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录入公司系统

　　老板前段时间在忙，都是李梓桐带葛桐学习，平时空闲时间很多。可能是因为来公司的路上必经高中学校，葛桐闲下来一直习惯性回忆过去。

在公司工作三个月，葛桐已经确定了未来会长期在公司工作，也签好了合同，虽说她没有实习期，但仍离正式员工差一步，就是录入公司员工系统。

李梓桐给了她一上午时间去人事部完成身份录入工作，而自己则去机场接个人。按道理说葛桐应该一起去，毕竟是贴身秘书，应该早早熟悉流程，但李梓桐却对她说要接的那个人早就认识她了。

葛桐带着疑问一个人去了人事部。部门同事都像早被安排好一样，很快带葛桐走完流程，服务态度也很好，葛桐越发觉得之前选择这个公司是很正确的。

填写个人信息时，对面负责人接到了个电话，好像是老板回来了，要他们快点。葛桐还没见过老板，于是也抓紧时间录好信息，提交成功时看到公司总页面的老板照片时却顿住了。

摸着鼠标的手还在发抖，葛桐调整好呼吸，努力做到平静地问对面的工作人员，“公司老板叫什么名字啊？”

对面那人刚挂了电话，听到葛桐的问题感到好笑，这个大家嘴里的“关系户”怎么还在装不认识老板呢，这是什么新的隐藏身份的方式吗？

面试之前葛桐在网上搜索过公司，A市最好的私企，总公司在德国，法人自己也不认识，并没有怀疑过什么。

葛桐看着“斯橦公司”的logo，她的指尖发抖，十分迫切渴望得到对面人的回答。

“电脑上不写着呢吗，钟祁啊。”办公室里有人笑了出来。

最后确认好信息后葛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还在错愕于刚刚听见的名字，久久没迈开步子往前走。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葛桐拿出手机，看见是梓桐姐打来的，于是按下了接通键。

“喂？你录好系统了吗？录好了就下来吧，我们交接一下工作。”

葛桐沉默地挂了电话，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重名而已，这个工作难得一遇，不会这么巧的，而且这是在三线小城市，就算钟祁现在也在这里，应该只是回来处理事情，并不一定是公司老板。

就这样安慰着自己，葛桐出了电梯，在秘书处门口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后她彻底迈不开步子了。

“诶，站在门口干嘛呀，快进来。”最后是李梓桐拉她进去的。

没有葛桐在梦里想象中的那么轰轰烈烈，或许是早就知道了他回国的消息，三个人在一间办公室，和谐地对接着公司接下来的工作流程。

葛桐进门后就一直没抬头，手里的文件经过他的手后更加炙热，文件里密密麻麻的字像音符跳动，葛桐一个也看不进去。头顶时不时传来几道视线，葛桐全都能感应到却全部视而不见，直到旁边李梓桐合上手里的文件，“差不多就这些，钟总觉得怎么样？”

钟祁迟迟没有说话，葛桐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文件最后一页右下角已被自己磨搓得不成样子。

“葛秘书有什么想法？”钟祁缓缓开口。

葛桐不得不抬头，看着桌子对面的人。还是和七年前一样，眉眼坚毅却又不失柔和，正看着自己。

“钟总，葛桐上午在录系统，还没来得及看文件，要不我下午再给她讲讲吧。”李梓桐看出了葛桐的局促，开口缓解气氛。

“不用，你先出去吧，我给她简单说一下。”

李梓桐关门的时候觉得奇怪，当初是钟祁吩咐要把葛桐录取到公司的，她以为两人认识呢，怎么刚刚感觉像是有仇似的。她摇了摇头，反正这不是马上离职的人该想的。

葛桐从来不是先开口的那个人，她看着眼前的人，视线从他的眉骨抚摸到鼻间，又下滑到下巴。

几年不见，青涩的少年棱角更加分明，他瘦了。

“好久不见。”

没了外人，钟祁也不再端着，主动开口。

“好久不见……”葛桐看着面前的人，还是那么熟悉，却没有年前在医院碰见时那么冰冷。

“嗯，前段时间出国谈一个合作，所以没能亲自面试你，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所以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钟祁看了眼腕表，双时区，他用了七年之久，现在见到另一个时区的人了，他终于可以换下表，与她生活在同一片地方。

“你为什么……”葛桐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去问，是许久未见的老同学？还是曾经的恋人？不过那段青涩时光建立的关系可能并不能称之为恋人。或许说话出尔反尔的朋友？她又觉得钟祁应该没那么记仇。

“为什么选择回来吗？”钟祁笑了笑，“国外确实很好，发展前景好，机会也多，也确实挺适合我。”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两个人对这句话都很熟悉，是葛桐写在信里的，钟祁仍记得那天打开信的时候心有多痛。

“算了，”钟祁觉得葛桐可能早就忘了这些事，也不想再重新提起，“在李秘书离职前，你先和她沟通好工作流程吧。”

钟祁离开办公室后葛桐终于深吸一口气，刚刚的信息量太大，她不得不缓一会儿，钟祁变成自己的老板已经足够让她震惊，而最让她不愿接受的是李梓桐要离职。

李梓桐见钟祁走了，也放松了起来，进办公室后还不忘给葛桐拿了瓶酸奶。

李梓桐看出来葛桐脸色不好，“吓着了？怎么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葛桐听见后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要不要给你冲一杯红糖水？”李梓桐虽然嘴上问着，身体先行动起来了。茶水间离办公室不远，可以说，秘书处是除了总裁办公室以外位置最好的区域了。

李梓桐捧着一杯红糖水回来，看葛桐憔悴的样子叹了口气，“唉，等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呀。”

葛桐接过红糖水喝了一口，太烫以至于舌尖有些麻，“姐，你真的要离职吗？”

“对呀，你是我带过的最后一个新人咯。”李梓桐摸了摸葛桐的头，走回了自己的工位。

葛桐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李梓桐比自己做的要好很多，而且自己还有很多公司事情上的业务没有熟练掌握。“为什么走啊梓桐姐？”

李梓桐看葛桐不舍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是你把我的位置挤走了吧，”李梓桐收了收笑意，清了清嗓子，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那颗钻戒非常耀眼，“我要回去结婚了。”

幸福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可是你结完婚也可以回来呀，为什么要辞职？”葛桐稍稍松了一口气，又不想接受带了她三个月的姐姐要辞职了。

“嗯，怎么说呢，我结的婚比较特殊，必须去国外结，所以打算去总公司。”

这样一说葛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和女生吗？”

“嗯，没想到你接受程度还挺高哈。”李梓桐低头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葛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高二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学习不好，性格也很内敛，所以经常受到霸凌，也不算是霸凌啦，就是各种冷暴力嘛。你可以理解吧，学生时代遭遇的冷暴力真的很伤人的。然后她就出现了。”李梓桐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再像是对各种任务都游刃有余的同事，反而更像个高中生。

“我之前在全文班，因为受不了班里氛围转到了全理班，她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全理班很多男生，她也没什么朋友，于是我们就成了彼此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李梓桐讲起来高中时代滔滔不绝，“我们一起学习，我语文和英语好一些，她数学和物理好一些，可以互帮互助地学，化学就是我们两个人最头疼的科目，每次都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数落一顿，于是渐渐地也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后来呢？”葛桐听入迷了，一提起高中她总有很强的共情力。

“我们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种微妙的感情，只不过一直没说破，毕竟谁都不敢验证这种性别搭配的感情是否能让对方接受。但是高考第二天晚上，我们在上晚自习，她把我叫出去，说班主任找我们谈话。可是班主任早在下午就回家了，只有年级主任还守在教学楼，那晚上可以说是老师最少的一晚。”

“你明明知道还是出去了。”

“对呀，因为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李梓桐拨了下头发，“她把我叫到走廊尽头，就在走廊灯底下，她给我告白了，我们就在一起了。”

葛桐不知道怎么了，听着听着竟然不自觉流了泪。

“天哪，这也把你感动了吗？”李梓桐看葛桐流眼泪了，连忙抽了两张纸递过去，“不至于吧，我向其他人讲这些故事的时候他们也没你这么大反应啊。”

葛桐擦了擦眼泪，“我就是觉得你们好勇敢。”

“哦？这样吗？你高中没有勇敢一次吗？”李梓桐瞪大了眼睛，她觉得葛桐平时闷闷的，应该是心里也藏着很多事情的人。

葛桐想了想，摇了摇头，她的高中从来不勇敢，所以才会错过最珍惜的人。

李梓桐还想问下去，耳机里突然传来指令，她立马终止了话题，“哎呀，聊了半天，老板刚回来就要发现我们摸鱼了。不聊了不聊了，你快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弄懂没，趁我最后在的这几天尽快问我，到时候就得你自己去给老板汇报工作了。”

“老板最近，一直都很忙吗？”葛桐试探问道。

“嗯呢，公司刚刚起步不久就开分公司，其实在A市发展机遇不是很好，不过老板既然选择了这里，当然就要更忙一些。前几天就一直在国外谈项目，天天休息不好。”

李梓桐作为前贴身文秘，十分清楚钟祁平时的工作作风，宁愿累死自己也要超前完成工作，像是给自己定了什么任务一样。

葛桐一下午都在回忆高中的事情，像恋痛一样折磨自己。她想到了很多人，却唯独不敢细细回想钟祁，不知道他前段时间去医院是做什么，这几年过得好不好，离开自己有没有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