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秘境外反制，出其不意

　　晨雾尚未散尽的仙宫秘境外围，马灵悦将月晷轮盘收进广袖时，忽然感觉眼尾泛起细碎的银芒。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指尖轻轻按在太阳穴上——幻灵之眼的纹路正在发烫，琉璃色的光晕里倒映出东南方桃林里那片不自然的粉雾。

“云逸的寒毒刚发作过，潭水里的锦鲤又偏巧映出栖霞苑。“她转身时裙裾扫过结了薄冰的草地，绣着银丝暗纹的披帛被风吹得缠上邹云逸腰间玉带，“看来有人等不及要看我们被妖兽撕碎呢。“

邹云逸正用剑尖拨弄冰层下游动的锦鲤，闻言手腕微顿，那尾鱼额间的星状鳞片突然折射出七彩流光。

他忽然将佩剑倒转，剑柄镶嵌的月光石不偏不倚照在韩立拎着的琉璃灯上，霎时在众人脚下投出交错的光斑。

“灵悦姐，你的幻灵之眼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银月踮脚去够桃枝上的冰凌，红珊瑚耳坠晃得叮当响，“柳如烟肯定藏在附近，上个月她往我炼丹炉里掺朱砂的事还没算账呢！“

马灵悦突然踉跄着扶住身旁的假山石，指尖在青苔覆盖的岩面留下五道泛着紫光的抓痕。

邹云逸几乎在她晃动的瞬间就闪身而至，却在触到她衣袖时被她袖中窜出的冰蚕丝缠住手腕——那是昨夜为他压制寒毒时用过的法器。

“配合我。“她借着两人身形交错的刹那低声耳语，藏在广袖下的左手迅速掐了个幻形诀。

邹云逸只觉掌心传来灼痛，垂眸看见她塞过来的月晷轮盘背面，凤凰图腾的尾羽正渗出血色。

当柳如烟带着六个仙侍穿过垂花门时，看到的正是这般景象：马灵悦倒在满地碎冰中，素白裙裾染着大片暗红，邹云逸半跪在地往她心口输送灵力，而韩立正手忙脚乱地往琉璃灯里添续命香。

“哎呀，这不是灵悦上仙吗？“柳如烟用绢帕掩住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云纹绣鞋故意踩碎马灵悦散落的玉簪，“前日还在晨会上说要整顿仙宫纪律，怎么如今躺在这冰天雪地里？“

银月突然从假山后冲出来，发间沾着枯叶：“快救救灵悦姐！

我们遭遇三头蛇妖突袭，她的护心镜都被毒液蚀穿了！“

柳如烟眼底闪过狂喜，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装作关切地俯身去探马灵悦脉搏，涂着丹蔻的手指却暗运灵力直刺对方丹田。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原本气若游丝的人突然攥住她手腕，本该溃散的瞳孔亮起琉璃色光焰。

“柳仙使好狠的心。“马灵悦翻身跃起时，沾血的裙摆绽开红莲般的波纹，十二道冰棱从四面八方将柳如烟围成牢笼，“上个月初七子时，你在南天门外捡到的玄铁盒，可还记得里面装着什么？“

柳如烟脸色骤变，袖中暗器刚要出手，邹云逸的剑风已削断她三根发钗。

那些镶着东珠的钗子落地瞬间化作黑雾，露出里面裹着的噬魂虫尸骸。

“不可能！

我明明亲眼看见三头蛇...“柳如烟疯狂撞击冰棱，腕间银铃震得满地冰晶簌簌颤动。

她突然僵住，看着马灵悦指尖拈着的半片蛇鳞——那鳞片边缘泛着与她玉佩相同的青金色。

晨光穿透逐渐消散的雾气，照见冰棱上悄然浮现的凤凰图腾。

马灵悦将月晷轮盘抵在柳如烟心口，笑得比枝头新结的冰花还冷：“你以为篡改任务卷轴，在云逸药里掺寒潭水这些事，真没人看见？“

结界外忽然传来仙鹤清唳，执法堂的紫金铃音由远及近。

柳如烟突然盯着轮盘上流转的星砂，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那里面分明映出她昨夜潜入藏书阁时，在禁书区撕下的那页残卷。

柳如烟腕间银铃发出刺耳爆鸣，碎裂的玉片划破她精心描画的眼尾。

她踉跄着后退撞上冰棱，被寒气灼伤的手掌在冰面上印出焦黑掌印：“不过是些幻术把戏！

你...你怎会有禁书残卷的拓本？“

马灵悦广袖翻飞间，无数琉璃碎片从月晷轮盘中升腾而起。

每片碎影里都映着柳如烟不同时辰的影像——子时往寒潭投掷冰魄珠的素手，丑时用朱砂篡改任务卷轴的笔尖，寅时在禁书区焚烧残页时颤抖的睫毛。

“幻灵之眼最妙之处，便是能让三日内的场景重现。“她指尖轻叩冰棱，清脆声响惊飞栖息在假山后的蓝焰蝶，“比如昨夜戌时三刻，你在南渊与三头蛇妖做交易时，可曾注意过云层里融化的雪水？“

邹云逸忽然剑尖轻挑，从柳如烟腰间拽下半截青鳞。

那鳞片遇光竟化作墨汁，在冰面上蜿蜒出妖兽契约的咒文。

韩立倒吸冷气，手中琉璃灯映出咒文末尾鲜红的指印——正是柳如烟常用的凤仙花汁。

“你拿同门的命换淬骨丹？“银月气得扯断腰间红绳，串在上面的辟邪铜钱叮叮当当滚向柳如烟，“上个月失踪的十二个仙侍...“

执法堂的紫金铃音已近在咫尺，柳如烟突然发狠咬破舌尖。

血雾喷在冰棱上的刹那，她化作九道虚影朝不同方向逃窜。

邹云逸袖中飞出缠着冰蚕丝的金铃索，却在触及虚影时被反震回来——每道幻影心口都嵌着真正的本命玉佩。

“是千傀替身术！“韩立急得要去追，被马灵悦拽住后襟。

少女眼底琉璃光焰大盛，月晷轮盘突然投射出星图般的网格，将九道虚影同时钉在原地。

马灵悦踩着冰棱腾空而起，发间银簪迸射的流光凝成锁链：“你以为剜出三根肋骨炼制的替身傀儡，能逃过幻灵之眼？“她话音未落，东南方第三道虚影突然发出惨叫——轮盘边缘渗出的血珠正顺着傀儡线倒流回本体。

执法长老驾着玄龟降落时，看到的便是柳如烟被自己的本命傀儡线缠成茧蛹的狼狈模样。

她发间珠翠尽碎，额间花钿被冷汗晕成污渍，最讽刺的是腰间还挂着刻有“守正辟邪“的玉牌。

“带走。“执法长老拂尘一扫，柳如烟周身泛起禁制金光。

曾经骄矜的女仙使突然癫狂大笑，染血的指甲深深抠进冰面：“马灵悦！

你以为揭发我便能高枕无忧？

那玄铁盒里的东西...“

话音戛然而止。

众人惊愕发现她舌尖浮现黑色咒印——竟是早被种下禁言蛊。

邹云逸蹙眉欲查，那蛊虫却随主人一同化作青烟消散。

晨雾彻底散尽的刹那，马灵悦忽然按住心口。

月晷轮盘在她掌心疯狂旋转，将柳如烟残留的怨气尽数吸入。

本该晴朗的天际突然裂开道缝隙，澎湃的灵力如天河倾泻，在众人面前凝聚成雕满上古符文的青铜巨门。

“是须弥芥子境！“银月惊呼着去摸门环上缠绕的紫藤，指尖刚触到叶片就被电得发麻。

那些藤蔓竟是由雷光凝成，绽放的花苞里蜷缩着半透明的灵魄。

邹云逸的佩剑突然自行出鞘，剑穗上的昆仑玉发出嗡鸣。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马灵悦：“轮盘背面的凤凰血...“

“在指引我们。“马灵悦将仍在渗血的轮盘按上门扉，青铜锈迹如退潮般剥落，露出内里流动的星辰砂。

当最后一道封印解除时，馥郁药香扑面而来，门后竟是一片悬浮的仙草秘境。

拳头大的萤火灵芝在云絮间沉浮，七色鹿角状的月见草随风摇曳，就连铺路的鹅卵石都是能助长修为的玄晶玉。

银月刚要扑向最近的九转还魂花，被韩立揪着后领拽回来：“当心共生咒！“

马灵悦却怔怔望着掌心——轮盘渗出的血珠正被某股力量牵引着，滚向秘境深处。

她与邹云逸同时迈步，衣袖交叠的瞬间，青年微凉的指尖无意擦过她手背。

“你的手...“邹云逸突然握住她欲遮掩的右手。

少女虎口处不知何时多了道冰裂纹，正渗出细碎星芒。

昨夜他为压制寒毒，分明将冰蚕丝缠在此处。

马灵悦触电般抽回手，耳尖泛起薄红：“无碍，先采龙血菩提。“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邹云逸颈侧，青年白玉般的耳垂竟也染上霞色。

两人各怀心事地采摘仙草，指尖总在花叶间微妙相触。

当马灵悦踮脚去够岩壁上的雪魄莲时，邹云逸从身后虚虚环住她，剑气削落的花苞恰好坠入她掌心。

“小心！“

银月的尖叫打破旖旎。

她手中刚摘的幻心草突然暴长，茎叶扭曲成锁链缠住韩立脚踝。

更诡异的是，所有仙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秘境边缘开始渗出粘稠黑雾。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突然刺痛，琉璃光晕中映出地底盘踞的庞然黑影——那东西正随着他们采摘的动作逐渐苏醒。

邹云逸的剑穗玉饰“咔嚓“裂开细纹，这是遇到上古凶兽才会有的预警。

“退后！“马灵悦拽着银月滚向右侧，方才站立处轰然塌陷。

翻涌的土层间，半截布满咒文的青铜柱缓缓升起，柱身缠绕的锁链尽头没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