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军械库现佛郎机

　　崇祯七年小满，威海卫地窖的霉味里混着腐锈的铁腥。李琰的指尖划过佛郎机炮的散热槽，触感不似寻常铸铁——这是用吕宋锡矿混着辽东寒铁铸的秘法，炮身上嘉靖二十八年的铭文被刻意磨平，覆着层靛蓝色的海藻漆。

药室容量比工部制式多三成。宋应星的银针挑开炮膛积垢，带出的粉末在烛光下泛着磷光，硝磺配比暗合《火龙经》失传的雷火方。

王铁锁的铁甲突然撞上门框：少爷！底舱有动静！

钩镰枪挑开的暗格里，二十门子铳整齐排列。李琰的瞳孔骤然收缩——每根铳管都用苗银镶着九头蛇纹路，蛇眼处嵌着威海卫守军的腰牌碎片！

海风突然灌入地窖。李琰的磁石腰牌嗡嗡震颤，指引他摸向东北角的石柱。当子铳嵌入柱面凹槽时，整面石墙轰然翻转，露出半间浸在海水中的密室。潮汐进退间，三具青铜棺椁时隐时现，棺盖上九头蛇的獠牙正咬着佛郎机炮的散热片。

万历四十二年的潮汐表...宋应星的白袍被浪打湿，露出内衬的星图，今夜子时三刻，当有七星连珠之象！

李琰涉水靠近棺椁，腰间的半枚玉珏突然发烫。当玉珏贴近蛇首时，棺内传出机括转动的轧轧声。他反手将燧发枪抵住棺缝，却见棺盖缓缓开启——里面不是尸骸，而是整箱的澳门总督府火漆密函，日期竟写着崇祯六年霜降！

好个借夷制华！李崇远的山文甲撞破暗门，这些红毛鬼的佛郎机...总兵的绣春刀劈开木箱，飘落的信笺上，葡萄牙文与白莲教密文并排书写，朱砂批注赫然是衍圣公的私印。

柳明璃的银铃声突然在穹顶回荡。李琰抬头望见密室天窗处垂下的鲛绡，绡上血书：炮口所指非敌寇。他猛然转身，佛郎机炮的照门水晶片里，威海卫水师战船的轮廓正被准星套中。

子时的更鼓在海底闷响。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窗时，二十门佛郎机炮突然自动转向，炮口齐齐对准蓬莱阁方向。李琰扑向炮位，发现药室早已填满混着青铜屑的诡异火药，引信竟是用柳明璃的断发编织！

快撤！这是自毁机关！宋应星的算盘珠子弹向机括枢纽。李琰却反手将玉珏插入炮架凹槽，炮身突然裂开，露出内藏的青铜浑天仪——璇玑玉衡所指，正是孔林深处那株先师手植桧！

爆炸的气浪掀翻棺椁时，李琰在碎木中抓住半卷海防图。浸血的地图上，威海卫被朱砂圈成九莲阵的阵眼，每个莲瓣都标注着佛郎机炮的坐标。当他将磁石贴近阵眼位置，地窖深处突然传来宝船起锚的号角声。

晨光刺破海雾时，李琰望着焦黑的炮身冷笑。昨夜自毁的不过是仿品，真正的杀招正藏在——他捏碎手中佛郎机炮模型，底座里掉出枚刻着拉丁文的青铜钥匙，齿痕与文登县衙暗格里的一模一样。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