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魔女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袭向龙渊的太阳穴，仿佛他脑海中的一道堤坝决堤了，思绪、情感和各种声音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他能听到火车上每一位乘客遥远的低语。

他们的希望、恐惧、记忆和欲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这一切令人难以承受。

内心声音的嘈杂声几乎要将他淹没，每个心灵都像一本摊开的书任他翻阅。

他感受到一位年轻母亲对孩子的担忧，她既害怕其他乘客的评判，又洋溢着温暖的自豪。

过道对面一位年轻人焦虑的思绪如炮弹般向龙渊袭来，即将到来的工作面试让他充满自我怀疑。

车厢后部，一位老妇人对青春的怀念如苦乐参半的浪潮般涌上他心头。

琴的心灵感应与他的感官交织在一起，他仿佛置身于共情的海洋。

龙渊几乎能品尝到那五彩斑斓的情感：与爱人重逢的甜蜜喜悦、偷偷一瞥引发的炽热冲动、嫉妒和悔恨的苦涩滋味。

每一种感觉都鲜明而强烈。

这种突如其来的深刻洞察令人陶醉。

他在每一个心灵中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的希望和恐惧与周围陌生人的相互交融。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心灵之间的界限模糊成一种集体意识，亲密得既美丽又可怕。

尽管琴的力量几乎要消融他与周围所有心灵之间的界限，龙渊仍紧紧抓住自己的自我意识。

在龙渊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喧嚣震耳欲聋，每一个独特的想法和情感像汹涌海面上的波浪般相互碰撞。

随着琴的记忆，他瞥见了她在泽维尔教授教导下所磨练出的自律，那是为了抑制她心灵感应能力的全部洪流而构建的精神屏障。

但龙渊没有那些屏障。

他就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开放管道，任由这场精神风暴肆虐。

有一种感觉凌驾于其他所有感觉之上。

愤怒。

它可能来自附近一位乘客压抑的怨恨，也可能从某个遥远的心灵飘来。

或许它源自龙渊内心深处野性的角落，剑齿虎的兽性愤怒仍在那里徘徊。

但来源并不重要。

这股愤怒的强烈程度在龙渊内心引起共鸣，像飞蛾扑火般将他吸引。

随着情绪不断累积，怨恨滋生怨恨，他感觉到愤怒的热度在上升。

一扇闸门被打开了，由于琴的力量不受约束，这股愤怒的全部力量毫无阻碍地涌入龙渊的脑海，形成一股无法阻挡的精神海啸。

当愤怒达到顶峰时，龙渊拼命抓住自己的自我意识，努力不被这股洪流卷走。

但他正在被淹没，不断增强的愤怒有可能消融他的心灵与此刻侵入他思绪的其他心灵之间的界限。

一瞬间的专注涌上他的心头，将他的意识磨砺得如刀刃般锋利。

他的感官瞬间敏锐起来，警告他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感觉到附近敌人散发出来的敌意；那是敌人准备攻击时的感觉。

蛤蟆。

龙渊刚察觉到这个反派，他那又长又黏的舌头就朝着毫无防备的朱比利射了出去。

朱比利还在为奥萝洛意外的袭击和龙渊激烈的反应而震惊，此时看起来异常脆弱，对这偷袭毫无察觉。

龙渊用一股如撞城锤般强大的精神力量，将蛤蟆瘦骨嶙峋的身体举了起来，扔到了车厢的另一头。

惊讶在蛤蟆脸上一闪而过。随着一声巨响，他的身体撞到后墙，然后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乘客看到有人在这狭窄摇晃的火车车厢里被猛力抛飞，惊恐地尖叫起来。

魔形女奋力挣扎，试图挣脱龙渊如铁钳般的，但他的手依然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臂。

她惊恐地看着他空着的那只手以慢动作朝她挥来。

她将肌肉拉伸到极限。

魔形女远比她看起来要强壮，她的变形能力赋予了她超越常人的力量。

但这还不足以挣脱龙渊对她手腕的钳制。

更重要的是，某种无形的心灵感应力量紧紧束缚着她的整个身体，让她无法扭动逃脱。

龙渊把琴安置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确保不再有任何直接的皮肤接触。

他知道再多接触几秒钟，即使不致命，也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保护好她，朱比利。”他低声说道，“别管我，如果有机会就赶紧逃走。”

他那只大手捂住魔形女的脸，从下巴到发际线将她的面容完全遮住。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以一种痛苦的速度从身体里被抽离时，一声沙哑的呼喊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她曾是一个蓝色皮肤的年轻女孩，因为与众不同而被这个世界所唾弃。

她拼命试图融入其中，但隐藏自己独特的肤色很困难；她的能力也很难控制。

当她掌握了这种能力后，周围的世界就成了一幅画布，而她就是画笔，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把自己融入任何场景或情境。

她可以变成任何人或任何东西。

她与万磁王结盟，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梦想，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变种人无需隐藏自己的身份。

为了对付那些企图伤害他们同类的人，她可以变成任何需要的角色。

她曾是男爵夫人、母亲、恐怖分子、犯罪头目、杀人犯等等；她拥有的身份和她变过的模样一样多。

随着这些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龙渊感觉自己的细胞变得具有可塑性，原本僵硬的身体变得灵活可塑。

随着魔形女的变形能力而来的，还有一定程度的精神自律。

瑞雯·达克霍姆通过将自己的心灵分区来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这是她在变成他人时不迷失自我的必要手段。

这种能力让龙渊在从琴那里继承来的压倒性精神力量面前，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虽然远非完美，但魔形女的精神坚韧给了他一个立足点，一个过滤琴心灵感应带来的各种感觉和情感冲击的机会。

当他感觉到琴强大的存在与魔形女狡黠的智慧同时从内部引导和影响他时，他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这两位变种人的能力和经历融入了他的心灵。

龙渊集中精力，紧紧抓住这个立足点，努力平衡他们相互冲突的意志与自己的意志。

在龙渊内心交锋的相互冲突的心灵，向他的脑海中灌输着相互矛盾的冲动。

攻击性与被动性相互较量。

狡黠与胆怯相互冲突。

但有一种冲动占据了上风。

他们正在遭受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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