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重建仙宫序，困阻重重

　　晨雾未散，瑶池边飘着几缕未燃尽的紫檀香。

马灵悦指尖摩挲着星陨阁冰晶残留的寒气，昨夜庆功宴上的喧闹仿佛隔世。

邹云逸的蟠龙玉佩在腰间轻晃，与她腰间缀着的夜昙花簪相映成趣，却都凝着层霜。

“两位上仙倒是勤勉。“李青云的法袍仍泛着焦痕，掌心托着的青铜罗盘却纤尘不染。

老仙君将罗盘往云台中央一掷，无数金线顿时勾连起三十六座浮空岛，“昨夜清点仙侍名册，竟有两成未归位。“

银月端着茶盏从雕花屏风后探出头，发间还粘着片焦黑的傀儡蝶翅膀：“要我说，先把那些趁乱偷喝琼浆的抓出来——韩立你躲什么！“

“银月仙侍说得轻巧。“角落里传来声冷哼，紫衣仙使拂开垂落的星幔，“连璇玑阁的避尘珠都失窃了，谁知道是不是魔尊残党作祟？“他腰间玉牌刻着“司物“二字，目光却斜睨着马灵悦素白的裙裾。

邹云逸的剑鞘突然磕在青玉案上，惊得星图都晃了晃：“既知魔气未净，林仙使倒是说说，昨日是谁把守东天门？“

马灵悦按住他袖口冰蚕丝绣的流云纹，幻灵之眼泛起淡金涟漪：“诸位请看瑶光岛。“她指尖点在罗盘某处，金线交织出满地狼藉的藏书楼，“三日前我亲眼见苏婉儿仙侍在此整理典籍，此刻却...“

“马姑娘好记性。“被点名的粉衣仙侍款步而出，腕间银铃轻响，“可您晋升上仙不过月余，怎知仙宫旧例？“她眼尾扫过马灵悦发间木簪，那是仙侍晋升时最末等的赏赐。

满室寂静中，邹云逸忽然轻笑。

他广袖挥开浮动的星辉，露出腰间蟠龙玉佩暗藏的玄机：“既提旧例，可识得这个？“玉佩背面“天枢“二字泛着血色，惊得几个老仙使慌忙垂首——那是仙尊亲授的监察令。

马灵悦趁势展开卷轴：“这是我与云逸拟定的抚恤章程。“幻灵之眼扫过众人惊疑的面容，在苏婉儿骤然收紧的指尖稍作停留，“凡参与修缮者，皆可领三粒清心丹。“

“马姑娘倒是大方。“紫衣仙使阴阳怪气地开口，却在邹云逸瞥来时噤声。

他腰间玉牌突然泛起红光，竟是罗盘映出了他私藏琼花酿的地窖。

邹云逸的剑风扫过那人发冠：“林仙使不如先解释此事？“

日昳时分，马灵悦站在摇光岛断桥边，看仙侍们搬运着焦黑的梁柱。

幻灵之眼残留的刺痛让她眯起眼，昨夜星轨镜像的谜团仍压在心头。

“吃颗雪魄糖。“邹云逸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指尖捏着枚冰晶似的糖丸，“你盯着库房玉简看了两个时辰。“

马灵悦就着他手掌含住糖丸，冷不防被冰得吸气：“那些账册有问题，明明写着三十斛月华露...“她忽然顿住，幻灵之眼捕捉到韩立正悄悄往银月篮子里塞灵果。

邹云逸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看出来了？方才在星陨阁...“

“你们俩躲这儿偷懒！“银月咋呼呼的声音打断耳语，她挎着的竹篮里堆满各色点心，“韩立非说西偏殿有古怪，结果逮着只偷吃供品的雪貂！“

马灵悦望着少女鼻尖沾着的糖霜，忽然想起什么：“银月，你昨日说看见苏婉儿往司药局去？“

“何止！

她袖口沾着龙血藤汁液呢。“银月突然压低声音，“但今早我去查药柜，那瓶固元丹分明...“她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玉磬清响。

邹云逸的玉佩泛起微光：“是李仙君召集。“他转身时广袖拂过马灵悦手背，暗纹里藏着昨夜没入眉心的半幅星图。

当他们在暮色中踏入司物殿时，李青云正对着满地空白账册皱眉。

老仙君的法杖戳了戳玉砖：“寅时三刻，看守库房的傀儡全部失灵。“

马灵悦蹲身捡起片碎玉，幻灵之眼突然刺痛——这是她今晨刚清点过的寒玉匣残片。

邹云逸的剑尖挑起半卷残破的帛书，上面“魔渊“二字让她心头一跳。

“不对。“她突然起身，“今早我核对时，这卷轴分明...“

殿外忽然传来玉器相撞的脆响，与昨夜地缝中的声响如出一辙。

邹云逸的剑风扫开朱漆大门，只见风无痕的傀儡蝶正围着棵枯死的月桂树打转，每片蝶翼都映着残缺的星纹。

马灵悦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幻灵之眼不受控制地望向东北角——那里本该矗立着记录仙宫珍宝的琅嬛玉碑，此刻却只剩满地晶莹的碎屑，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暮色将最后一丝霞光吞没时，马灵悦的指尖正划过琅嬛玉碑的裂痕。

那些流淌着金砂的纹路在她瞳中碎成星子，幻灵之眼映出碎屑里蛰伏的魔纹，像蛰伏在琥珀里的毒蛛。

“三成灵植枯死，七座丹炉炸裂。“邹云逸的剑柄叩了叩满地晶莹，寒潭似的眸子映着她发间微颤的木簪，“仙宫百年积攒的月华露，竟凭空蒸发二十斛。“

马灵悦忽然攥紧袖中的雪魄糖，冰碴刺得掌心发疼。

昨夜银月拎着空荡荡的玉壶跑来哭诉，说司药局的固元丹全成了灰渣，苏婉儿却捧着完好的药瓶笑得意味深长。

禁地封印的流光在东南方明明灭灭，像是无声的嘲讽。

“我去趟琅嬛洞。“她突然开口，夜昙花簪撞在玉碑上发出清响。

邹云逸广袖下的手指骤然收紧，昨夜她昏倒在星轨阵中的画面还印在眼底——那时幻灵之眼渗出的血珠，正如今日碑上猩红的魔纹。

残月攀上飞檐时，禁地结界在他们面前撕开裂缝。

马灵悦的绣鞋踏碎满地流萤，那些本该莹蓝的光点突然变成血红色。

邹云逸的蟠龙玉佩嗡鸣示警，剑锋挑开垂落的藤蔓时，他腕间突然迸出三寸冰棱——灵力竟凝滞如锈锁。

“小心！“

马灵悦的惊呼被腥风搅碎。

三枚骨钉擦着她耳畔没入石壁，钉尾缠绕的紫雾凝成鬼面。

风无痕从枯死的菩提树后转出，傀儡蝶在他肩头炸成磷火，映得那张苍白面容忽明忽暗。

“马姑娘真是心急。“他指尖缠绕的蛛丝泛着蓝光，每根都系着块仙宫令牌，“想要补天石？

想要月华露？“蛛丝突然勒紧，令牌上“司物““司药“的刻字渗出黑血，“不如问问这些蛀虫？“

邹云逸的剑风劈开蛛网时，马灵悦看清了风无痕眼底的异样——原本漆黑的瞳仁里，竟游动着两尾赤蛇。

幻灵之眼骤然刺痛，她踉跄着扶住岩壁，昨夜在星轨中窥见的残缺画面突然清晰：魔渊深处翻涌的血池，某道身影正在汲取......

“你吞了魔尊精血！“她脱口而出的瞬间，风无痕的骨笛已抵住喉间。

寒芒割破的皮肤尚未渗血，就被邹云逸的冰蚕丝缠住手腕。

三方灵力相撞的刹那，整座洞窟突然亮起血色星图。

银月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

少女发间的傀儡蝶翅膀沾着泥，手里攥着把断弦的琵琶：“灵悦姐快接住！“她将某物抛向战团，马灵悦旋身接住的瞬间，掌心传来苏婉儿贴身香囊的触感。

风无痕突然暴退三步，骨笛吹出的音波震落钟乳石：“倒是小瞧了你们。“他袖中飞出十二面阵旗，每面都裹挟着魔气森森的星辉，“可惜那位大人赐的礼物......“

邹云逸的剑招突然滞涩。

马灵悦看着他被魔纹攀附的剑锋，突然想起今晨在司物殿——当李青云的法杖触到空白账册时，老仙君袖口闪过的，正是同样的血色星纹。

“接着！“韩立的喊声穿透石壁。

青年仙使掷来的玉瓶在空中炸开，清心丹的香气暂时逼退魔气。

马灵悦趁机催动幻灵之眼，金芒扫过风无痕心口时，终于看清那团裹着魔尊残魂的血雾。

银月的琵琶弦缠住风无痕脚踝：“灵悦姐，苏婉儿房里有好多空药瓶！“她话音未落，风无痕的骨钉已穿透她发髻。

邹云逸的剑风卷着冰晶截住杀招，却见马灵悦突然扑向洞窟深处的祭坛。

那里躺着半截断裂的镇魔杵，杵身缠绕的锁链尽头，赫然是装着月华露的琉璃樽。

“别碰！“风无痕的嘶吼裹着慌乱。

马灵悦的指尖已触到琉璃樽，幻灵之眼却在此刻映出骇人画面——樽中澄澈的液体里，千万条魔虫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