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晒盐法惊动巡盐使

　　崇祯七年惊蛰，渤海湾的盐田里浮起一层诡异的翠绿色。

李琰赤脚踏过卤池边的冰碴，脚踝上缠着的藕荷色丝绦浸透了盐霜。他俯身捞起把结晶盐，指缝间漏下的盐粒在晨光中泛着靛蓝——这是掺了威海卫海底青铜屑的秘方，昨夜刚把三亩卤池染成毒潭。

少爷！盐花起得不对！老盐工赵四的苇笠被海风掀翻，露出额头新烫的莲花烙。李琰的匕首挑开他衣襟，胸口的九头蛇刺青正渗出脓血——这是被青铜盐晶反噬的征兆。

宋应星的算盘珠子突然崩断：《天工开物》载煮盐需...老举人话音戛止，玳瑁镜片映出盐田西北角的异象——二十架改良水车正将卤水抽向暗渠，渠底沉着成捆的带血盐引。

报！巡盐使的官船抵港！

王铁锁的铁甲上沾着盐粒，腰牌缝隙里卡着半片染血的官服补子。李琰望着海平面上五艘苍山船，主桅悬挂的却不是盐运司黄旗，而是靛底白莲的邪教幡。

盐场突然腾起青烟。李琰踹翻煮盐的鉄盘，底下露出个铸铁暗格——成箱的佛郎机炮零件泡在卤水里，炮身上的工部火印正被盐晶蚀成九头蛇纹。他忽然明白这些天失踪的盐工去了何处：他们的骸骨正填在炮膛里当消音料！

好个晒盐法！巡盐使的官靴碾碎盐晶，靴底暗藏的钢刃挑开李琰衣襟，本官收到密报，说你这盐场...他忽然噤声，李琰胸口蔓延的青纹竟与海图上的暗礁分布暗合。

柳明璃的银铃声穿透海风。当巡盐使的护卫拔刀时，二十个盐工突然扯开破袄——他们肋骨间绑着的不是火药，而是成卷的孔府田契！海风卷起地契纷飞，每张圣裔祭田的朱砂印旁，都添了白莲教的蛇形密押。

大人请看这卤水！李琰舀起瓢毒卤泼向盐堆。青烟腾起处，盐粒竟凝聚成微型海船模样，船首的青铜撞角与威海卫海底残骸如出一辙。巡盐使的乌纱帽突然自燃，露出底下赤红的莲花刺青。

混战中，李琰被逼到卤池边缘。他反手将磁石投入池中，池底突然浮起七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的九头蛇浮雕都咬着一枚玉珏，与他怀中的半块拼成完整的潮汐图。当咸涩的海水灌入棺缝时，整个盐场突然地动山摇。

子时三刻...柳明璃的素手突然扣住巡盐使咽喉，腕间银铃震碎其耳膜，该让盐工们领教真正的晒盐法了。她指尖弹出的蛊虫钻入卤池，噬尽毒卤的蛊虫尸体浮起时，竟在海面铺成直通蓬莱阁的星路。

翌日清晨，登州卫的盐课账簿突然自燃。灰烬中残留的盐晶摆出二十八宿阵型，每个星位都对应着一处白莲教分坛。而那位巡盐使的焦尸手中，还紧攥着半枚刻有衍圣公府徽记的青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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