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师毒计

　　临安西湖之畔，又一个春天准时回归，杨柳吐翠，海棠艳红。画舫划破湖水，传来琴声悠扬；游人踏春赏花，嬉笑声声不断。春意渐浓，令人心旷神怡；蜂飞蝶舞，好个美境良辰。此时，葛岭太师府里却是阴森森的，太师贾似道愁眉不展，最近经历了不少不愉快，刺客几次三番来寻衅，虽没伤到自己的一根汗毛，但受惊不小；钓鱼城王坚将军竟自己来到京城，要面见皇上；城内无头贴子乱飞，泄露自己向蒙古献地纳贡的秘密。

贾似道想了半天，才理出个眉目。刺客二次来袭，好在有“长白毒枭”挡着，虽说死伤了一些人手，但无伤大雅，此事仍由“长白毒枭”负责，多给他调些兵将，将整个宝石山划为禁区，防患于未燃，如此就不足为虑了。王坚要见皇上，这倒是难题啊，上次他的部将来到临安，吃了个闭门羹，他还死心啊？要真见了皇上，把实情一说、把功劳一摆，皇上还不治我个欺上瞒下、见死不救的罪？看来此人是万万留不得了。还有就是无头贴的事，此刻正是在与蒙古议和的关键时刻，虽说是我大宋割地赔款，但能保个江南几十年平安，不是很好吗？那些愚民不懂还罢，可那些读书人不理解就不该了。正所谓防民之口胜于防贼，群情汹汹，置我于何地？还是圣贤说的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对那些不讲规矩胡言乱语的，必须格杀毋论。

主意一定，贾太师先召来太尉，让其再调三营兵马驻扎宝石山，这样就把宝石山的大小道路全部堵住，整个宝石山俨然成了一个大军营，围了个水泄不通。接着又召来门人廖董中、翁应龙，这是他最亲信的二人，钓鱼城大捷的讯息此时传遍了南宋疆土，王坚的声名达到了顶峰，人们无不称颂这位抗蒙英雄。贾似道眼中看着二位亲信，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二个亲信看到太师充满杀气的眼神，不寒而栗。贾太师说道：王坚这小子，当年要不是我提携他，派他到钓鱼城去，哪来今天？如今立了点小功也属侥幸，却居功自傲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不是被称作是“岳飞第二”吗？这栖霞山脚有的是地方，让他去跟岳飞作伴吧。廖董中、翁应龙二人听闻太师怎么说，心下吃惊，时下王坚声誉日隆，如果杀之，岂不是又成岳飞故事？秦桧以“莫须有”之罪杀岳飞，落得个千秋骂名，太师如杀王坚，后果同样如此。廖董中想了片刻，回复道：太师所说极是，这王坚确实该杀，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如果面见皇上，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话说，肯定会将我们中断粮饷、不派援兵的事抖露出来，只是现在他威望甚高，杀之会震动朝野。翁应龙也道：太师不必多虑，朝中权臣早就遵照你的旨意，频频弹劾他专权乱政，但要直接杀了他，怕引起物议，秦丞相的故事不远，太师还得三思。贾似道听了蓦然醒悟，不错，杀了王坚，自己就是秦桧第二，只可不是好玩的。贾似道说：如果不杀，虽可阻止他面见皇上，但若再立功，势必威胁到咱们的地位，还须及早处置为是。廖董中道：太师所说极是，以在下之见，何不以专权乱政之名，先削去他的兵权，再作打算。三人密谋已定，朝中权臣禀承太师意旨，一面倒的弹劾王坚，王坚被迫交出兵权离开军职，最后困顿而死。

贾似道对这二个头痛的事感到处置的还算满意，但对城内出现的众多无头贴该怎么处理呢？据巡检报告，已经抓了许多人，可没能查出是谁发的贴子，大理判官更是叫苦连连，城内监狱早已人满为患，巡检还在不停的往里送。大理判官告了到贾似道那里，太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真是无用的家伙，满则溢吗，多杀掉几个不就成了。贾似道想了想召来巡检，追问查处无头贴的事，巡检苦着脸回复：太师，快件抓了好多人，但到现在还没查到主使人。贾似道骂道，又是一个无用的家伙，白养你们了。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吗？巡检回复：虽说没查到发无头贴的人，但查到了另外的一个事。有个叫林升的读书人，在临安一家旅舍上题写了一首诗，讥讽朝廷和太师只求苟且偏安，对外屈膝投降，对内残害忠良。此诗流传甚广，影响极坏。贾似道闻说：是怎样的诗，说来听听。巡检说不敢，太师发怒，叫你说你就说呗，有何不敢。巡检见太师动怒，只得说了：诗云，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贾似道一听摔了茶杯：岂有此理，此等刁民，竟敢嘲讽朝政，还不快抓来杀之。贾似道因为太师府二次遭人袭击而恼怒，“儒以文乱道，侠以武犯禁”，心里充满了杀气。巡检应了声是，一位杰出诗人就此殒命。

当年贾似道临战受命，抗击蒙古忽必烈大汗，解鄂州城之围，也算是为大宋立下功劳，从为皇上所信任，进而官运亨通，直至官封到太师。如今以一已之私，要向蒙古称臣纳土，全不顾社稷百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当初贾似道在鄂州大捷后激流勇退，谁不夸他是个抗蒙的民族英雄？而如今擅权专政、祸害百姓，沦为了千秋罪人。

贾似道处理完这些“要务”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襄樊前线传来捷报：吕文焕将军一举打破蒙古军队长达经年的封锁，大破蒙军，杀了元帅刘整，斩得首级数万，获得军资无数。捷报传来，全城欢呼。贾似道喜忧参半，喜的是襄樊终于打破了封锁，忧的是这样一来，抗蒙大将吕文焕势必声誉日隆，刚处理掉一个王坚，又冒出一个吕文焕，对自己的相位都是威胁极大，不可不防。与亲信密商后，除了一纸嘉奖外，吕文焕要求的粮饷一概不与，至于道理吗很简单：你吕文焕不是在捷报中称缴获军资无数吗？那还需要朝廷补充粮饷吗。至于增兵更是休想，因为贾似道自己要出马带兵出战。左右手下听闻刘整已死，认为是反击蒙军的极好时机，也好一改民众骂朝廷屈膝睸敌的非议。贾似道更是高兴的说：刘整一死，是天助我也。于是就上表出师，抽调各路精兵进发，装满金帛辎重的船连绵百里，声势浩大，大有直捣黄龙恢复中原的意思，让百姓百思不得其解：这贾太师什么时候转了性子，敢与蒙军打仗了？殊不知贾似道是以为得了个大便宜，不过是想要捞取政治资本，巩固自己独揽朝纲的地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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