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困厄逢转机，天女获生机

　　雪地上幽蓝火焰将《推背图》摹本映出诡异纹路，皇帝扶着龙纹凭几的手指突然痉挛。

他盯着枫晨腰间天枢玉牌，喉间发出风箱般的喘息：“七郎是说...灵芝...“

“父皇明鉴。“枫晨将昏迷的梦绕忧轻轻放在雪地上，玄色锦袍扫过星图残灰，

“尚药局记载的雪山灵芝该有赤色叶脉，但上月朔日呈给母后的，叶脉却是靛青色。“

他指尖轻叩玉牌，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惊起栖在梅枝的寒鸦。

皇后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太子袍角不慎沾到的炭火余烬，突然笑出声：“晨儿当真是孝感动天，连本宫药膳都要查验。“

镶着东珠的护甲划过梦绕忧苍白的脸，“只是这妖女昏厥前说的'破军移位'，陛下当真要信？“

皇帝浑浊的眼珠转向李公公。

老太监立即躬身递上参汤，碗底与托盘相碰时发出三短一长的轻响——这是二十年前先帝遇刺时，暗卫传递安全信号的节奏。

“老奴多嘴，梦姑娘月前预言彗星袭月之事...“李公公说话时，袖口暗纹在日光下隐约显出二十八星宿图，“

虽行事古怪，倒真解了司天监的困局。“

梦绕忧在剧痛中恢复些许意识。

她闻到枫晨衣襟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听见雪粒打在皇后九尾凤钗上的细响。

灵力枯竭的身体仿佛被千万银针刺穿，却在听到皇帝说“暂居天女殿“时，指尖不自觉抽搐——昨夜推算的东南巽位，正是天女殿方向。

“陛下三思！“太子突然跪地，腰间螭龙玉佩撞在青砖上，“儿臣昨得密报，北狄巫师也能观星...“

话未说完就被皇帝摔碎的茶盏打断，飞溅的瓷片在他额角划出血痕。

枫晨忽然轻笑：“皇兄说的莫非是金帐王庭那位瞎眼巫祝？“

他扶起梦绕忧时，袖中滑落的银雀正巧停在太子渗血的伤口旁，“可惜三日前，那位因算错日蚀时辰，已被祭了长生天。“

皇帝剧烈咳嗽起来，明黄帕子染上暗红。

他望着梦绕忧袖中露出一角的《河图》拓片，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国师临终谶语“双图合璧之日，紫微重现之时“。

廊下青铜浑天仪突然自行转动，晷针阴影不偏不倚指向梦绕忧眉心。

“摆驾紫宸殿。“皇帝撑着李公公的手起身时，一枚翡翠珠从袖中滚落。

那珠子在雪地上弹跳着停在梦绕忧裙边，表面“鸩“字的金粉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皇后盯着那颗翡翠珠，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微微抽动。

她转身时，十二幅湘裙扫过枫晨的云纹皂靴：“晨儿可要仔细天女殿的熏香，当心...梦魇缠身。“

天女殿的鲛绡帐被夜风吹得翻涌如浪，梦绕忧靠在缠枝牡丹纹凭几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珠上的“鸩“字。

鎏金蟠龙烛台突然爆开灯花，映得墙上壁画中执戟神女的瞳孔闪过血色。

“梦姑娘该喝药了。“青鸾捧着鎏银莲纹盏进来时，裙裾带起铜雀灯架上积着的沉香灰。

小宫女耳垂两点朱砂痣随动作若隐若现，恰似壁画神女眉间坠着的赤玉。

梦绕忧接过药碗时，青鸾的指尖在她掌心飞快划了三个字——有人来。

汤药表面倒映出窗外梅影轻晃，积雪簌簌落在琉璃瓦上的碎响里，混着丝缕沉水香。

“七殿下好兴致，夤夜踏雪而来。“梦绕忧将翡翠珠藏进袖袋，看着枫晨玄色氅衣上未化的雪粒，“莫不是来讨还机关银雀的？“

枫晨轻笑一声，解下腰间天枢玉牌放在案几上。

玉牌触到青金石镇纸时，殿顶二十八宿星图突然流转生辉，在墙壁投射出浮动的光斑。

他指尖抚过玉牌背面螭纹：“姑娘可知，天女殿曾是初代国师推演《河图》之地？“

梦绕忧瞳孔微缩。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用灵力探向枫晨心绪，却在触及他神识时如坠冰窟——那竟是比皇后更浓重的血腥气，裹挟着无数扭曲哀嚎的残魂。

“当心反噬。“枫晨忽然握住她手腕，掌心温度烫得惊人。

他借着这个动作将半卷《洛书》残篇塞进她袖中，“明日卯时三刻，记得看东南角壁龛。“

梦绕忧正要追问，忽见窗外掠过银雀机关特有的冷光。

枫晨已退至珠帘外，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一枚青铜卦签悄然落进她药碗，签文“巽风遇坎“四字在汤药里渐渐晕开。

待更漏指向子时，梦绕忧赤足踩上冰凉的青砖。

壁画中神女的玄铁戟尖正对东南巽位，那里供着的青铜饕餮尊双眼蒙尘，尊腹却隐约透出星图纹路。

她伸手转动兽首时，整面墙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

暗格开启的刹那，灵力如潮水般涌入梦绕忧灵台。

她看到壁画上神女战甲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那些暗金纹路在月光下竟与《河图》残片产生共鸣。

当指尖触到“离火“卦位时，剧痛突然贯穿太阳穴——这是灵力透支的征兆。

“姑娘！“青鸾冲进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梦绕忧，袖中滑落的银针却精准刺入她后颈三处大穴。

“奴婢冒犯了，这是暂封灵脉的急救法。“

梦绕忧借着青鸾的搀扶站稳，忽然发现小宫女襦裙系带打着特殊的双环结——与壁画中神女腰封的绳结一模一样。

她强压下疑虑：“你怎知封穴之法？“

“奴婢的祖母...“青鸾低头为梦绕忧披上狐裘，露出后颈处火焰形胎记，“曾是伺候过前任天女的药膳嬷嬷。“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雪幕，梦绕忧攥紧袖中《洛书》残卷走向壁画。

当灵力再次注入神女战甲的“坎水“纹路时，整面墙突然浮现出流动的星芒。

那些光点组成熟悉的北斗九星图，却在摇光星位突兀地断裂。

剧痛如银针攒刺灵台，梦绕忧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她催动全部灵力灌注天枢星位，壁画突然剥落大片金粉，露出底下血红色的凤凰涅槃图。

当指尖触及凤凰泣血的眼瞳时，无数画面轰然涌入脑海：

烈火焚烧的祭坛上，枫晨手持滴血长剑立于星图中央；皇后腕间毒痕化作黑蛇缠绕玉玺。

太子在漫天箭雨中举起裂成两半的螭龙玉佩；而她自己倒在青铜浑天仪旁，心口插着刻有“鸩“字的翡翠珠......

“姑娘！“青鸾的惊呼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梦绕忧踉跄着扶住壁画，发现凤凰眼瞳里嵌着半枚青铜钥匙。

灵力枯竭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终于看清钥匙表面的纹路——竟与枫晨的天枢玉牌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