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变化

　　“他难道还想完成圣山交给他的任务吗？这不是有人为了坑害他才发布的命令吗？”克苏因不可置信的说道。

“请注意，克苏因叔叔，约翰主教可是神眷者，教会怎么会去伤害他呢？他们也害怕神罚。”高德佛里制止了克苏因的发言。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主也在注视着我们，只是很多事情都是无法停止的。”说到这里，高德佛里眼里的光芒越发的耀眼。

“主……当然存在。”克苏因点点头，他似乎快忘记了，在无数次的祈求中，他都没有得到回应。

“但是约翰主教不一定会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克苏因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高德佛里看着自己的右手，白皙的皮肤下，血液变的通红。高德佛里紧紧握着拳头，将指甲刺进手掌里。“不需要……谁都不需要！”

“爱莎小姐。”费兹站在修道院的门口，弯腰行礼道。

“费兹叔叔，你回来了。”爱莎站起身，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一旁的修女。

“您不该收留这些孩子的。”费兹看着爱莎收留的孩子，摇了摇头。

“主的光芒照耀在一切上。”爱莎轻声说道。

“他活不了多久，甚至你要求收留的那些孩子很多都活不到成年，不如收养一些孤儿，这样在几年后…………”费兹用贵族的逻辑提出建议。

“不用了，班霍尔城有很多地方都愿意收留无家可归者，但这些残缺的孩子却没人愿意收留，让他们留在这里吧。”爱莎摇摇头，拒绝了费兹的提议。

“您这样会激怒家族其他人的。”费兹郑重的提醒道。

“希尔城的旅程有收获吗？”爱莎询问道。

“还不错，我们制造的武器总算有了一个去处，在来之前我先拜访了家主，他对我们影响希尔城的举动表示支持，在拉西莉亚上岸的武器可以经由铁路运输，香叶大公那里由他去拜访。”费兹微笑的说道。

“那就好，至于您信件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吗？”爱莎点点头，凝重的问道。

“我与家主讲起过，近几年议会通过了自治区守备法案，以及越发尖锐的税收政策，已经让执政厅和新贵族之间的矛盾加大了。”费兹摇摇头。

“但是流民增加根本无法损害议员们的利益啊？”爱莎还是不理解。

“您忘记了吗？城市内有税务官征税，但是郊区的庄园以及越来越多的种植园该如何处理呢？那些可都是居住在城市的议员们的隐蔽财产。”费兹提醒道。

“难道高墙内的国王们要介入吗？亚索和高墙还隔着一个山蓝城呢？”爱莎摇摇头。

“您又忘记了。”费兹看着爱莎。“高墙内的国王们想干涉的是全部的开拓区，不只是亚索地区，至于山蓝城，他们手握着专利法案几乎快和高墙内的大贵族们撕破脸了。”

“他们的目标是山蓝城！还有不停发生的抗税运动！”爱莎理解了，原来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拥有庞大财力的新贵族们越发不满高墙内不停索取的行为了。

“对了，我来的时候遇见了您的哥哥，哈瑞斯先生现在正在教堂里。”费兹突然想到。

“大哥！他从家族领地回来了！”爱莎有些惊喜，回到安顿的两年里，他可从没见过自己的大哥。

“是的，不过没有带来好消息，孩子又流产了。”费兹沉重的说道。

“又？难道这么多年都没有……”爱莎惊慌的看着费兹。

“是不合格。”费兹叹了口气。“您知道的，他是未来的家主，但是两个孩子都只能困在血铠甲里。”

“我去见他。”爱莎摇摇头，打算立刻回到家里。

这是爱莎难得回到家族的城堡里，家族的长子亲自出门迎接了他。

哈瑞斯作为查尔斯伯爵家族以及未来圣光教会圣职的继承人，拥有着一副挺拔而且高大的身躯，从七岁开始的骑士训练给予了他优雅而又强壮的身躯。

苍白的脸蛋和金灿的头发完美符合高墙贵族们的理想形象，只是现在的他脸上除了面见自己妹妹的喜悦外还多了些许的忧愁和疲惫……他的孩子要死了。

“哥哥。”爱莎弯下腰，行礼。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哈瑞斯看了眼爱莎身后的费兹。

“我是修女。”爱莎回答道。

哈瑞斯没在说什么。“听说你一直待在下城区，怎么不住在家里。”

“在修道院住的不错，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爱莎跟在哈瑞斯身后，向着城堡内走去。

“工作！”哈瑞斯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了贵族最得意的慵懒，有了些许的不满。

许久的沉默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二楼的房间里，这是哈瑞斯妻子的卧室，在天鹅绒填充的床上，绮丽正抱着她的孩子。

一旁的女仆拿起一叠苍白的毛巾，垫在婴儿底下的被褥上，一旁的女仆熟练的将沾满鲜血的毛巾放置在一旁的推车上。

“睡吧~睡吧~…………我的孩子~”绮丽的声音很细微，细微的让周围的人都无法听见。

爱莎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了用丝绸包裹的婴儿，正处于一滩不停飘动的血块内。这是查尔斯血盔甲的另一种用法，但这次效果并不好。

爱莎闭上眼睛，她立刻感受到了婴儿气息越来越安静，代表着灵魂的光亮正在慢慢消失。

爱莎缓慢的伸出手，心里不停的祈祷着。“没用的。”哈瑞斯闭上了眼睛，他的父亲可是亚索地区的大主教，连他也无法延续这个孩子的生命。

“光~”爱莎用通用语念出了这个单词后，淡淡的光芒立刻从婴儿体内散发出来，柔和的光线甚至让绮丽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亲人。

“爱莎……”绮丽念出了面前人的名字。

“咳~啊…………”淡淡的哭泣声在婴嘴里发出，哈瑞斯紧闭的眼睛立刻睁开，紧盯着面前可能出现的奇迹。

呼！呼！急促的呼吸声在哈瑞斯身上传来，但很快，随着光芒的消散，费兹不忍的转过了头。

爱莎颤抖的放下手，失败了，这个婴儿从未活过，圣光赋予的生命力和血盔甲再造血肉的能力依旧无法变出不存在的东西。

“成功了……”哈瑞斯颤抖的问道，作为四位阶的骑士，他早就听到了心跳声消失时的动静，但他依旧希望面前的神迹者能够改变眼前的一切。

“抱歉。”爱莎看着眼睛失去色彩的绮丽，只能说出这个。

沉默在一次回到了这个温暖的卧室里，婴儿的呼吸依旧在继续，但那也只是他身上那一层蠕动的血块造就的假象。

“谢谢你，爱莎。”绮丽开口了，她打破了沉默，哈瑞斯颤抖的叹了口气。

“我以为自己能习惯呢。”哈瑞斯无力的跟爱莎在过道上聊着天，前往四楼的会客厅还有漫长的一段路。

“在家族的领地里，那里的长辈们给予了我许多的建议与支持，但命运依旧没有眷顾我……”哈瑞斯不停的说着，最后聊到了丹尼自己的弟弟。“他运气很不错。”

“您没有收养孩子吗？”爱莎询问道。

“没有。”哈瑞斯摇了摇头，仿佛连思绪也被摇散开了。

“父亲给过我很多建议，养情妇，让他们生育子女，过继孩子……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绮丽想要的。”只有在这时，这位熟练运用权势的家族继承人，才能表达出真正的想法。

“我喜欢绮丽，她不仅是家族和父亲为我选择的妻子，也是我选择的爱人。”阿瑞斯看着天空中那突兀的黑色塔尖。“我一直以为血盔甲是我们家族独特的象征，但直到我遇见了绮丽，那是我们家族最恶心的诅咒。”

“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爱莎，我们这样的家族，不断延续的只有悲剧。”阿瑞斯回头看向了爱莎，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爱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他的个子很高，高大的让人误会，这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完美的全世界的女孩都知道嫁给他将得到世上所有的幸福，但只有绮丽不那么认为。

“主是存在的，只要我们不停祈求着救赎，那么救赎就一定会降临。”爱莎抬起头，紧盯着阿瑞斯的眼睛，肯定的说道。

“是吗。”阿瑞斯笑了，他的微笑搭配上释放着光芒的金发显得更有感染力。但只有身后跟随的费兹知道，阿瑞斯又变成那个合格的贵族继承人了。

洛克大主教的书房里，难得的他正站在窗前，在环形的护栏的保护下，享受着班霍尔城难得的温暖。

“父亲。”阿瑞斯站在门前，向房间里的洛克行礼问候。

“爱莎，你也来了。”洛克对待自己最满意的孩子，有着独特的交流方式，他转过身，只问候了爱莎。

“大哥回来了，我想来看看。”爱莎行礼站起身后说道。

“坐。”洛克依旧站在阳光下，刺眼的光芒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在邀请其他人坐下时甚至没有明确的手势，房间里可是有六个会谈的桌椅位置，靠近他的就有三个。

“听说费兹叔叔带回来了一些德罗赞家族的消息，我想知道那个家族又想做些什么？”阿瑞斯作为最熟悉这个房间的人，走在最前面，来到靠近洛克的黑曜石方长桌前，为爱莎拉开了一把椅子。

“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只是能验证我们收集分析的情况。”洛克冷漠的声音直接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降低到了极限。

“德罗赞家族存在的目的就是与我们为敌，在我们的祖父那辈开始，那些躲藏在刀锋山脉背后的大贵族们就不停的资助他们，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屯兵场。”阿瑞斯站在爱莎身后，双手扶着椅子，为费兹和爱莎解释。

爱莎很不适应现在的状况，阿瑞斯在自己身后，她想问问题甚至想做些什么似乎都不合适，当然仅限于贵族们的谈判立场，在家族聚会时则是亲密的证明。

“我们家族与德罗赞家族关系不好吗？”爱莎呆立的坐在黑木长椅上，询问道。

“是他们一直与班霍尔城与附近的所有自由市关系都不好。”洛克开口了，他也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以免希尔城的情况脱离掌控。

“高墙在亚索的税收一直无法达到预期，这里有亚索属于新开拓区的原因，也有本地自由治理思想的限制，亚索的十六个城市组成的大议会拥有守备军自建权，市政厅资金使用调查权，甚至还有税收谈判权，王室已经很不满了。”

“但这里庞大的人口和资源却让征服了无数土地的国王们不敢发动大规模的管理改革，一个是因为躲藏在暗处的异种和邪神们会趁机蛊惑民众，那个不停侵扰高墙的历史看能会再一次重演。还有教会的意志，他们需要的是信仰，亚索加上山蓝城，甚至还有周边的六个行省，占据了教会信徒的六分之一。”

“这也和山蓝城有关？”爱莎皱着眉头，她对那个山蓝城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

“当然了，那里是真正的国家中心。”洛克对此评价道。

“为此作为这个大教区的大主教，我们必然会得到仇视，毕竟我们也算班霍尔城的领导者。”阿瑞斯补上了洛克没说完的一部分。

“那些粗鲁的腐败的，甚至可以称得上野蛮人的德罗赞家族可不怎么讲礼貌，所以在未来发生的动荡之中，他们一定会与我们对抗。”阿瑞斯微笑的评价自己的敌对家族。

“但是希尔城涉及到的是七色王国，他们可不站在我们这边。”费兹说道，他感觉到自己与希尔城的联合似乎是个错误。

“但是还有巴立科王国，还有维斯圣亚教团。”洛克点出了两个涉及到的势力。“你们应该好好调查高墙内的情况，那里才是一切的源头。”

“你们的举动我依旧支持，因为我认为是正确的。”洛克终于从阳光里走进房间了，他脸上的表情有着些许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