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行之难，犹比登天

　　翌日，天边微泛红霞。

风吟叶缓缓睁开双眼，紧了紧拳头，感受着增长明显的力气，不禁露出一分喜色。

一夜苦修，新开的灵窍，总算稳定。

而他的力气，比起先前，起码多了三成。

哗啦！

放在角落的木桶，里面传来一阵扑腾声。

风吟叶起身，瞥了眼昨夜活捉的青鱼，微微一笑，“你倒是醒的比我还早。”

“可又有何用？还不是沦为食物？”

刚说出这话，风吟叶脸色便是一黯。

自己又何尝不是青鱼呢？

只不过是一条大点的青鱼，活动空间多一点的青鱼罢了。

“鱼儿鱼儿，若你能跳出这木桶，我便放你回溪里，如何？”

再度低眼看鱼，风吟叶轻声道。

扑腾！

青鱼仿佛真有几分灵性，奋力甩动鱼尾，借助拍打之力，稍稍够到了木桶边缘。

风吟叶微微摇头，语气正式：“还不够，再加把劲。”

扑腾！

青鱼绕了会圈，像是积蓄了最后的力量，忽然拍动鱼尾，来了一个鱼跃！

刹那间，它的身子跳出了木桶的高度，然而，因为后劲不足，它没能跳出木桶的区域。

最终，它也只能坠入水中，再无余力。

风吟叶望着不再扑腾的它，不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到底是…失败了么？”

…

在正道宗门当杂役是种什么体验？

风吟叶觉得自己有资格回答。

烈日炎炎，弯腰在灵田里，拔着顽固分子——伴灵杂草。

一个字！

爽！

汗水不断滴落，灵窍数量不足以构成一个小周天循环的他，根本扛不住大日的热情！

偶尔的清风，便是大自然对他莫大的赏赐，虽只有片刻。

一个上午的忙活，中午凭着杂役弟子玉符，去杂役饭堂领一份吃的。

竹林下，刚吃完饭的两人，避着暑气，享受着劳累过后的安静。

“风兄，咱们杂役弟子的月奉，才三颗灵石，一颗开窍丹，就要十灵石。”叶从山靠在大青石上，眼里满是不甘，“咱们得想点路子，多赚点灵石。”

风吟叶闻言，迟疑片刻，看着远处，微微颔首，“叶兄说的是。”

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他的确不喜欢。

“欸，风兄，你说我们去挖矿怎么样？”叶从山忽然偏头看着他，一脸问询之意，“我看去挖矿的杂役弟子，每月能领十颗灵石，刚好够一颗开窍丹。”

风吟叶从不远处飞舞的蝴蝶身上，收回目光，抿嘴道：“挖矿太危险了，以我们的修为，去了，只要出一次事故，便难逃一死。”

各式各样的矿脉，会孕育各种各样的矿精怪，这样的精怪，随便一只，就相当于百窍修为的修士。

像他们这种低于百窍的，遇上的话，完全就是送死。

“也是…他们赚十颗灵石…我一点都不羡慕…”叶从山手枕着脑袋，望着天空，声音渐渐变小。

风吟叶思索一阵，道：“我们可以去试试当药田杂役。”

药田杂役，工作相对轻松，月奉也是十颗灵石，前提是要懂一些灵药护理知识。

正巧，他在唤魔宗，便是负责打理药田的，完全可以胜任。

叶从山吐出口中的竹叶，苦涩道：“风兄，那护理知识太杂太多了，我根本记不全，从小我就不喜欢读书。”

“那可不行，叶兄，努力的意义，便是让我们摆脱不满意的现状。”

风吟叶起身，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指着大日，笑容满面。

“我们年华正好，岂可甘于平凡？”

“当如大日一般，煌煌照这人间。”

喵~

清脆猫鸣声响起，风吟叶神情骤然一僵，忙朝屋内奔去！

“该死的肥猫！又来偷我鱼！”

“哈哈哈！风兄！这白猫怕是赖上你了！”

叶从山起身，看着风吟叶拎出白猫，哈哈大笑。

这白猫，长得俊俏，一双眸子灵动如清泉，毛发胜白雪，在金辉下，隐隐有光泽。

此刻被风吟叶拎着，也不慌，只是舔着前爪，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灵猫，不知是宗内谁的宠物，尽偷鱼吃。”风吟叶抓了抓白猫脑袋，后者舒服得半眯着眼。

风吟叶见状，只得无奈放下它。

他倒是想撸很久，就怕被人找上来。

喵~

白猫优雅伸了伸修长腰肢，灵动的双眼，漫不经心瞧了眼他，便从容踏步离去。

看着它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屋中地面四处都是的水渍，风吟叶不禁喃喃道：

“莫非，是你跳出了束缚，才被这猫吃了去？”

“哈，风兄，一条鱼而已，再捕就是了。”叶从山听见他嘀咕声，拍了拍他肩膀，“我先去记护理知识了，争取这个月和风兄一起考成药田杂役。”

“的确，再捕就是了。”风吟叶转身看着离去的叶从山，眼神复杂，“反正无人在乎鱼的想法，它生来的价值，便是被食。”

就如，他自己一样。

…

忘情峰，乃仗剑宗七大峰之一。

然而，作为七大峰之一，它相比其他各峰的热闹，显得格外冷清。

杂草丛生的青石台阶，无半点人气的大殿，似乎都在暗示着这峰人脉凋零。

白猫一路逗弄着蚂蚱蝴蝶儿，轻步赶至一处凉亭边。

这是一个灰白的亭子，旁边是一个小湖，可惜，浮萍抢占了湖的所有生机，容不下半条鱼儿。

“小白，你去哪了？”

立在亭中的女子，着一袭素白长衫，仙姿无双，清冷声音，恰似月宫仙乐，缥缈难寻。

望着自己的主人，白猫按了按前爪，小声喊了句。

喵~

“嗯，你放心，我会收一人，来照顾你的。”

女子转身，容貌若天成，犹胜霞三分，远超凡花美，落入白猫眼。

喵~

白猫舔了舔前爪，似在倾诉什么。

“由你来选？”

女子轻蹙峨眉，心生困惑。

她早早放出收徒标准，便是不想被其余六峰所制。

想当她的弟子，天赋与身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品行端正，这一点，最为关键。

她修至第五境，正面临问心关，倘若因心乱，导致道心破裂，修为将跌至第一境。

相当于一切，要重新开始。

喵~

白猫摆了摆前爪，似是在肯定。

“也罢。”

女子应了声，扫了眼荒芜的四周，眸中有几丝伤感之意。

“便依你。”

“择日，你将他带上来吧，跟掌门知会一声便是。”

说完，女子一步踏开，便是数米开外。

不多时，便消失在白猫眼前。

喵~

看着主人远去，白猫眼中掠过一丝担忧。

…

杂事堂，作为杂役弟子领取宗门任务的地方，平时显得格外热闹。

“有人搭伙挖矿吗？要九十窍以上的！”

“砍灵木的有没有？我负责砍倒！来个人负责分块！五十窍以下莫扰！”

“丹峰招试丹弟子！保证吃不死人！灵窍不限！”

“铸剑峰招杂役！八十窍以上来！”

听着众多吆喝声，风吟叶默不作声，径直走到打瞌睡的外门弟子前，轻声喊道：“这位师兄，我想——”

“去去去！你一个十窍杂役，来凑什么热闹？”外门弟子挥挥手，一脸不耐指着木桌上的木牌，“看到这字了没？我要收的是二十窍杂役！”

风吟叶挤出一丝笑，道：“可药田杂役不是不限灵窍的吗？”

“呵呵…”外门弟子抬眼，冷笑看着他，“宗门不限灵窍，但我要限呀！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师兄说笑了。”风吟叶忙周转出一个笑容，“我这不是好奇问问吗？就问问…”

“滚吧，杂事堂不是十窍杂役该来的地方。”外门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真是不自量力，区区十窍，也敢来应召药田杂役，还不懂规矩。

看着就是一穷鬼，半点油水都捞不到，他又怎么会给出，仅存三个的药田杂役名额呢？

风吟叶自然看出了他眼中的嘲讽，但也只能无可奈何离去。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件里占了八九件。”

“处于低谷时，才知情义之无价，人情之冷暖。”

迈步走出杂事堂，风吟叶心中叹了口气。

“或许，我还真就只能等魔道联盟的线人发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