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忠犬夜磷二

　　回到山头，夜麟将众人遣散后，就准备折回去找那个新来的小子，这时一直在身旁低头沉默的叶凝杰却开口了。

“夜麟大人我想出去走走...”

“嗯？你说什么？”夜麟其实听清了，但心里有点惊讶。

“我想去外海！”叶凝杰坚定地抬起头来，原本暗淡的双眼也有了些光亮，本该散去的众人听见后，也诧异的回过身来。

“叶师兄你是认真的吗？”，“啊？叶大哥你真要走吗！”，“叶大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诸如此类挽留的声音彼此起伏着。

夜麟看着他那愈发坚定又澄亮的眼神，便知道此子已经留不住了，倒不如好好送他一番，就当是对自己当年多举的补偿了......

夜麟抬头看夜空思考了一会，扭头对着一旁的孙元亮说道：“此子是我早年间在长争河上捡来的，他算是从孙兄前线重伤后，漂到我这捡回了一条命，如今这事我想请孙兄做个了绝，你看如何？”

“夜麟兄客气了，倒是我早年间咋不知麾下还有这一门猛将？”

“回孙长老，凝杰是后来突破的灵王境，孙长老在前线时不知道也不奇怪...”

“哦吼？那倒是我大意了。”孙元亮也吃惊，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也陷入了这种兽族思想偏见当中，如今再仔细一看，此子除了血脉几乎找不出缺点，灵根更是上乘地灵脉，修行的资质倒是不差，只是可惜他是兽族人，若是在九州说不定就是某一宗的当红弟子了。

孙元亮自嘲两声，自己之前说是不参与，但带着这种思想对待他人，不也是间接用了世俗的眼光吗？原以为自己超脱之外，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局中人，于是孙元亮笑道：“夜兄说吧，怎么个了绝法？”

夜麟见孙元亮如此干脆，也跟着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开心了？”

“想到了些高兴的事情，就先谢过夜麟兄了！”

“喂喂喂，我可没做事啊，你别乱谢人！”二人哈哈大笑。

不久后，夜麟轻咳两声再次将话题扯了回来，对着叶凝杰严肃问道：“你可想好了，外部环境远比此地还要恶劣，但虽如此，也蕴藏着诸多诱人的秘宝，你不后悔？”

“凝杰不后悔！”青壮兽人认真答道。

“那好，你如今已是灵王境强者，也具备了诸多他人不能之能，如今我便试你三招，你可敢接下？”夜麟严肃问道。

“我敢！”

夜麟嘴角一翘，对着身旁的孙元亮说：“孙兄，那便交给你了！”，然后转身带走其他人将此处场地让出来，临走前又悄悄叮嘱道：“孙兄差不多就可以了，别把他打太惨了！”

孙元亮干笑一声，只觉得面前二人私下关系不错，于是原地腾空升起，灵尊境的气息紧随着散发出来。

叶凝杰刚张开架势准备应对，却发现身体又使唤不起来了，强者的压迫感倒还好，可以拿灵力硬扛，可身体里藏着的对王兽的恐惧却让他双腿发抖。

他气愤地锤了大腿一拳，强行冷静下来，对着高空的孙元亮喊道：“孙长老，请出手吧！”

孙元亮面色一沉，一道完全由精纯灵力提取而成的光球就出现在手中，然后被他毫不犹豫的向叶凝杰抛下。

此光团虽然简朴，但其中蕴藏的威能却是恐怖，毕竟这可是灵尊强者亲自灌注进去的灵力，小小的一颗里就蕴藏着海量的灵力，若是让他在近身处炸开后果不堪设想。

叶凝杰大吼一声‘土岩壁’，四周的泥土忽然向上飞去，变成一块块坚硬的土墙挡在身前，一瞬间身前已经护起四道高墙，可灵力光团毫不停顿的穿透了第三道墙，终于到第四道墙的时候才爆炸开来。

很快以第四道墙为中心，灵力余波直接震碎了保护叶凝杰的最后一道土墙，眼看威光就要湮灭叶凝杰，千钧一发之际叶凝杰召出一身‘石岩甲’紧紧护住身躯，才在耀眼的灵光爆炸结束后，侥幸活了下来，灵王与灵尊的差距一招便见分晓，更何况孙元亮不久前也突破至灵尊后期了，更不是寻常灵尊强者。他虽然不是全力出手，但对灵王境的叶凝杰来讲也极为致命。

烟尘散去，叶凝杰喘着气擦去嘴角血迹，岩甲块块碎落，双眼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热，当即大喊叫道：“再来！”

“好！有骨气！那我今日便再试你一招，你若是撑过去便算你两招！”孙元亮对着下方人影说道，心中也有些欣赏。

双手当即揉捏起来，诡异的紫色灵力在双手中凝聚，一旁的夜麟看见心里难免有些诧异，“对一个小辈用‘影从’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夜麟心里这么想着，但又想了想，“这招抵两招其实也差不多...”

此招便是孙元亮的本命神通之一‘如影随从’，此招一出等同多了一个可以战斗的同伴，而且影从还会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命令，比寻常的法身更为靠谱！

不过影从也有缺点，就是会大量消耗使用者的灵力！但好在影从会在战斗中逐渐学习对方的技巧，变得愈发难缠起来，所以每次对手看见此招都想速战速决，因而吃了个大苦头。

所以同级之战，面对此招更应该想着拖时间消耗，毕竟两倍的灵力消耗，寻常灵尊强者撑不了太久的。但眼下却又不同了，一位是灵尊境一位是灵王境，打消耗战几乎不可能，所以叶凝杰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散这团紫色虚影。

很快孙元亮手里就揉捏出了一个人影，紫色人影逐渐变大后，却像是叶凝杰的模样，只是表情呆滞毫无生气。

“去！”孙元亮轻念一声，影从立马咆哮着从高空向叶凝杰扑去，叶凝杰大吃一惊，抬身起招阻拦，无数飞石向着他打来，影从尽数接下后身形果然淡薄了许多。

叶凝杰当即大喜，加大灵力操纵飞石攻击影从，但很快影从就反应过来了，身影立马闪退到一旁，竟然学着叶凝杰的样子抬起手臂掐诀，下一秒两人的飞石便对撞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叶凝杰惊骇起影从的学习能力，早知道刚才就不该犹豫，直接用全力扑杀他一劳永逸。

这也正是此招的诡异之处，虚实之间只存一线，“妄虚求实，望实却虚”，虚实变幻间却隐藏了不少的玄机。

所以犹豫就会败北，叶凝杰当即唤出岩甲扑杀上去，却不料影从灵机一动竟也召唤出岩甲跟着扑上，二人缠斗在一起，叶凝杰只觉得在跟另一个自己战斗，时间拖得越久，对叶凝杰就越不利。

渐渐的影从有了表情，一招一式之间更像本尊了，刚开始叶凝杰还能压着它打，但很快局势就反过来了，二人开始平分秋色，你一拳我一掌有来有回，叶凝杰还不敢过多的释放灵术，对方的学习能力实在令他震惊。

影从不用担心灵力消耗，不用担心体力流失，逐渐的影从反而占据了优势，叶凝杰却在四处避让，不多时脸上就有了疲惫之色。

夜麟等众人看的也是一阵揪心，在巡林官众人眼中，大师兄是他们憧憬的对象，是支撑他们努力存活下去的精神希望，他的失败或者死去，对他们而言都将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一众人的心里在不断给叶凝杰加油，可叶凝杰的战况却是一边倒了起来，影从肆无忌惮的使用着从叶凝杰那偷学来的术法，叶凝杰带着一身的伤四处躲避，这一块的山林已经被二人的战斗夷为平地。

渐渐地影从开始学会封锁叶凝杰的走位，甚至学会了一些语言，在场上叫嚣说道：“你是不是只会躲啊？本尊？”，声音竟与叶凝杰无异。

众人包括本尊自己都震惊到了，就连夜麟也多瞄了身旁的孙元亮几眼，此招的威能恐怕不只眼前这点，但因为在战斗中极少有机会完整释放出来，夜麟也没见过此招的真正面貌，只是早年间比试时见过一次，那次是孙元亮和影从联手释放大杀招。

却因为夜麟早有准备，提前一声‘碎星河’以迅雷之势将攻势打散了，然后趁着孙元亮整顿的瞬间，一爪子强行捏爆了影从，这才打了个平手。

叶凝杰逐渐落入下风，败势在前，众人手心都攥紧了许多，夜麟无奈的看向战场中心，却并无出手阻拦的意思。只是遗憾地摇头说道：“这天地间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所有的公平都建立在实力对等之上，这里是这样，外面也是这样，你若是不够强，倒不如死在这里还有人给你安葬。”

就在这时影从一记拳击击中叶凝杰腹部，后手紧随而上掐住他的脖子，然后戏虐问道:“你就只有这样吗？”

叶凝杰的视线开始恍惚了起来，手上反抗的力气也开始逐渐变小，孙元亮遗憾的摇了摇头，表示他已经没救了，但规矩就是规矩，他自己要接招，孙元亮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把影从收回来。

是死是活仿佛又交给了上天，这便是命运的无常，若他生在九州说不定就是一位出色的弟子了，但他却偏偏是兽族人。

时间过的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他人起伏的呼吸声，围观的人早已聚在了一起。空中二人静默，地上人群无声，场中猛兽垂危......

但终究是相随共度多年，有人却喊道：

“不要...”

“大师兄加油啊！不要输给他啊！”

“你不是要向我们证明，就算血脉斑劣也能成就大业吗？”

有人喊道......

“叶凝杰你不是吹牛说你还想当兽皇吗？”

“怎么现在就要倒下了！”

有人骂道......

“大师兄我平常啥也干不好，都是你手把手教会我的...”

“你要是不在了，我就真的什么都做不好了，所以你不要死在这里，一定要站起来啊！我还想向你讨教好多东西！”

有人致谢说道.....

巡林官众人将自己的心声喊了出来，他们又弱小又无力，哪怕此时只能用呐喊表示感激，他们也用尽了全力。

夜麟心中如浪潮翻涌般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这个即将落败消亡的家伙，在这群人的眼里这么重要，那自己对于他们而言又是什么？

叶凝杰恍惚间听见了些声音，走马灯中也多出了些别的画面：

“喂杂种，给我滚远点！”一脚踹去...

“哦？非血脉王兽？算了给他送边界去自生自灭吧”嫌弃说道...

“让开让开，没看到我要走这边吗？”王兽过境...

“第一波来了，你们赶紧顶上去送死！”前线奋战....

睁眼闭眼又仿佛过了好久......

“大师兄这种功法怎么练啊？”

“叶大哥，明天能不能教我炼铁啊？”

“大师兄，今天晚上吃什么？”

“喂，想当这里的老大先打过我再说！”

......

“反抗啊，你为什么不反抗啊？你明明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被他们压着打？”石锐锋怒喊道。

“闭嘴！我叫你去找夜麟大人就是去找夜麟大人，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忍气声响起，“...好！”

“好累啊，浑身都在疼！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被影从抓着的叶凝杰意识模糊了起来，原本还在挣扎的手渐渐无力下来。

众人打气的声音似乎没能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渐渐地开始想一走了之了，毕竟死了就没有烦恼，没有痛苦了，没有悲伤了...

“但...好像，我还不想死？”叶凝杰的内心回答说道。

陈杂的情绪如泉一般涌上心头

“诶？我想干嘛来着？”

人声响起“你这种人，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废物，给小爷我好好跪下去！”

“哈哈哈...我是废物？”

“废物...”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凝杰快死的时候，场中叶凝杰大喊“我去你妈的废物！老子不是废物！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所有人踩在脚下！”

叶凝杰眼中绽放出精茫，双臂随即缠绕上实质的‘意’，双手再次握住咽喉处的手臂，一番大力下直接撕碎了影从的手臂。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

“只是野狗也有自己的尊严罢了！”

意和念是沟通天地的桥梁，只有意通念达，才可成道！而叶凝杰此时才踏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步......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手里涌出来，叶凝杰用嗜血的目光望向影从，一瞬间无数道人影在影从身上闪过，叶凝杰狂笑说道：“我迟早会把你们这群傲慢家伙统统撕碎！然后像垃圾一样踩在脚下！”

影从的脸上也出现了慌张，他忽然发现了一种自己无法学习的力量，刚还在祈求叶凝杰不要输的人也呆滞的看着前方。

夜麟却是笑了起来，意乃是‘远方’与志气交融而成，只要追寻远方的人志气不曾黯淡，‘意’便源源不绝，意不同于灵力，乃是一个人的精神象征，越是充实的‘意’越能反应一个人精神的强大。

反之则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弱小，而且只有通‘意’之人才可悟大道，争天命。这也是人生修行踏入另一个阶段的标志，许多人穷极一生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意’，只好在凡间的沉沦中陨落。

夜麟再次将视线望向场内，叶凝杰灵力所剩无几，但双拳中的意却越发清晰，可见他心中的坚定，尽管战况焦灼，叶凝杰的笑意却是更甚。

影从似乎想学习，但却学不出‘意’来，尽管拳的路数相同，但他就是挥不出来，因此脸上有些迷茫。

叶凝杰看见影从疑惑的样子却说道：“连心都没有的家伙，怎么可能明白他人的意思？”

当即二人的拳头再次交撞在一起，刹那间叶凝杰却换拳为掌，双掌死死握住影从的双臂，然后大开狮口向影从咬去。

影从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恢复面容又被一口咬下，如此狂野的战斗方式也吓到了不少人，孙元亮却感叹说道：“本质上都是灵力的造物，既然打不过就吃掉吗？哈哈哈哈！小心点吃坏肚子！”随后便切断了影从的灵力供给。

从另一种角度来讲，这确实是一种制胜的方法。但孙元亮也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看着叶凝杰抱着影从一口气塞进嘴里，孙元亮笑了笑，说道：“小子，我的灵力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东西！”

将影从整个吞食下去后，叶凝杰的肚子像气球一样涨了起来，于是他赶紧屏气凝神开始消化肚子里的灵力。

但效果甚微，肚子反而更大了一圈，肚子表皮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灵力光晕了，“不好要炸了！”，叶凝杰慌乱间，夜麟转眼来至他的身后，左手抓住他的头向上仰起，右手并两指摁在后背处，然后从下脊椎处往头上推。

一道灵光自叶凝杰嘴口处冲天而起，然后在天空炸出了绚烂的花火，叶凝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夜麟看了他两眼，转身丢给围观的他们。

“带你们的大师兄去休息！”夜麟说道。

“是！夜麟大人！”众人大喜过望，抬着大师兄向山府半腰处离去。

孙元亮看了众人一眼，笑说道：“看来你收了一个好弟子。”

夜麟却抵着下巴沉思说道：“嗯...弟子吗？”

孙元亮看着这个缺少自觉的家伙，无奈说道：“哎，你慢慢想吧，我就先回去了！”孙元亮挥手告别，化作流光远去。

山间清风吹过，夜麟却发现太阳已经快从山边升起来了，他扭头四处看了一眼，疑惑说道：“看来不知不觉当中，我也变成老师了...只是可惜当年老师交代给我的事我却没能完成......”

第三天清晨，昨天因为乌云积满了天，所以晚间下了场雨。街边树木花草还挂着雨露，雨后山林的空气非常清晰，因为平常积攒在空中的杂质都被雨水带进了土里，今天若是呆在林子里打坐一天，修炼效果也应该会比寻常高上好几倍？

兽人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这让嗅觉敏锐的他们感到很放松，在这样的天气下就连灵力的吐纳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人也紧跟着吸了两口，然后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他简单地查看了下自身的状况，然后向着屋外走去。

夜麟院府下的建筑非常随意，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个栖息的住所，不需要多华丽的装饰点缀，他们骨子里还是野兽，反倒是简单的环境更让他们放心。

于是这里附近就出现了土木屋、山洞、窟窿、巢穴等类似的建筑，外面很干净，雨后的泥土也很松软，叶凝杰的屋檐还在向下滴着雨水。

一头黑犬静静地躺在屋外的阴凉处，叶凝杰看不出他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沉思，因为他总是喜欢这副样子，于是叶凝杰呆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发落。

夜麟立着的耳朵扇了扇，打了声哈欠后，便睁眼看向叶凝杰。

“夜麟大人，我...”叶凝杰的脸色有些复杂。

“嗯，你可以走了！”夜麟一边说着，一边缓慢站直身躯变化成人形。

叶凝杰一听，脸上立马挂起高兴，敢忙向夜麟跪谢说道：“凝杰多谢夜麟大人再造之恩！来日再会必报大人大恩！”说罢，便起身向门外飞快的走去。

夜麟见他这样，喊住他即将离去的背影说道：“走那么急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还是怕我再留你做事？”

叶凝杰一听，赶紧转身说道：“不...不是的夜麟大人，凝杰怕呆久了多生感情，再走时就没那么干脆了！”

说到底，这里毕竟还是他成长和经历得最多的地方，要说毫不犹豫的离去他是做不到的，只好趁自己还没后悔的时候赶紧离去，尽量避免自己产生留念。

“哼，就你小子跑的快！”夜麟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跟我来吧！”

在前往夜麟院府的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语，原本再熟悉不过的道路，在叶凝杰眼里却变得陌生了起来，他也说不清前方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老低着头干什么？小时候觉得林子大不敢飞，现在翅膀硬了却觉得林子小了。”

“是...咱这林子确实是小！你们的翅膀舒展不开！但我其实更怕你们不敢飞！”夜麟说道。

叶凝杰依旧低头沉默，于是夜麟接着开口说道：“正如那些家伙说的一样，这世间没什么是公平的！实力低微的人理应服从实力强大的人！”

“我们是野兽，是靠着一步步的厮杀来证明自己的强大的！”

“那我问你，我们哪怕褪去的野兽的外衣，变得像‘人’一样了！但我们真的就是人了吗？”

“......”

“哼，哪怕是现在，我们依然沉溺在血与肉的争纷当中，权力与地位变成了新的美味，挂在高高的公堂上引诱着无数的野兽前去扑食。”

“那么？成为‘人’又需要什么？”

夜麟的一番话问到了叶凝杰，浑身金黄色的狮子不知道，支吾了半天答不出来，只好胆怯回道：“凝杰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不知道就对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夜麟却大笑说道，丝毫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叶凝杰抬起头，疑惑道：“那夜麟大人为何要问我？”

“怕你以后路上无聊，出点题让你自己郁闷去，然后每此想到这些想不明白的东西后，就会想起某个地方还有只黑狗，整天没事就瞎溜达，不像个人样！”

“凝杰不敢!”

“我也知道你不敢，就当是我说的玩笑话了，不过希望你思考是真！好了...我们到了！”夜麟说着，一脚迈进自己的院子里，叶凝杰在身后忐忑的跟着，夜麟也不去管他，闷头向屋内走去，抬手又是比划了几下，一条暗道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夜麟顿了顿示意他跟上，不一会就来到了院府底部，四周岩壁逐渐泛起光亮，夜麟左看看右摸摸，从自己这藏宝的‘狗窝’里摸了几件东西出来。

“喏，给你！”夜麟随手一抛，还在慌神中的叶凝杰左摇右摆地吃力接下，手中有些重量，叶凝杰看了一下怀中的物品，抬头吃惊问道：“夜麟大人这是何意！？”

“就当是饯别送你的小礼物了，还有！不要老是喊我大人！”

“是，夜麟大...”

“嗯？”

叶凝杰赶忙住嘴。

“哎，算了算了，不过我这半生都没收过一位弟子，你要是不介意喊我夜师傅也行.....”

“唉？”一瞬间叶凝杰的嘴巴张得老大了。

“可是，可是我...”似乎是太过震惊，叶凝杰紧张的结巴了起来。

不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卑贱低微的他，从未想过能当这样一位人的弟子，恍惚间已是红了眼眶，光是这份心意，就值得他叶凝杰牢记一辈子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转眼间，叶凝杰抽泣了起来。

“喂喂喂，不至于！不至于！男儿有泪不轻流，男儿有泪不轻流啊！”夜麟赶紧上前搀扶着他，叶凝杰也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或许是从小遭遇的恶意太多，这简单的几语便能温暖他弱小的内心。

可叶凝杰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夜麟的意料之外，他脱开夜麟的手，几步之下猛地跪在地上，前头用力叩地。

咚！的一声巨响过后，叶凝杰大喊说道：“弟子叶凝杰不孝，尚不能尽师恩，若有来日，必携重礼相会，师若有命，弟子赴汤蹈火，亦所不辞！”

夜麟见自己拉不动了，就让他跪着了，只是这一幕在他心中却有些感慨，似乎又想到几百年前，尚还是幼兽的自己被老兽皇收复点提的日子了。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夜麟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好像是经历了一种另样的人生一般，忽然感觉自己离老师的想法又进了一步，但伸手时又好像触不可及一样令人恍惚......

就这样，夜麟黄昏时，在临海处送别叶凝杰，看着一船一人逐渐远去的样子，心里也百般交集了起来，他送给叶凝杰的那件‘麟火青钢甲’，恰巧也是百年前老师赠与他的物品，夜麟算是把老师交代给他的问题和那份相同的渊源，一并传承了下去。

舟上的叶凝杰，心里百感交集，心里发誓说道：“定有一天要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临终前，夜麟打气说道：“人生总是伴随着许多离别，有时候这种离别，往往才是开始变得强大的第一步！所以别犹豫了！既然跟身后的风景说过道别了，你也应该去寻找下一副画卷了！”

或许夜麟也没想过，这一别便是永别，而这一别却恰巧成就了他的强大，也让后来的雷焰狮王每每想起此事，都后悔不已，成了他一生都未能报答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