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尘心

　　月色如水，倾泻而下，染白了墨城的瓦檐屋角。

叶尘抱着昏迷的小莲行走在夜幕下，每一步都沉甸甸的。女孩虽然轻若无物，但她身上的“星辰之心”，却重若千钧。

“叶、叶叔叔…”小莲轻声呓语，伤痕累累的小脸上浮现一丝痛苦。

“坚持住。”叶尘低头，望着小莲苍白的脸颊，加快了脚步。

回到住处，叶尘小心翼翼地将小莲放在床榻上，随后点燃油灯。摇曳的灯火映照下，小女孩的脸色愈发苍白，像一幅被水打湿的墨画，颜色渐渐流失。

“糟了，狼妖的爪子上应有余毒！”叶尘心头一紧。

他深知普通药物难解妖毒，唯有仙家之物或强大的剑气才能克制。叶尘掌心向下，悬于小莲胸口三寸，闭目感知。果然，一缕黑气在小莲体内游走，如蚀骨蛆虫般啃噬着她的生机。

叶尘拔出藏锋剑，剑尖直指小莲心口。淡淡的剑光流转，仿佛有生命般抵抗着他的控制。

“剑心微明，虽然荒废多年，但此刻，还需借汝之力。”

剑光闪烁了一下，似在回应。叶尘手腕一转，剑尖在小莲胸口画了一道奇特的符文，那是昆仑剑墟的驱邪之术。剑气沿着符文钻入小莲体内，与黑气交缠厮杀。

与此同时，他周身凝聚出一缕缕剑意，如丝如缕，缠绕在剑身之上。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但手却稳如山岳。

“剑心通灵，驱邪除魔！”

剑气如龙，没入女孩胸口。顿时，一缕黑气被逼出，在空中化为轻烟，消散无踪。小莲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但叶尘的额头却渗出豆大的汗珠。

“叶叔叔好厉害…”小莲突然睁开眼，目光中满是崇拜。

叶尘微微一愣，随即收剑归鞘，“小莲，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小莲揉揉眼睛，“刚才看到叶叔叔的剑变成了一条小龙，把坏东西都赶走了。”

叶尘心下微惊。“难道她能看见剑气化形？这不是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才能看到的吗？”

“叶叔叔，为什么那些坏人要抓我？”小莲抱着被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叶尘沉吟片刻，决定不再隐瞒。“小莲，你的心脏很特别，里面有一颗星辰碎片。那些妖魔想要得到它，就像贪婪的人想要金子一样。”

“我知道。”小莲出乎意料地平静，“爷爷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变的，所以和别人不一样。”

叶尘看着小莲清澈的眼睛，心中一动。“你从小就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吧？比如妖气？”

小莲点点头，“村里人都看不见的东西，我能看见。爷爷说我有天眼，能辨妖识魔。”她突然低下头，“那块玉佩…其实是狼妖故意留下的…”

“什么意思？”

“前几天我在山上玩，捡到了那块玉佩。爷爷看了很紧张，说这是妖物的东西，让我扔掉。我…我没听话，偷偷藏起来了。”小莲揪着被角，神情愧疚，“今天早上，爷爷出门找药，我就拿着玉佩去找叶叔叔…”

“所以，狼妖是故意留下玉佩，引你上钩？”叶尘蹙眉。

“嗯。”小莲点头，“爷爷说玉佩是妖物留下的诱饵，想找出我藏在哪里…”

叶尘眼神一凛。如此说来，狼妖早有预谋，而且对小莲的行踪了如指掌。不，不止如此…

“小莲，那狼妖来过你们村子吗？在你捡到玉佩之前。”

小莲思索片刻，“没见过。但是前几天，村里来了一个卖药的叔叔，笑眯眯的，很nice。”

“卖药的？”叶尘眼神一凛，“他长什么样？”

“很高很瘦，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小莲歪着头回忆，“他送给村里每家每户一些防蚊香囊，说是驱邪避瘟的。爷爷不要，但别人都收了。”

叶尘心中警铃大作。狼妖的目标不仅仅是小莲，而是整个小莲村！那些所谓的“防蚊香囊”，恐怕另有玄机。

“难怪李玄风说小莲村的结界在削弱…原来是狼妖早已在村里埋下暗手！”叶尘猛地站起，“小莲，我们得赶紧回村，告诉大家危险！”

“可是爷爷说不能回去…”小莲有些犹豫，“他说如果我走了，要在叶叔叔这里等他。”

叶尘沉思片刻，“那好吧，我们先在这里等你爷爷。”他转身倒了杯水给小莲，“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小莲接过水杯，但并未立即喝水，而是定定地看着叶尘。“叶叔叔，为什么要帮我？我给你带来好多麻烦…”

叶尘一怔。是啊，为什么要帮她？自从修为尽失，他一直隐居墨城，只想安安静静卖字画过活，不问世事。可为何这次…

映着烛火，他看着小莲那双澄澈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年少气盛、心怀天下的昆仑弟子。那时的他，剑锋所指，心向何方？如今尽管剑心蒙尘，但那颗赤子之心并未彻底冷却。

“因为…”叶尘轻声道，“我曾经是个剑客，剑客的本分，就是斩妖除魔，护卫苍生。”

他的眼前恍惚闪过昆仑剑墟壮阔的景象，耳边似乎又响起师尊的教诲：“剑者，载道之器；心者，行道之源。剑心合一，方为真修。”

他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叶先生！叶先生在吗？”是隔壁张大娘的声音，带着惊慌。

叶尘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张大娘神色惶恐：“叶先生，墨城东门来了好多官兵，说是有妖魔祸乱，要封城搜查！”

“封城？”叶尘眉头紧锁。

“还不止呢！”张大娘压低声音，“他们专门找一个带着小女孩的男子，说是勾结妖魔的奸细！叶先生，你…你今天不是带了个小姑娘回来吗？”

叶尘心头一紧。这消息来得太快了，显然狼妖的“主上”已经行动起来，而且…有官府勾结！

再看张大娘的神情，显然对他并无恶意。这些普通百姓，或许还不知道官府已被妖魔渗透。

“多谢大娘相告。”叶尘沉声道，“我心里有数了。”

送走张大娘，叶尘锁好门窗，回到床榻边。小莲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眼中带着惊恐。

“别怕，有我在。”叶尘安慰道。

他低头凝视着腰间的藏锋剑。曾经，这把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而今，虽然剑心蒙尘，但为了保护无辜，他愿意再次拔剑而起！

“剑在手，心不死。墨城之危，当由我解！”叶尘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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