹤羽。

那沾着机关兽机油的残羽轻轻飘进青梧的药篓，与她今晨采的止血草缠在一处，渐渐沁出类似锁魂链锈迹的暗红...

凌昭指尖的金红火焰突然暴涨，缠绕在墨烬腕间的锁魂链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她借着两人交错的力道旋身，发梢扫过之处，焚天火竟凝成数百柄赤金短刃。

东南巽位！凌昭的嘶喊混着血腥气。

她掌心按在墨烬后心时，仙帝瞳孔猛地收缩——三百年前双修时的灵力回路竟在此刻自发贯通。

金红与赤焰交织的能量波化作巨龙，将扑来的青铜鹤影当胸贯穿。

云无涯的银甲碎片割破夜空。

魔尊踉跄着撞碎三具傀儡兵，指尖却勾起血棠花瓣凝成的琴弦：好个鸾凤和鸣！他抹去唇边黑血，被击穿的胸膛竟涌出数千萤石颗粒，暴雨般砸向焚天火圈。

闭气！青梧突然将药篓倒扣在地。

碾碎的止血草混着暗红鹤羽爆开青烟，玄霄的剑气立刻卷着毒雾反扑魔军。

夜枭趁机甩出弯刀，刀柄缠着的银丝精准勾住三颗萤石。

凌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那些嵌在修士心口的萤石突然开始共鸣，她看见墨烬锁骨处的锁魂链印记正在渗血——就像当年机关谷地宫里，少年仙帝替她挡下傀儡蛊时心口绽开的伤口。

别分神。墨烬突然扣住她的后颈，焚天火顺着两人相贴的脊背漫卷成盾。

凌昭听见他喉间压抑的闷哼，这才发现仙帝左肩不知何时插着半截青铜鹤喙，伤口流出的金血正被锁魂链贪婪吞噬。

云无涯的笑声刺破夜空。

八千魔军同时炸成血雾，又在半空凝成数百个魔尊分身。

每个幻影指尖都缠绕着血色琴弦，奏出的音波震得青梧药篓里的鹤羽嗡嗡颤动。

西北乾宫，七步！凌昭突然拽着墨烬的广袖疾退。

她赤足踏过的焦土绽开金莲，每朵火莲都精准烧断一根琴弦。

夜枭的弯刀在此时劈开浓雾，刀锋映出青梧焦急比划的手势——医女正用银针封住自己周身大穴，阻止腰间药瓶继续共鸣。

玄霄的剑气突然滞涩。

这位向来冷硬的仙将捂住心口单膝跪地，佩剑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血色纹路。

凌昭瞥见他腕间若隐若现的锁魂链红痕，突然意识到什么，反手将焚天火凝成的短刃掷向东南。

墨烬！她第一次直呼仙帝名讳，把你的血喂给锁魂链！

仙帝瞳孔骤缩，却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

金血渗入赤焰的刹那，所有分身幻影的琴弦同时绷断。

凌昭耳畔响起三百年前的雨声——那时刚继任仙帝的墨烬浑身是血，却将最后半碗心头血喂进她唇间。

丑时三刻方位！凌昭的银发突然无风自动。

她指尖点在夜枭弯刀上，淬了金血的刀锋顿时燃起焚天火。

刺客首领会意地吹了声口哨，刀光掠过之处，七个云无涯分身齐齐捂住咽喉。

真正的魔尊却在西南血棠林边缘现形。

他踩着某具修士尸骸轻笑，心口镶嵌的萤石突然映出机关谷地宫的画面——少年凌昭正将最后一颗傀儡核埋进师尊棺椁，而棺中老者的手指分明动了一下。

好师妹，你看清了么？云无涯抚摸着心口萤石，当年你以为的弑师证道，不过是...

墨烬的赤金长枪突然贯穿他左肩。

仙帝眼底翻涌着凌昭从未见过的暴戾，锁魂链顺着枪杆缠上云无涯脖颈，却在触及魔尊心口萤石时骤然僵住——那石头表面赫然浮现着凌昭前世的神魂烙印。

西南天际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

青梧药篓里的半片鹤羽突然立起，指向血棠林深处某棵千年古树。

凌昭正要细看，整片战场突然地动山摇，八千魔军残骸竟自发拼合成巨型鹤爪，朝着墨烬后背狠狠抓下。

小心！夜枭的弯刀与玄霄的剑气同时迎上。

凌昭趁机咬破指尖，将染血的手掌按在墨烬后心。

两道灵力交融的刹那，她看清云无涯真身藏匿的方位——竟在青梧那袋染血的止血草正下方三寸！

坤位地脉！凌昭的厉喝惊起夜枭袖中暗器。

墨烬的焚天火随着她指尖所指轰然炸开，将满地血棠烧成灰烬。

烟尘中，云无涯的真身终于显现——他半截身子竟与千年血棠的根系融为一体，心口萤石正疯狂抽取地脉灵气。

玄霄的剑气劈开地面时，众人才看见那些缠绕着修士骸骨的树根。

夜枭的弯刀已淬满青梧调制的剧毒，而墨烬的锁魂链第一次主动缠上凌昭手腕，赤金烈焰在她周身凝成战甲。

云无涯抚摸着心口萤石轻笑，身后缓缓浮现出三百年前的机关谷虚影。

凌昭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那些被封印的记忆里，少年魔尊的声音如附骨之疽：你以为锁魂链锁得住什么？

我的好师妹......

西南血棠林深处，最后一片完好的鹤羽轻轻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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