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什么一定是她

　　次日凌晨，凌天诚赶到兰塔。

“你快去看看吧，小越他已经守在海边一夜了，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韩抑尘一见到凌天诚，便急忙说道。

“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这得他自己缓，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自己的儿子，凌天诚再了解不过了。

“凌越，吃点东西吧，别到时候小琦没找到你先倒下了，我们没工夫照顾你。”

莫延递给凌越一份饭，他也很难受，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保持体力充沛，找到司琦。

“我不吃，拿走。”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我真不知道小琦她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不堪一击！”

莫延故意激怒凌越。

“你又算什么啊，至少我知道好好珍惜她，不会像你那样伤害她！我更不会像你一样无能，既然说过要保护好她就一定会做到！”

是了，莫延知道凌越对司琦的爱不少于他，他甚至能再危险时刻为了保护她而跳下楼。

但是他却没有做到，他没想到司琦竟然会为他挡子弹，更自责没能在她跳海时及时拉住她。

说着，两人便打了起来，桥上的其他人拦都拦不住。

小刘赶紧跑去指挥车向凌天诚和韩抑尘汇报，他们刚到现场就看见这一幕。

“你们都给我住手！”

凌天诚和韩抑尘同时呵道。

“你们这像什么样子，啊？人民警察，在公共场合斗殴，真够可以的啊！”

凌天诚怒道。

“是啊，你看你俩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打架，现在是什么场合啊。我们知道你们两个担心司琦，大家都在努力搜救，你们不能在这添乱啊，是不是。”韩抑尘无奈道。

“搜救队队长呢？”凌天诚转身问道。

“小刘，去把林牧叫来。”韩抑尘命令。

“是。”

没一会儿，林牧过来了。

“林牧，这是江州市公安局的凌局。”

“凌局好。”林牧敬礼道。

“搜救情况如何？”

“就目前情况来看不太乐观，我们已经将搜救范围扩大至三分之二海域了，仍未有结果。”

“我知道了，还得麻烦你们辛苦一天，看还能不能搜到，如果实在不行就收队吧。”

凌天诚望向海面，叹息道。

“不行，怎么能就这么收队呢爸？琦琦她不会这么轻易牺牲的，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她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凌越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莫延，你回去吧，把凌越也带回去，看住他，不要让他出公安局，避免他添乱。”

凌天诚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讲什么大道理，他知道就算讲他现在也听不进去，他也担心凌越在这待的时间太长会发现端倪。

“凌局，我想在这守着，有什么事情也许还能帮上忙。”

莫延不想走，他想在这等着，直到找到司琦。

“回去吧，这有我和老凌呢。你俩这两天也没休息好，放心吧，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韩抑尘拍了拍莫延肩膀。

“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待着，直到他们找到琦琦为止。”

凌越说什么都不肯走，无奈莫延只好把他打晕扛了回去。

“老凌，你说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想当初就是以萱的协助，让我们得以重创影子集团，如今却又让诚哥……”

韩抑尘望着莫延扛着凌越远去的身影，欲言又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开始我也是不同意老叶的想法。”

望着海上浪涛滚滚，凌天诚暗自握紧了拳头。

晚上八点，海水在路灯的点缀下熠熠发光。海面上搜救艇一趟趟地开过，却始终无所发现。

“收队吧，大家也都忙活两天了。”凌天诚对林牧说。

“这，不再试试了吗凌局？”

“不用了，有些事不愿接受也得接受。”

次日，凌天诚让凌越给司琦父母打电话，通知他们司琦牺牲的消息。

凌越在电话里强忍泪水，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司琦。

“小凌啊，你别太自责，这怪不得你，我们马上就订机票过去。”

司天航看着倒在地上痛苦的陈慧萍，强忍悲伤道。

听着电话那头司琦父母的抽泣声，凌越狠狠地捶打自己，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司琦。

挂了电话，凌越一拳打在墙上，鲜血顺着洁白的墙体流了下来。

司天航抱着陈慧萍默默流泪，没想到他当初的预感成真了。

追悼会现场哀乐萦绕，肃静无比。

因未找到司琦的尸体，只能将她的警服摆在追悼台上，大家排队依次献花敬礼。看着台上司琦的黑白照片，凌越和莫延心痛无比。

那是司琦刚入警校时第一次穿上警服照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追悼会完毕，大家移步烈士陵园，装有司琦警服的骨灰盒覆盖着国旗，被轻轻地放进那一方土地，警员朝天鸣枪。

“琦琦，我的乖女儿啊！”

司琦母亲在江羽馨的搀扶下还是没有挺住，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更是紧紧揪着凌越的心。

“向烈士司琦同志敬礼！”凌天诚咬牙道。

大家纷纷脱帽，对着司琦的墓碑敬礼。

陈慧萍哭晕过去，凌越和莫延急忙送她去医院。

看见母亲晕倒，站在不远处树后的司琦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默默流泪。

“妈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一定好好孝敬您和爸爸，如若不能，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就当没生过我这样的女儿！”

“后悔吗，选择了这条路？”叶连恒问道。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要咬牙走下去，哪怕是死！”

司琦一手扶在树干上坚定地说。

“该出发了丫头，我们等你回来。”

叶连恒拍了拍司琦肩膀。

“叶厅长，拜托您照顾好我父母。”司琦抹了抹泪水。

“你放心。”

叶连恒点点头，递给她一张纸巾。

江州医院，凌越等人守在陈慧萍病房外，一个个脸色无比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凌越师兄，琦琦她怎么会突然牺牲呢，你不是说她在实习吗？”

江羽馨眼泪汪汪地问，她是追悼会前一天接到莫延的电话，通知她参加司琦牺牲和追悼会的消息。

“好了，羽馨，你就不要再问了，让他静静吧。”

凌越靠着医院墙角蹲着不语，江宇澈见状赶紧拉走妹妹。

“小越，你回去处理事情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

看着凌越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司天航低声说。

“您一个人我不放心，我答应过琦琦要照顾好你们二老。”

“叔叔阿姨交给我吧，你回去处理后续事情。”莫延说。

“不用你们陪呀，我们在医院能有什么事，你们都忙，快回去吧。”

司天航再次痛失爱女，但依旧保持冷静，他知道还有很多事等着凌越处理。

“没事儿，叔叔，我留下来陪您守着阿姨。”莫延坚持道。

“那小越你快回吧，这有小莫陪着就行了，琦琦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善后。”

“那好，叔叔，等我处理完就回来陪您和阿姨。”

转身，凌越便泪流不止。

陈慧萍已经倒下了，他知道司天航也是故作坚强，毕竟有谁能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呢。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痛对司天航夫妇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莫延，你先出去一下。”

凌越走后，凌天诚推门而入。

“好的。”

莫延出去后，凌天诚走到司天航身侧，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天诚，对不起。”

司天航低头看着昏迷的陈慧萍，声音低沉地问道：

“为什么要找琦琦？为什么一定是她？”

“天诚，这是机密，我不能说。但是我相信你会理解我们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她的。”

直到得到司琦牺牲的消息，同样身为警察并且经历过相同的事的司天航，自然也就猜到了司琦意外退学是有计划的。

“你知道的，琦琦不只是我和慧萍的女儿，我们曾经答应过老常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司天航起身甩开凌天诚的手，愤怒地责问。

“如今老常躺在疗养院，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你们却又把琦琦推入了同样的火坑，你们是真的狠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老叶和我真是别无他法啊，天诚。我们自知无法切身体会你和嫂子的痛，如果你想知道琦丫头的情况我可以破例跟你说。”

“不用说这没用的，组织纪律我清楚。我了解琦琦的性格，既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也只尊重她的选择。”

司天航内心的想法得到了印证，再想到司琦的性格，转而平静道：

“只是老凌，这次能不能替我保护好她？”

“你放心，天诚，老叶和我都会护好琦丫头的，为了你和嫂子。”

凌天诚顿了顿，“还有老常。”

凌天诚离开后，莫延进来看着憔悴的司天航说道。

“叔叔，您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我就在外面坐着，不会打扰您和阿姨休息的。”

“你在里面歇着吧，外面凉。”

“那成，叔叔您也忙了一天了，先休息吧，我看着阿姨。”

莫延帮陈慧萍掖了掖被角，坐在病床另一侧的凳子上。

“不用了，你们为了琦琦的事情已经累了几天了，还是我来守着吧，你去歇一会儿吧。”

莫延被司天航说着躺在了陈慧萍旁边的床上，但并未睡着。

司天航在陈慧萍床边坐下，一边看着她一边哽咽，莫延知道他是在默默流泪。

过了一会儿，陈慧萍醒了，看见床边的司天航，她撕心裂肺地哭着说：

“你说咱们家这是怎么了？先是萱萱，现在是琦琦，为什么都早早地离我们而去，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当初就该坚持不让她报警校。都怪你，啊，都怪你！”

司天航叹了一口气，拿起纸巾替她擦眼泪。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吧。”

莫延听到这些话莫名地心痛，攥紧了拳头。

凌越回来处理完事情后就来到了烈士陵园，他坐在司琦墓前，身边散落着无数酒瓶。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知是哭是笑地说。

“小骗子，不是答应我了以后不会离开我吗？不是说好了一起面对危险吗？为什么食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越已经无力再说话，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墓前，看着照片。

“你要知道，你是一名刑警，既然选择干这行，就得学会面对，面对危险，面对死亡，甚至面对战友的牺牲。且不说没有找到琦丫头她的尸体，就算是她牺牲在你的眼前，你也得马上收起悲伤，捡起她的枪继续战斗，这才是一名合格的刑警！”

凌天诚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抢过他手里还未喝完的酒瓶。

凌越看着父亲，心痛不已，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爸，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啊，您知道我有多爱琦琦吗。她好不容易接受我了，您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在琦琦家的那几天是我这二十多年来过得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我以为那会是我们的未来。”

“琦丫头牺牲是我们都意想不到也不想看到的，但是前面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调整好情绪，完成丫头没完成的任务，抓捕罪犯、消灭影子集团，知道吗！”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抓住黑陨笙的，为琦琦报仇！”

说罢，凌越起身站直，握紧拳头，眼神坚定道。

“这才是我凌天诚的儿子！”

一个星期后，陈慧萍身体恢复后准备出院。

“天航，嫂子，到我家去住两天吧，美芬一直念叨着想和你们聚聚呢。”

凌天诚特意安排好局里的事情赶过来接司天航两口子。

“我要带琦琦回家。”

陈慧萍精神状态还是不好，眼神空洞。

司天航满眼心疼，凌天诚和他交流了一下眼神，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

“嫂子，这两天琦丫头的事情还没调查完，你看？”

陈慧萍一听凌天诚的话立马皱起眉头，这已经算是这几天最大的反应了。

“慧萍，我们先去江州待两天吧，凌越说她在学校还有一些东西没收拾。”

“对啊，琦琦的东西还在学校，我得去帮她收拾收拾，不然等她回家找不到自己的东西该生气了。”

陈慧萍立马起身收拾行李，一刻也不想耽搁。

凌天诚本想阻止她，但司天航朝他微微摇头。

司天航父亲随凌天诚回到了江州，凌越则是先留在兰塔处理后续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