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无言不言

　　李祈十二分的看好方宇镜，他道：“要是分身的话……那也太强了，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将慕公子弄伤。”

毕竟在穹顶之巅，方宇镜这样的修士也不多见，能力强，关心师弟师妹，仙风道骨。

慕筱筱：“……嗯。”

方宇镜道：“慕筱筱，以后救别人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顾小齐道：“师弟呀，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无言不言，神之追遣。比之牂牁，言加其敌……”李祈道头头是道。

方宇镜/顾小齐：“……啥？”

慕筱筱非常赞同：“以乡人之困，解一人之溺，李兄！”

李祈赞叹道：“慕兄！”

顾小齐哑然失笑：“呵！”

哥跟你心连心，你背着哥读书，跟哥耍心机，不是说看话本子吗？

方宇镜竖起大拇指，语气却有些平淡道：“筱筱呀，你和李公子可以考虑弃道入仕。”

慕筱筱挠挠头：“师姐见笑了，我只是喜欢话本包子，读再多了也只会说这些华而不实的词语。”

“……”李祈悄悄叹口气，有些失落……

对于文邹邹的八师弟退出读书为官，方宇镜是不同意的，她道：“好好好，记住赎人受牛就行。”

慕筱筱和顾小齐点点头。

李祈：“……”子贡赎人、子路受牛。领悟到这一步方姑娘真是心中有大爱，天下不少读书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人一定是要对自己负责，没实力勿逞强！”

顾小齐慕筱筱挠挠头，转转眼珠，点头如捣蒜。顾小齐道：“这次我就勉强赞同师姐吧！”

慕筱筱道：“师姐说的这句话真好！我一定要好好记下来。”

说着掏出小本子和笔开始写小楷。

气不打一处来，顾小齐扯住他握笔的手：“慕小八你怎么每次都跟我耍心机。”

我讲还行你说好，我说一般你夸奖，我在努力你划水，明明我是你师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慕筱筱在剑术修炼上确实比他厉害一点。

头脑简单的慕筱筱，不懂他在说什么，诚实解释道：“我没有耍心机，我是记性差才要记下来，怕忘了。”

解释完，扒拉开他抓着的手，继续在本子上写字，他小楷写的十分漂亮。

顾小齐看着他对自己的控诉一脸傻气单纯的样子，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憨货师弟……”

方宇镜单手托腮，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思考着难题：“你们开心就好……”

客房内，宋笋非常小心的给碧玉擦汗擦灰。

“看起来比我还要小几岁。”她拧干手帕嘴里喃喃。

碧玉小小年纪，手上都有硬黄茧子，她就像被雨淋湿的雏鸟，让人见了不由得揪心，身上衣服还破破脏脏的，这身衣服将她衬托的更可怜。

瞅见她的衣服，宋笋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和师姐逛街买的新衣服，碧玉与自己的身材体型差不多，刚好可以给她穿。

“唉！”宋笋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小姑娘艰苦的生活，让她想起幼时在城里当乞丐讨饭的日子，真的是苦难。

没有房子住，没有衣服御寒，没有食物果腹，幸好六师姐将她带回飞鹤山庄当修士，虽然自己的天赋不行，但是她会努力的。

“想什么呢？”顾小齐轻轻推开一丝门缝，见宋笋双手托下巴望着出神，轻轻出声。

宋笋听他说完话，回头望向门缝后的七师兄小声道：“你怎么不敲门，我要是还在给碧玉妹妹擦身体怎么办？”

顾小齐合上门压低调调道：“哦，在楼下喊你吃饭你没回应，不对，笋小九你不是耳朵特别尖吗？”仅限于吃。

“吃饭了！我马上去。”宋笋细声回应，摸摸肚子，确实空空如也，她临走时从收纳袋里掏出新衣服整理整理，缓缓放在碧玉床边矮柜子上。

蹑手蹑脚像小偷一样的宋笋悄悄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跟在顾小齐屁股后面溜下楼。

一桌子的好菜，顾小齐迅速落座，端起碗筷：“人齐了我吃了。”

方宇镜道：“吃吧吃吧。”

“好多好吃的，都是我爱吃的，师姐你真好。”宋笋以为是六师姐安排的，兔子似的跑去方宇镜身边抱住她的脖子激动道。

“松开！”方宇镜扯开笋小九的胳膊道，“不是我，是李公子请的，你没看到我们两桌饭菜一样吗？”

“李祈吗？”宋笋瞅向穹顶之巅那桌的饭菜，又看看自己这桌的，一模一样啊。

宋笋开心的挨着六师姐坐下，转身对李祈道：“多谢多谢，穹顶之巅的李公子，你人真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顾小齐抽下一只鸡腿，呵呵笑：“笋小九，这世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有你不吃的吗？”

“有啊……我怎么可能这么贪吃，肯定有。”

宋笋不认同顾小齐说的话，忙着找天天看书的慕筱筱求证道，

“慕师兄你说我有什么不吃的，你看的书多一定知道。”

“……人？”正在吃肉的慕筱筱被点名，他思考一下，咽下食物，试探问。

“哈哈哈——”顾小齐笑得捶几下桌子。

宋笋鼓着腮帮子道：“师姐——七师兄又欺负我。”

方宇镜撕下另一块鸡腿塞到嘴里道：“小九先吃饭，还有小七不要笑话人吃的多，能吃是福，吃饭吃饭。”

顾小齐慢慢悠悠的点点头道：“好，我知道。”

“嗯嗯，能吃是福知道不？”宋笋的无影无踪夹菜手，很快将碗里堆满肉，张开嘴大口吃肉。

“大鸡腿，师姐我想吃大鸡腿。”

“来晚了没有哈。”

顾小齐欠欠道：“能吃是福，不能跑是祸。”

“哼！”

李祈见他们停下对话道：“都是莲花镇这边的特色菜。”

“这莲花镇的特色菜太合我胃口了。”宋笋咽下嚼碎的肉道。

方宇镜望向几道莲藕菜还有荷花汤道：“很有特点。”

李祈的昊师兄道：“荷花浑身是宝，花能吃，叶能入药，藕能煲汤凉拌，清热解毒。”

李祈道：“昊师兄师傅与其他师姐师兄们素日爱荷花，等邪祟除净我们多买些荷花带回去。”

其他人赞同道：“行。”

饭吃完后，方宇镜找厨房那边要了莲子粥，端上楼。

跟屁虫宋笋一起上去。

推开门的时候就见碧玉已经醒了。

“道长姐姐！”碧玉见到她们，想起身下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宋笋连忙按住她：“你现在很虚弱不能起床。”

“你是？”

“她是我师妹。”方宇镜将热粥放在矮柜子上，手轻轻敷在她的额头，正常的温度：“多休息对你的身体好。”

碧玉非常感动，看着方宇镜的双目满是崇拜与敬仰，鼻子嗅到莲子粥的味道，双目通红，眼里满是泪水：

“谢谢……谢谢姐姐……碧玉只是个奴婢何德何能值得你救，姐姐有没有受伤？要是害姐姐受伤碧玉真的罪该万死……”

耳边还是张员外混浊狠戾的声音，对啊，她只是个奴婢，怎么配道长姐姐救。

方宇镜纠正她：“你是人！你是一个人，是一位可爱的小女孩。”

“对！碧玉妹妹在张家做工只是你干的活，不是完全的你。”宋笋道。

“呜呜……道长姐姐……道长小姐姐……”碧玉听到如此暖心的话，她忍不住哭鼻子，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们。

她小时候因为家里揭不开锅，被父母卖去张家当奴婢，张家里的人从来都说她是奴婢，是低贱的下人，但是道长姐姐们居然说她是人。

方宇镜安抚她道：“哭出来也好，憋在心里更容易出问题，这张员外为丧女之事心痛顾不得家里的事，这几天就在这里好好养伤。”

“……”宋笋心疼的扯着袖子给碧玉擦眼泪，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抬眼望向师姐。

方宇镜静静摇头，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她们没有经历过不能完全理解碧玉的困难。

“……”宋笋不解，但是师姐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现在能做的只是让她养好身体，恢复健康。

哭吧！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公通通发泄个干净。

哭累了，双臂松开她们，碧玉视线虽然模糊，但是她嘴唇边是温热的粥。

含着一勺莲子粥咽下去，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凉。

方宇镜端着碗道：“刚刚哭累了吧，吃点粥恢复些力气。”

“嗯！”碧玉双手接过粥碗，不紧不慢的吃着。

宋笋见她稳定下来道：“矮柜子上有一件衣服是新的，我俩身形差不多，碧玉妹妹你将就穿一下。”

方宇镜道：“碧玉姑娘，邪祟还未除净，镇子还有危险，我们先去斩草除根，你多加小心。”

碧玉擦擦眼睛点头：“道长姐姐我会注意的，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谢谢道长小姐姐的衣服，我身体糙的很，不用换衣服。”

宋笋道：“碧玉妹妹你衣服有些划破了，没关系我与碧玉妹妹相见恨晚，一件衣服而已……”

方宇镜提着宋笋边走边说：“碧玉姑娘收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碧玉妹妹好好休息。”宋笋被提着扭头使劲转向碧玉，嫩嫩的脸上报以灿烂微笑。

“道长姐姐！道长小姐姐……”

碧玉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衣裳，而且已经很麻烦道长姐姐了，道长小姐姐还送她衣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好的道长姐姐们。

在碧玉的视角看方宇镜的背影，她的背影透着一股孤勇，身姿挺拔似苍松，黑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至腰间，仅在头上处用几根红绸轻轻束起，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似一团燃烧的火焰。

“这世间还是美好的，老天呀，碧玉是你偏爱的女孩吗？今天遇到的道长姐姐们对碧玉真好……碧玉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的，爹娘说等攒够钱就求张员外赎我……”

一口一口的吃着莲子粥，莲子是清甜的，碧玉也是。

在门口偷听的两位欣慰的笑，发自内心的，二人终于放心的走下楼。

宋笋对于刚刚有些不解道：“师姐你平常宽慰人的话有好多，怎么刚刚碧玉哭的时候不说呢？”

“处境不同的人是无法互相理解的。”方宇镜敲敲她的头解释，“有时别人在哭泣时，无声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原来如此！”宋笋挠挠头好像明白了，“师姐不愧是师姐，就是厉害。”

方宇镜走下楼，拉开椅子就躺座下，骄傲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