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鬼杀阵2

　　“嗯，我不借”夏又离摇摇头说：“我怕你借去就不还给我了。”

“其实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决定权不在你，知道吗。”

“啊！”夏又离感到从右臂到右肩登然一麻，直直垂下，跟着突地举起，掌心对着自己，张张合合。

“哈，还挺好用的。”天希满意地挥动夏又离手臂。

“喂！”夏又离大惊失色，他可没料到那天希竟能完全控制他的右手，他惊讶地喊：“你快离开我的身体！”

“你想赶我走？”

“你喜欢自己的手被别人霸占吗？”夏又离反问。

“谁希罕你的臭身体，你叔叔的养魂术练不到家，他把我封印在你的身体里，但法力又不足以让我长久沉睡，我过没多久就醒了，我被关在你的身体里十年，像是坐牢一样，烦都烦死了！”天希语气不悦，她操纵着夏又离右手左右乱摆，像是试图让自己更习惯这副身体一般。

“是吗，那好，你现在不用待在我的臭身体里了，请离开吧。”他对着自己胸口说。

“我也想走，但有个困难。”

“什么困难？”

“你看看你的左手，那就是我走不了的原因。”

“钉魂针？”夏又离举起左手，翻转着手背仔细检视，他问：“那怎么办”

他还没问完，右手便猛地拔去了贯穿左手的钉魂针，脓和血喷了出来。

“哇”夏又离惊痛至极，但他只叫喊半声，便让自己的右手捂住了嘴巴。

“乖乖不要怕，不要乱叫，糟糕哟，怎么办——”天希模仿着小非的语气说话。

“唔！”夏又离有些恼羞成怒，他试图用左手扳开他的右手，但他的左手只要稍微使力，就痛得令他想要将整只左手剁掉。

“你生气啦？你还好意思跟我生气？你这混蛋小子，你为什么那样对待老皮？”天希一面说，一面使用夏又离的右手，用力捏他的鼻子、扯他的耳朵、拍打他的脸颊和脑袋。

“你做什么！”夏又离气恼地用左手拍挡着他那不受控制的右手，但他左手伤势可不轻，此时还不断淌出脓血，右手只不过对着左手掌心那创口附近轻轻弹指，便让夏又离痛得跪倒在地。

“怎么，你也会痛啊，痛得受不了啦？痛死你最好！”

“你跟我共享身体，你这样自己不会痛吗”夏又离莫可奈何地问。

“哈哈，跟另一个人，尤其是跟一个男人共享一副躯体的感觉，是件很讨厌的事，所以我可以早就学会封闭我不想接收的感觉。这十年间，通常我只接受你的视觉和听觉，偶尔有好吃的东西，我才打开嗅觉和味觉。”天希嘿嘿笑着，举例解释：“不过，我现在可以感觉得到你右手的触觉了，你可以打断它作为报复。”

“”此时夏又离无法控制自己的右手，左手也无力做任何动作，即便他能够有所动作，也不可能殴打自己的右手来报复，他只能颓丧地坐在地上叹气。

“你叹什么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那样对待老皮？”

夏又离默然半晌，垂下头说：“我现在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谁说的，明明来得及。”天希这么说，猛地高举起夏又离的右手，将夏又离整个人连带拉拔起身。“你得去把它救出来，带它回家。”

“救？怎么救？”夏又离感到有些不安，他说：“这里是黑摩组的基地耶”

“你真懦弱。”

夏又离皱了皱眉，却也无法反驳天希的话，他安安静静地生活了近十九个年头，从不抗拒爸妈指示他的方向，他这辈子所做出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这次离家。

但此时想想，他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服从，服从安迪、服从小非、服从鸦片、服从阿君，甚至是蕃茄都将他当成孙子一样使唤。

这和他当初那自在飞翔的憧憬，似乎大不相同。

“可是”夏又离仍然犹豫，他摇摇头，低声说：“今天是交换人质的日子，也是我血祭仪式的日子”

“你真的想要加入四指？你真的想要拿刀子把另一个人挖得稀稀烂烂？”

“我不想，但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要怎么做”夏又离心中茫然，在他逐渐发觉四指和他想象中那样崇高且伟大的神秘组织大不相同时，他有一种憧憬破灭的失落感，那是一种对任何事都无法提起兴趣的疲懒感，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副随波逐流，人家叫他做什么、他就去做的死样子了。

“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天希哼了一声，高高举起夏又离的右手，倏地在夏又离鼻端前停下，缓缓地说：“走到安迪的面前，一拳打歪他的鼻子。”

“这这样不行！”夏又离感到有些惶恐。

“不过，我知道这对你来难度太高，我们就选择难度低一点的好了。”

“难度低一点，那是怎样？”

“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每天让你吃那鬼药，让我一直昏睡，要不是昨天你手上的钉魂针松脱，我大概还醒不来。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力气，想办法离开你的臭身体，再来跟这些家伙好好算账。”

“离开这里”夏又离默然一会儿，缓缓点头说：“我知道了，这趟旅行跟我原先想的，差很多，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他话还没说完，右手又猛地举起，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拉得左右摇晃。

天希说：“给我打起精神！少自怨自艾了，你废话很多，待会儿你得完全听我的指示行动。”

“嗯”夏又离莫可奈何，只好点头同意。

他转身回房，在行李里翻找干净衣服准备换上。

“等等，先出墨。”天希这么说。

“啥？”夏又离愣了愣，随即明白天希要他使用墨绘术，他只好抬起左手，集中心念，却感到左手疼痛难当。

天希也二话不说，用夏又离的右手粗鲁地扯开左手上缠绕着的纱布。

夏又离不想让体内那高傲的母狐狸嘲笑，便也赌着气不吭一声。

但他见到自己乌黑肿胀的左掌上那个腐烂血洞时，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再次专注念咒，左掌终于渗出墨点。

这让夏又离稍稍感到振奋，虽然他失去了目标、失去了动力，但并没有失去墨绘术。

尽管他习得这法术的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是经历许多煎熬所学会的奇术，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真诚以对的一件事。

他的右手飞快而熟练地画了个符印，夏又离不认得那符印，却见那符印快速发出光芒，在空中旋动，他的右手突然绕至脑后，按着他的脑袋瓜向那符印推。

“做什么？”夏又离愕然问着。

他觉得额头贴上了那发光符印，一阵怪异的麻痒从他的额头皮肤钻入全身，像是有一堆虫子在他身上爬一般。

接着，他觉得后背越来越痒，想要伸手去抓，但右手不受他控制，左手也痛得无法向后搔痒，他只能背贴着墙壁，上下磨蹭来解痒。

“你别碍事！”天希怒斥，挥动夏又离的右手向前一伸，将他身子猛一拉开。

夏又离这才觉得一点也不痒了。他回头，却是大吃一惊，在他背后多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也是一身白袍，茫然站着，摇摇晃晃，跟着便要倒下。

夏又离连忙托住了他，只见这家伙不但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便连乌青瘀肿的左手和让钉魂针穿过的伤口，也完全相同。

夏又离想起老江对他说过的话，叔叔当年便是用这一招骗过老江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