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离别

　　第二章离别

刘换生体验离别的痛苦来自于大姐，因为刘换生和弟弟相差两岁，所以刘换生的母亲在刘换生一岁多的时候就让刘换生与刘换生的大姐吃睡在一起，一个大刘换生十五岁的小姑娘，放学后还要晚上搂个孩子睡觉，这在农村太普遍了。冬天的晚上中原地区是很冷的，并且没有取暖措施，煤炭要买，只能用来做饭用，想用煤炭取暖是失败家子儿的表现。村里顶多用个小煤球炉子，这种东西用煤量不多，一晚上用一个两个蜂窝煤，但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每年都在农村发生。不能同管道把一氧化碳排出去吗？刘换生从小也没见过生存的这个村子有谁家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通管子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1993年在这里没有哪家农村人舍得出这笔费用，他们会在心里盘算着管子能换孩子小孩两年的学杂费，孩子过年四套衣服，一家老小吃用两三个月，农村常年不买菜，衣服也可以常年不买，这些钱大多是亲戚间的婚丧事，家里买袋盐什么的，肉更是一年一次在那个时候的标配，所以可能这根管子一户人家六七口人连三个月也花不完。但是他们不会换算成一条或者几条人命。人穷，命贱！刘换生的母亲连这样的小煤球炉子也是不舍得用的，所以冬天就只能将就睡了。小孩子睡觉总是爱动弹的，每次动弹就会把被窝里仅存的一点热气呼扇掉，大姐每次在刘换生睡觉动弹时就会伸手拧刘换生的大腿，这也养成了刘换生一生无论在哪里睡觉一晚上都不动弹的习惯。这无疑是一种童年的悲哀。对于兄弟姐妹间的抚养是有很大缺陷的，兄弟姐妹是无法给予安全感的。正因为童年安全感的缺失，刘换生的一生都在不停地寻找安全感。优秀的学习成绩，考上好的大学，找到体制内的工作，找个比自己年龄大的老公，生两个儿子。这无疑都在诠释着童年安全感的缺失，自己努力的在弥补。后来，刘换生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可言。不断的适应新的环境的能力才能给自己无尽的安全感。强大的内心才能给自己安全感。最怕的是夜晚八九点作为孩子刘换生是想早早的睡觉，作为青春活力的大姐，夜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所以经常趁刘换生没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出去看电视，找朋友玩耍。剩下的就是刘换生中间醒来看到身边没人，恐惧感袭来，又不敢走出房间，农村的夜晚一片漆黑。刘换生只能一遍遍呼喊“姐姐”，而正在看电视的姐姐即使听到也装作没听到，电视剧情节更吸引人啊。这不能用是与非去评判姐姐的行为，毕竟她是没有义务抚养刘换生的。互帮互助？这已经超乎了这个范围。就是抚养吧。在那个年代的中国到处都是这样的抚养孩子的模式，大点的孩子要担负起抚养弟弟妹妹的重大任务。他们小到长年累月像家长一样陪着弟弟妹妹睡觉，吃饭，大到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换取弟弟妹妹的人生安稳。与大姐一起的晚上也不完全是恐惧，家里有一本故事书，书皮因为每天大姐都要读一个童话故事给刘换生，而变得破旧不堪，但就是这本故事书打开了刘换生对文学的爱好，这是一个小小的萌芽。这个小小的萌芽支撑了刘换生的一生，每每遇到人生走到绝境的时候刘换生就拾起来作家梦，阅读和码字成了人生中最舒服的时刻。刘换生的一生是不敢拿本小说看的，因为太热爱，所以怕自己陷进去而耽误的谋生的技能获取。但是早年的她却不知道，热爱本身就是谋生技能。只有热爱才能坚持，只有兴趣才能有强大的内驱力，不敢兴趣的行业是无法让自己在这个行业练成专家的。时过多年刘换生依然记得幼年这唯一的一本童话故事封皮是什么样的，一颗老树藤下有几只可爱的小动物，棕色的背景图。给小孩子讲故事应该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不然刘换生每天晚上就不会软磨硬泡让大姐给她多讲一个故事了。刘换生有了孩子后才懂，抚养孩子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情，每天要做很多低于自己认知水平的事。讲故事算其一。

童年，总是粘人的，但有时是被动的，刘换生家的所有凳子加起来也不够一家子人坐，不知道为什么，连个简单的坐的地方，父亲也懒得弄。所以，吃完饭，家人在一起聊天时，大人们是有座位的，孩子们只能坐大人腿上。每次坐大姐腿上，就开始了在刘换生头上逮虱子，大姐又是极其调皮的，逮了虱子数数几只，又放回刘换生的头上。有时太多了只能用刮头篦子往下刮，拿张白纸在下面接着，只听得噼噼啪啪一只只虱子掉落在白纸上，接下来就是一只只把它们用大拇指的指甲挤死，挤完了大姐把成果拿给全家人看一圈，现在回忆起大姐为什么每次刮虱子都要找一张白纸原因是黑丝虱子和白纸对比更明显吧。终于，有一天大姐换了一种整治虱子的方式，拉着刘换生去了附近的理发店，剃成了光头。当刘换生看到理发师把头发推光的那一刻便大声哭起来了，从理发店哭到了家门口。这件事过去很久刘换生的母亲还经常拿来当笑料。大姐爱美，经常拉着刘换生到爷爷的小卖铺用柜台的口红给自己和刘换生涂抹，看到爷爷不耐烦的样子幼小的刘换生是可以感受到的。在爷爷那里永远都是重男轻女的。大姐也有幽默的时候，有次拿着一个煮好的土豆在吃，刘换生问“姐姐，你吃的什么？”“土豆，去地上拿去吧。”刘换生不知是熟的，咬一口生的，然后就是哈哈大笑的大姐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字。刘换生并不是智商问题，土豆很少在中原地带种植，大多购买得来，用钱买的蔬菜，在农村是不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