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艾琳第七次不小心把水元素符咒掉在森汐脚边时，古德里安终于忍不住把扳手砸在铁砧上：“红毛鼹鼠！你当人家瞎吗？”

森汐憋着笑捡起符纸，羊皮纸上歪扭的波浪纹正在渗蓝光。按照这两天偷听来的常识，普通人绘制的符咒需要镶嵌元素石才能生效，但眼前这张润湿符明显被加强过——本该是拇指大的水渍，现在足够浇灌整片菜园。

“其实我带了遮痕手链。”森汐主动撩起衣袖，玛瑙串珠在月光下泛着人造树脂的光泽。这是她用硬化枫糖和甲虫壳连夜赶制的，此刻被二十道目光烧得发烫。

没办法，很奇怪的是，自己能操控元素但并没有元素印记。

玛尔塔的陶罐突然咕嘟冒泡，浅紫烟雾在空中凝成放大镜图案。森汐感觉腕间扫过暖流，艾琳的测谎水晶同时发出汽笛般的嗡鸣。

“遮痕道具检测通过。”玛尔塔念咒般平板地宣布，森汐却看见她背后冒出三根荧光蓝的谎言触须——这位标本员分明开着水元素视觉！

杰拉米擦拭机械弩的动静大得像在拆房子：“明天修复废弃水道，某些人负责检查净化符。”他甩来的图纸上，排水口位置标着个墨点小字：无元素石补给。

次日正午，森汐对着生锈的滤网犯愁。按照流程，她该更换镶有海蓝宝的净化符，但零件箱里只有普通符纸。艾琳在十米外假装记录苔藓，羽毛笔快把速写本戳穿了。

“试试这个？”古德里安突然出现，递来的滤网带着新鲜焊痕。森汐接过瞬间，内置的共鸣水晶突然发亮——这改装分明在诱捕水元素波动！

水流开始不受控地旋转，森汐本能地引导杂质聚成球体。当她惊觉时，十二颗悬浮的水晶球正在折射彩虹，艾琳突然冒出来：“我就说她洗澡时浴盆会自己加热！”

茶歇时间，森汐被请到野餐毯中央。玛尔塔泡的薄荷茶里浮着冰雕小鸭，古德里安检修着她的鞋钉，实际在扫描元素残留。艾琳举着自制的《元素使百问》手札，眼睛亮得像捕到鱼的夜鹭。

杰拉米队长抛来块刻满凹槽的青铜板：“读读这个。”

森汐触摸凹痕的瞬间，板上的鱼形文字突然游动起来。这些古代水文记录在她眼中自动转化成等降水量线图，等她抬头时，发现队友们齐刷刷亮着手腕——艾琳的火焰纹，古德里安的齿轮印，玛尔塔的藤蔓痕，在水雾中泛着微光。

“公会规定要共享元素类型。”杰拉米转动着齿轮义眼，“但某些人...他故意让机械音盖过后半句。”

森汐突然捧起过滤池的水泼向空中，无数冰晶组成西大陆地图：“我的印记在这里。”她指向虚构的雪山脉络，水雾恰巧遮住手腕。当冰地图坠地碎裂时，艾琳正忙着收集碎片当纪念品，古德里安在改造成水元素检测仪的靴子里发现了彩虹。

夜幕降临时，森汐在营地边缘找到个褪色的许愿瓶。瓶里卷着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三百年前某位元素使的留言：「当流水开始回答，记得藏好你的月亮」——而瓶底黏着片蓝鳞，与她昨日在河床捡到的鱼鳞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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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映着艾琳鼻尖上的炭灰，她正用刻着火焰纹的树枝戳烤土豆：“议会那帮老爷最会骗钱！我哥结婚非要买二级土系刻印，结果种出的南瓜还没王婆婆家的大！”

森汐憋着笑接过烤焦的土豆，这是她穿越后第三十七次刻印者知识科普。玛尔塔从陶罐里舀出蘑菇汤分盛，腕间藤蔓刻印在蒸汽中舒展：“当初给我刻印的老神官说能沟通植物精灵...”她突然压低声音，结果只能让韭菜长得直溜点。

古德里安闷头打磨着自制测绘仪，黄铜外壳映出他后颈的齿轮刻印：“五金店老板说这能增强器械精度。”他狠狠拧紧发条，“现在连测个坡度都能偏五度！”

杰拉米往汤里撒着盐粒，机械义眼闪过账单投影：“我这是工伤理赔送的刻印。他敲了敲金属眼眶，说是能增强动态视力，结果看啥都带广告弹窗——昨晚守夜看了六遍魔法石分期购！”

森汐摩挲着藏在袖口的野莓，水雾悄悄裹住滚烫的汤碗。自从三天前被当成高级刻印者，她逐渐摸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普通人花半年积蓄能在议会买基础刻印，效果约等于现代社会的付费滤镜。”

要很有用，恐怕得加钱。

经过多次交流，森汐已经探明了队友们的背景。

艾琳·火棘，22岁，面包房三女儿，为逃婚买刻印加入探险队。对高级印刻有着执着。秘密技能：用火焰刻印烤出焦糖布丁，探险队甜品担当。

古德里安·灰岩，35岁，五金店破产小老板，刻印是清仓大促赠品。自称器械师，实际工具箱里塞着五金店滞销库存。隐藏特长：用齿轮刻印给骡子钉掌，号称能让坐骑走出探戈舞步。

玛尔塔·青藤，48岁，丧偶菜农，为给女儿凑学费卖掉菜地买刻印。陶罐里腌着全村希望的酸黄瓜，藤蔓刻印实际用来捆扎行李。特殊装备：缝着二十个暗兜的围裙，装着种子、零钱和女儿成绩单。

杰拉米·铜轴，40岁，前建筑工头，工地事故换来机械义眼和抚恤刻印。队里唯一识字的人，负责读地图和算工资。致命弱点：看到量角器就想给人测视力，曾惹毛整个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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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正在冥想的森汐清醒过来——“冷泉姐快看！我的测绘仪泡水后更准了！”红发少女举着滴水的罗盘，指针正神奇地指向北方——昨晚森汐偷偷用冰晶校准过。

修复废弃水渠时，玛尔塔不小心摔了水桶，森汐本能地控住四溅的水花。古德里安盯着瞬间干燥的地面，突然开始疯狂擦拭自己的刻印：“我这怕不是买到假货……”

午休时分，杰拉米甩来张议会宣传单：「精装版水纹刻印，轻松驾驭液体——首付30%，分期十年！」森汐嚼着艾琳特制的焦糖饼干，感觉喉咙被糖浆糊住。

“冷泉妹子要不要合伙？玛尔塔从围裙掏出皱巴巴的创业计划书，咱们开个刻印体验馆，你指导怎么让刻印超常发挥...”她背后的陶罐里，森汐洗过手的蘑菇正发着诡异的蓝光。

夕阳把队伍拉成长影时，他们撞见个哭鼻子的刻印贩子。那人抱着褪色的宣传板，上面写着「跳楼价！增强型土系刻印买一送一！」。艾琳的火焰刻印突然失控，把广告牌烧出个心形窟窿。

森汐悄悄将水汽凝成薄雾罩住同伴，听见杰拉米小声嘀咕：“议会最近在搞刻印质量普查...”她腕间突然闪过冰晶纹路，五十米外树梢的监视甲虫纷纷坠地。

晨雾中飘着艾琳烤焦松饼的糊味，森汐用树枝在露水浸湿的地面画出等高线：“古河道应该在这里转向...”她把地理课知识说得像菜市场砍价，“看这些鹅卵石的磨圆度，至少被冲刷了十年。”

玛尔塔的陶罐突然嗡嗡作响，罐口冒出三缕蒸汽：“我女儿的科学课本上管这叫沉积物分析！”她兴奋地翻出张皱巴巴的试卷。

古德里安的五金店刻印在工具箱上闪了闪，他自制的洛阳铲突然自动拼装：“见鬼！这铲子昨天还卡榫...”余光瞥见森汐正在调整铲柄角度，齿轮刻印烫得他耳根发红。

杰拉米对照着议会发的错误地图，机械义眼弹出十几个问号：“按这鬼画符，我们应该站在瀑布顶上！”他踹开挡路的朽木，腐殖质里突然滚出几枚带孔古币。

森汐捡起铜币对着阳光，水元素顺着钱币方孔渗出：“流通磨损主要在边缘，说明是河运枢纽...”她突然顿住，发现队友们齐刷刷举着笔记本。

“冷泉姐看石头都能编故事！”艾琳的火焰刻印把羊皮纸烤出焦边。

午时三刻，队伍卡在干涸的河床。议会地图标注的绿洲变成龟裂粘土，玛尔塔的酸黄瓜罐头在高温下膨胀成球。森汐蹲下抠了把土，指缝漏出的红壤让她眼睛发亮。

西南方八百米有地下水。

艾琳的测绘旗杆恰好倒向西南，古德里安的五金探测仪疯狂转圈。当森汐引导众人挖到湿沙层时，杰拉米突然举起议会通缉令——画像背景正是他们所在的古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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