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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千家丁初点检

书名:明末逐鼎 分类:历史 作者:爱跑步的胖... 更新时间:2025-04-13 21: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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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六年谷雨,校场青砖缝里钻出几簇带血的马齿苋。

李琰勒住缰绳时,望见点将台上那杆李字旗被海风撕开了豁口。台下三千家丁列阵如林,皮甲下的鸳鸯战袄却新旧参差——前排老兵肩头补丁摞着补丁,后排新丁的箭袖还沾着灶灰。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清点军仓时,那三十口蛀空了的松木箱。

擂鼓!

王铁锁的吼声惊飞了营墙上的寒鸦。三通鼓毕,李琰的皂靴踏过点将台裂缝,靴底粘起半片黄纸符——这是白莲教的避火咒,昨夜刚在威海卫码头查获三船。

今日点检,不较弓马。李琰解下腰间革带,露出内衬的《纪效新书》,只问三事:家中可有田亩?可识得硝石硫磺?可敢夜渡渤海?

队列里起了骚动。前排疤脸汉子突然出列:俺们是来吃粮的,不是当灶头军!他扯开皮甲,胸口蜈蚣状的箭疤随呼吸蠕动,当年跟着毛帅打鞑子

寒光闪过。李琰的佩刀钉在汉子脚前半寸,刀柄缠着的藕荷色丝绦刺痛了众人眼——这正是柳明璃失踪时系发的带子。

万历四十七年,浑河血战。李琰拾起刀尖挑起的黄纸符,浙兵三千持狼筅,白杆兵八百使钩镰,杀得建奴胆寒。他突然劈断旗杆,木茬处露出蛀空的蚁道,如今尔等的兵器,可还利否?

校场死寂。后排少年突然捧出把锈蚀的腰刀,刃口崩得如锯齿。李琰接过轻弹,铜钱厚的锈壳簌簌而落——这竟是天启年间工部铸造的劣铁!

取火来!

亲兵抬上十口陶瓮,腥臊气熏得人掩鼻。李琰舀起一瓢黑浆泼向兵器架,遇铁即燃的青焰中,三千柄兵刃竟有半数腾起九头蛇状的黑烟。

好个登州军仓!李琰踢翻陶瓮,辽东尸油混着南海鲛脂漫过青砖,给家丁用白莲教的妖火,诸位倒是忠心可鉴!

队列中忽传惨叫。五个新丁抱头翻滚,耳后浮起白莲刺青。王铁锁的钩镰枪横扫,枪头却故意偏了半寸——这是要留活口拷问。

列火器阵!李琰突然扯开《纪效新书》,书页间滑出改良火铳的图纸。三百老兵应声出列,手中鸟铳的照门竟镶着水晶片——这是用威海卫渔民压舱的琉球琉璃改制。

硝烟腾起时,李琰的千里镜对准百步外的草人。改良火绳的燃烧速度比寻常快了三息,铅弹穿透三重札甲的声音如裂帛。队列里的孔府细作刚要动作,却被飞溅的铁砂灼瞎了眼。

第二队,试狼筅!

五十杆丈八长矛应声而起,竹节处却暗藏机括。李琰挥动令旗,矛尖突然爆开铁莲花,倒钩上的苗疆蛊毒在日光下泛着幽蓝——这是用查获的白莲教圣药淬炼。

海风突然转向。当最后一名细作被钩镰锁喉时,营门外传来鸾铃声。李崇远的山文甲上沾着运河淤泥,马鞍旁挂着个渗血的皮囊——正是昨日失踪的军械主事人头!

接着。总兵抛来半块虎符,缺口处还粘着辽东黑土,从今日起,登州卫的火器营归你节制。

李琰的指尖抚过虎符上的毛字铭文,忽然想起这是毛文龙旧部信物。他望向父亲战袍下摆的裂口,那里露出半幅染血的海防图——正是真武阁密室缺失的东北角。

暮色降临时,校场架起三十口铁锅。李琰亲自示范炒制颗粒火药,铜铲与铁锅摩擦的火星映红了三千张面孔。当第一批改良火药装入佛郎机炮时,威海卫方向突然升起九盏孔明灯——这是白莲教的夜袭信号。

来得正好。李琰将火把掷入引药池,就让这些妖人试试新炮的滋味!

残阳将校场染成血色时,李琰的皂靴踩过满地狼藉的箭簇。海风裹着焦糊的人肉味盘旋不去,他望着青砖地上蜿蜒的暗红沟壑——那是火铳炸膛时飞溅的脑浆,此刻正被饥渴的沙蚤啃食。

报!亡者三十七,伤者一百又九!

亲兵捧着染红的竹筹跪地,铜甲缝隙里还夹着片带发丝的头皮。李琰的指尖划过名册,突然停在赵二虎三字上——这老兵曾扛着戚字旗血战浑河,今晨试炮时却因药量过载被炸成两截。

他掀开裹尸的草席,腐臭中混着奇异的檀香。尸身右臂缠着的麻布下,赫然是三道未愈的烙伤——这正是白莲教惩戒逃奴的三莲印。当李琰用匕首挑开伤口结痂,暗红的血肉里竟嵌着半粒未化的盐晶。

取水来!

一桶海水泼下,尸身突然诡异地蜷缩。肋下那道刀伤翻卷的皮肉间,露出半片靛青纹身——九头蛇缠绕的莲花下,竟刺着孔府祭田的鱼鳞册编号!

暮色渐沉,李琰举着火把穿行在尸堆间。海风忽将某具新丁的裹尸布掀起,露出半张泡发的盐引。他俯身欲拾,却发现那盐引背面黏着片鱼鳔,在火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慢!宋应星突然扣住他手腕,此乃河豚肝毒浸过的鳔胶。老者用银簪挑开鱼鳔,内层赫然是用鲛人血写就的密信。字迹遇热显现的刹那,李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柳明璃簪花小楷的起笔习惯!

子时三刻,振扬门。

六个字如刀刻入骨髓。李琰的拇指抚过落款处的胭脂印,西域玫瑰的甜腻混着威海卫特有的海盐气息扑面而来——这正是柳明璃及笄那年,他亲手调制的沧海月口脂。

夜枭在辕门嘶鸣。李琰屏退众人独坐尸房,将盐引浸入硝石水。纸背缓缓浮现星图,北斗勺柄直指振扬门外的暗礁区。当他用柳明璃所赠的银簪划过天枢位,簪头的南海珍珠突然裂开,露出粒雕着白莲的磁石。

少爷!王铁锁撞开木门,潮信有异!

李琰奔至崖边,望见月光下的海水正泛着荧荧蓝光。浪涛拍打礁石溅起的飞沫中,漂浮着无数藕荷色丝绦——每一条都系着半寸指骨,骨节上的金环刻着登州卫阵亡将士的姓名!

子夜钟响时,李琰独自立在振扬门箭楼。咸腥的夜风掀起他素白中衣,怀中磁石突然剧烈震颤。海雾深处缓缓现出艘龟船,船头九头蛇雕像的独眼射出青光,正与他手中磁石共鸣。

当第一支带信的箭矢钉入门柱时,李琰嗅到了熟悉的沉水香。箭尾缠着的发丝间,夹着片染血的指甲——那上面淡青的蔻丹,正是柳明璃被掳那夜未描完的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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