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沙漏量子钟

　　量子钟的红色数字在幽蓝的实验室里格外刺眼。刘易守将注射器抵住楚楚脖颈，冰凉的纳米液氮顺着颈动脉流遍全身，意识开始像滴入水中的墨汁般晕染开来。全息屏幕上，平行时空的坐标参数在疯狂跳动。

“时空曲率超过阈值！“AI管家的警告声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您正在突破量子隧穿的临界点。”

眼前的操作台开始分裂出重影，每一个零件都像被棱镜折射般衍生出无数可能形态。他知道这是意识投射的前兆——当量子纠缠突破普朗克尺度的瞬间，观测者会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能性中。

黑暗突然降临。不是实验室断电时的那种黑，而是连光子都被冻结的绝对虚无。刘易守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沿着莫比乌斯环无限延伸，直到指尖触到一缕熟悉的茉莉花香。

“楚楚？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月光从落地窗外斜切进来，在楚楚苍白的病号服上镀了层银边。曾几何时，他静静地看她坐在飘窗边织围巾，毛线针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而今他坐在她身边，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安静得像个摆设。楚楚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三年前的重症监护室，楚楚成为植物人已经三年了。

“你又偷偷改写了系统时间？“灵儿转过头，脖颈上的玫瑰形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淡粉。“伦理委员会发现会吊销你的研究资格。”

“可我，真想，如果那天是我把她推开了，也许……也许没有也许……”

刘易守踉跄着跪倒在病床前，医用橡胶手套在抓住楚楚手腕。他能清晰感知到两个时空的引力在撕扯自己的意识体，楚楚手腕的温度正通过神经接口灼烧他的海马体。

“这次不一样！”刘易守颤抖着调出全息投影，激动的说：“我找到了平行时空的锚点，楚楚的意识残影就卡在量子泡沫的褶皱里，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大脑会马上封闭之前的意识，会产生大量肾上腺素以麻痹痛苦的意识，在距离楚楚死亡的72小时之内，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平行时空脑电波完成意识叠加态的置换。”

“可我们X星球虽然有这项技术，但仅限于我们星球个体，你们地球人恐怕真不行”。灵儿在一旁说到。

“我相信你哥不会骗我”。

微风吹过窗帘的一瞬间，投影中的星云图谱突然扭曲成克莱因瓶的形状，病房的墙壁渗出淡蓝色的代码流。

楚楚的轮廓开始波动，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她织到一半的围巾突然崩解成金色粒子，在两人之间形成微型星璇。“你听到沙漏倒转的声音了吗，灵儿？”刘易守的声音带着电磁共鸣。“每个选择都在创造新的平行宇宙，而我在把它们装进同一个玻璃瓶。”

“我…我听见了，易守哥”灵儿瞪大了眼睛，声音小的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刘易守看到无数个自己从病房的镜面中溢出，有时抱着楚楚的尸体痛哭，有时在实验室疯狂演算，还有时穿着拘束衣在禁闭室里嘶吼。墙壁上的电子钟开始倒计时，数字在72:00:00与00:00:00之间来回跳跃。

他在实验室坚守了整整三年！

她在重症室躺了整整三年！

“刘博士！实验室的紧急通讯强行切入意识流。”助理小陈的声音支离破碎。

“全市出现量子幽灵现象，整个金融区的监控同时拍到楚楚小姐车祸时的影像！”

刘易守心中一惊，全市出现量子幽灵现象？这难道是他试图拯救楚楚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易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儿惊恐地看着他。刘易守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也不清楚，但这肯定与我在平行时空的操作有关，我必须回实验室看看。”

他不舍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楚楚，转身朝着病房外奔去。刚踏出病房，他就发现整个医院的景象如同被错乱的代码重新编辑了一般。走廊的灯光闪烁不定，墙壁上时不时浮现出车祸现场的画面，那惨烈的场景让刘易守的内心一阵揪痛。

回到实验室，仪器设备到处都闪烁着错乱的信号光。红色的警报灯不停地旋转，将幽蓝的实验室映照得如同修罗场。他冲向操作台前，手指在全息屏幕上快速滑动，试图解读这些异常现象背后的数据逻辑。

“博士，经过初步分析，我们发现整个城市的量子场似乎被一个未知的力量进行了强制扭曲。”助理小陈紧张地汇报着，“而且这个力量的源头似乎就在您寻找楚楚小姐意识残影的平行时空区域。”

刘易守眉头紧锁，他明白这意味着自己触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机制。如果不能及时修复这个量子场的扭曲，不仅仅是楚楚无法被拯救，整个城市甚至可能陷入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之中。

他开始检查之前构建平行时空锚点的各项参数，每一个数字都仔细核对。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微小却至关重要的偏差，这个偏差在不断放大之后，就有可能导致量子场的全面崩溃。

刘易守调整自己的状态，集中精力开始修复这个偏差。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手指在操作台上迅速地输入指令。就在他觉得快要成功的时候，一道强光从量子钟方向爆发出来。

他被强光震倒在地，当他艰难地抬起头时，发现实验室里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漩涡。漩涡中隐隐可以看到楚楚车祸时的场景，那辆失控的汽车正朝着楚楚冲过去。

刘易守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顾自身安危，朝着漩涡冲了进去。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时间的缝隙之中。周围的一切都被冻结，只有他朝着楚楚的方向奔去。

终于，他来到了楚楚的身边。在汽车即将撞上的那一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楚楚推开。随后，他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自己被汽车撞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