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双生兄妹

　　等罗修钰回到自己的树屋，他就看见盘炎岩在屋子里坐着，跟余曜南大眼瞪小眼的。

自上次聚餐之后，罗修钰也好久没见到盘炎岩了，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啊！你竟然是女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盘炎岩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以后惊讶地吱哇乱叫。

罗修钰想到来到盘家村第一天的时候她确实还身穿着男装，盘炎岩也没有盘如愿一眼看破的本事，之后也没跟他解释，也不怪他错认。

“啊，女子带着娃娃在外十分不方便，就打扮成男子了。”罗修钰很少这样承认自己女子身份，毕竟他从小就睡当成男娃养的，突然来到这被盘如愿识破，又是带着娃娃，不得不承认。

这种感觉真的挺奇妙的。

在场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余曜南是认为他是男扮女装欺骗盘炎岩的。

余曜南肯定没想到他确实是女儿身，一想余曜南被蒙在鼓里，他就没来由地嘴角上扬。

想到这，罗修钰下意识望向余曜南，恰好余曜南也在看他，双方视线一交汇，又觉得尴尬，同时又把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噢噢原来如此，那我上次有什么冒犯的你别跟我计较。”盘炎岩哈哈道。

“不会的，你家那兔子长得多大了？”罗修钰唠道。

“才半月呢也没多大，噢！我来找你是为了办正事来着。”盘炎岩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我奶听到你家娃娃快两个月了，让我过来送份生辰礼，她还神神叨叨地说你们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了，这次不送以后就没机会再见了，赶紧让我过来。”

罗修钰想到那天晚上躺在摇椅上的老妇人，她在他额心点上一点，他就看到盘家村的神灵。

她真的看到了盘家村的神灵了。

罗修钰接过小木盒，这小木盒做工并不精致，十分普通，解开木扣就能打开。

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雪白色的小蛇，这小蛇和竹签一般粗细，眼睛闭着，似在小憩，它的头碰着它的尾巴，围成了圆状，细细看还能感觉它细小的身体在动。

“这是护兽。”盘炎岩得意地挑挑眉，“和你家那个大狗是一样的。”

护兽这词还是那西灵国传过来的，西灵国民风彪悍，热衷豢养猛兽，一般西灵的富贵人家的子弟都会挑上一只合缘且通人性的幼兽，从小培养，护兽也承担护卫辅助之责，比如小米米或者是那天在山崖上碰到的黑白双鹰。

护兽也就在西灵国流行，其余三国的百姓并不懂御兽的方法，加上对兽类也不是特别喜爱，也没有豢养的习俗，平时养些小狗小猫也就差不多了，只有部分的大户人家才会从西灵花高价请来兽师来培养护兽。

对比起小米米那个大块头，这盒中的小蛇看起来没有护兽半点威风。

“听我奶说，你家娃中了毒，这蛇可以把这毒给吸出来。”盘炎岩又继续说。

听到这话，罗修钰和余曜南两人眼前一亮。

“啊，不过我奶说，这蛇吸个十来年也才能吸收不到一半的毒素。”盘炎岩看着两人反应摸了摸鼻子。

两人正愁一时半会凑不齐那五种药材，这不是瞌睡碰上热枕头，能吸收毒素就已经很好了。

“我也不懂，之前也没见我阿奶提起过她还有这样一种护兽。”

罗修钰用手指碰了碰这条雪色小蛇，就见这条小蛇仿佛是认主一般，绕着他的手指缓缓往上爬，最后停在他的手腕处，又开始首尾相连，成手环之状。

罗修钰饶有趣味地抬起手腕来左右看，可这条小蛇环住以后就一动不动，就好像它真的是一只白玉手镯似的。

“怎么环我手上了，怎么拆下来呀？”罗修钰问。

盘炎岩拿着那木盒凑到蛇头面前，那蛇又苏醒了，往盒子里爬去，再盘成圆状。

“这木盒是用碧眼木所制，这蛇与碧眼木相伴相生，所以它回盒子里就跟回家似的。”盘炎岩解释道，“让这小蛇到娃娃手上就行，这也是刚出生没多久的灵物，随着时日渐长，就会开发灵智认主的。”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和孩子爹得亲自跟奶奶道谢才是。”罗修钰说。她一眼就看出来这白玉小蛇不是凡品，只是她很不解。

她身处的境，你要说它是真的，它确实是真的，这里自成一片天地，自给自足，五感全都真实。你要说它是假的，它确实也是假的，这片天地是由一种神秘力量建造而成，但是很不稳定，有一天土崩瓦解，终会消散。

而她看到这白玉小蛇却不是这境中的生物，而是从外面带来的珍稀宝贝。

她不解，为什么来到这里一路顺风顺水，为什么能享受了这么多的好意。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餐食，她一直提醒着自己。

“是滴，就这白玉蛇，应该就是我们盘家村最好的东西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阿奶这么做的用意，可能真的就看你家娃娃合眼缘吧。”盘炎岩哈哈笑道，“快让娃带上吧，我奶说你们不是一般人家，以后或许还会和我们上面的本家有牵扯，这小蛇关键时刻也能护娃无恙。”

罗修钰想到了盘踞在盘家村头上的盘族，和楚晏母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地担忧起来。

余曜南抱着楚晏从一旁过来，一只手接过了盘炎岩手上的木盒子，这蛇似乎能感应到楚晏的存在，并不用像罗修钰那样触碰，而是直接爬出盒子，自个爬到楚晏软乎乎的小手上环住了。

盘炎岩把盒子合上，交给罗修钰，并嘱咐这盒子一定要收好，然后就告辞了。

罗修钰看着盘炎岩健壮的背影，隐隐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前方的土地，他心下一涩。

是他才能看得到的，盘家村的神灵。

经过这两天他才想明白，原来神灵是这个意思。经过盘如愿施法造出的村民，其实都是原来的这片土地上逝去的人留下的那一丝气息造化而成，而神灵就是生活在盘家村的村民。

也许是维持这片天地的力量在逐渐衰弱，所以这境中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得透明，神灵也在慢慢消失。

而维持这片天地的力量，就在盘如愿和碧眼果身上。

“你说，沉溺在梦境中的人，醒来会不会更备受打击？”罗修钰想了想，问一旁的余曜南。

虽然盘家村的一切都很真实，但是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虚构，逝去的人不能复生。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知道她最后还是会醒来的。”余曜南回答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罗修钰诧异。

“你猜。”余曜南对他灿烂一笑。

罗修钰无语，有时候和余曜南讲话无趣得很，因为他总是先一步洞察事情的本质，不能吊他半点胃口。

见罗修钰不说话，余曜南也不逗他了，道：“我更了解构境和造境，在你我到来之前，这境中的一些地方就开始出现漏洞了，不然你我是进不来这里的，这也说明造境者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完美的境只有造境者同意的人才能随意进出。”

“如果盘如愿维持不住了，这境会消失吗？”

“会的，这境会化成虚无。”

“我们得去拜访一趟盘炎岩的阿奶，她和村长、盘如愿一样，都不是境中之人。”罗修钰道。

因为他们三人并没有像其他村民一般，逐渐变得透明。

……

偏僻的树屋，这时多了许多人气，面对前来询问的两人，这白发苍苍的阿奶笑眯眯道：“是的，我并不是这境中的人，我和村长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我们自小便认识如愿。盘家村这里所有的村民，都是我们三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