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密会惊变，阴谋环伺

　　太虚殿的琉璃瓦在子夜泛着幽蓝磷光，马灵悦指尖拂过九凤朝阳冠垂珠时，玉髓流苏在月华下发出细碎清响。

她望着台阶下躬身行礼的十二仙娥，突然想起三日前那颗藏着黑气的玉髓——那抹邪气正顺着流苏悄悄渗入她的袖口。

“仙君请随我来。“引路仙使手持青玉灯盏，灯火在穿过第七道云门时倏地变成暗紫色。

马灵悦垂眸凝视自己投在云砖上的影子，本该纤长的轮廓此刻竟生出狰狞犄角。

幻灵之眼在额间银纹处灼烧般疼痛，她不动声色地将灵力注入腰间冰魄玉佩，寒雾漫过裙裾时，那异变的影子才恢复如常。

转过九曲回廊，太虚殿正厅的青铜门缓缓开启。

三百盏鹤形灯悬浮半空，将满室照得如同白昼。

马灵悦刚跨过门槛就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位列仙君席位的青玉案上，本该放置星盘的位置赫然摆着半截断裂的玄铁锁链，暗红锈迹蜿蜒出类似咒文的图案。

“灵悦仙子来得正好。“柳如烟从西侧珠帘后款款走出，藕荷色裙摆扫过地面时，那些暗纹竟与玄铁锁链上的咒文完美契合。

她鬓边新簪的并蒂莲泛着诡异幽光，“听说前日瑶池结界震动，有人瞧见封印饕餮的镇魂石裂了道缝呢。“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马灵悦注意到李青云仙君正在摩挲案上青铜酒樽，樽底映出的倒影分明是双猩红竖瞳。

她拢在广袖中的手指掐诀，九凤朝阳冠突然发出清越凤鸣，将角落里某个仙侍怀中掉落的玉简震成齑粉——那玉简碎片里渗出缕缕黑雾。

“柳仙子慎言。“邹云逸的声音裹着霜雪气息从穹顶落下，他踏着剑气凝成的冰阶缓步而来，腰间新换的玄冰玉佩与马灵悦的冰魄玉交相辉映，“三日前瑶池巡检记录显示，最后靠近镇魂石的是你管辖的浣星阁。“

突然有仙娥失手打翻琉璃盏，琼浆玉液泼在云砖上竟化作蠕动的血虫。

马灵悦瞳孔微缩，幻灵之眼穿透地面看到十八重云阶之下，本该沉睡的饕餮封印处正翻涌着暗紫色漩涡。

她强忍剧痛维持仪态，却见柳如烟突然取出卷轴掷于案上。

“诸位请看！“卷轴展开时迸射出血色符文，字迹竟与马灵悦平日批阅的公文别无二致，“这是从北冥冰原截获的密信，灵悦仙子与魔蛟族约定今夜子时破除饕餮封印！“

马灵悦盯着信笺上栩栩如生的笔迹，忽然注意到“冰原“二字墨色过于鲜亮——三日前邹云逸赠她雪莲时，分明说过北冥冰原的墨晶矿早在百年前就已枯竭。

她余光瞥见赵无极仙尊的衣袂无风自动，腰间玉佩映出的倒影里竟游动着魔蛟胎卵的轮廓。

“这信...“她故意露出惊惶神色后退半步，绣鞋踩碎某片云砖的瞬间，藏在其中的窥心镜碎片割破指尖。

鲜血滴落处绽开冰莲，将整封信笼罩在寒雾中，“柳姐姐从何处得来？“

柳如烟正要开口，穹顶突然落下万千星辉。

李青云仙君拂袖震碎血色卷轴，残片中却飘出缕缕暗香——正是瑶池宴那日马灵悦嗅到的桃香。

邹云逸的剑气瞬间结成冰网，将试图逃窜的香雾冻成剔透晶体，晶体内赫然封着半枚魔蛟鳞片。

“有趣。“赵无极仙尊轻笑出声，掌心血玉扳指映出马灵悦额间银纹，“灵悦仙子的九凤朝阳冠...似乎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马灵悦抚过冠上玉髓，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用幻灵之眼凝视赵无极。

层层封印咒文下，她终于看清那魔蛟胎卵表面刻着的竟是仙宫秘传的星轨图。

寒意顺着脊背攀升时，她忽然对柳如烟绽开明媚笑容：“既然柳仙子指证，不如请碧霞元君用窥天镜照一照这封信？“

话音未落，柳如烟鬓间并蒂莲突然枯萎。

马灵悦敏锐地捕捉到她袖中闪过的绛紫灵光，那分明与云幕裂隙中见过的衣角同源。

幻灵之眼在剧痛中开始流转银辉，她凝视着飘落在地的信笺残页，忽然发现某个字迹转折处藏着极细微的灵力波动...

霜雪般清冷的银辉自马灵悦额间流泻而出，幻灵之眼在灼痛中映出信笺上跃动的灵力丝线。

那些看似浑然天成的墨迹突然扭曲成无数细小的魔纹——每个“冰原“字样的起笔处，都暗藏三枚逆向生长的鳞片状刻痕。

“三寸逆鳞纹。“她指尖轻点信纸，冰魄玉寒气将字迹冻结成透明薄片，“这可是魔蛟族嫡系才知晓的密文刻法。“说话间广袖轻扬，被冰封的墨痕突然倒映出万千光点，如同星轨般指向东南角的青铜仙鹤灯盏。

邹云逸剑指轻划，冰晶顺着灵力轨迹瞬间冻结整座灯台。

寒雾弥漫间，原本雕刻着祥云纹的鹤喙突然裂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千面蝉蜕——这种能模仿任何人灵力的秘宝，此刻正泛着青灰色死气。

“宋青阳仙使，还要藏到何时？“马灵悦突然转身，九凤朝阳冠垂珠叮当作响。

她凝视着人群最后方那个缩着肩膀的瘦小身影，“三年前你在司书阁洒扫时，就偷偷临摹过我的批文笔迹吧？“

被点名的仙侍猛然抬头，脸上人畜无害的憨厚神情寸寸碎裂。

他腰间玉牌突然迸发血光，化作九条赤链缠向殿门。

李青云仙君冷哼一声，青铜酒樽倒扣而下，将赤链尽数吸入樽内翻滚的星河中。

“为何...“宋青阳被星索捆缚着摔在云砖上，额角磕出暗紫色淤痕。

他死死盯着马灵悦裙摆上流转的月华纹，“凭什么你这种卑贱的浣衣婢，靠捡到上古灵玉就能平步青云？“扭曲的面容上，左眼突然裂开第三道竖瞳。

邹云逸闪身挡在马灵悦面前，玄冰剑气凝成屏障。

马灵悦却按住他手腕，幻灵之眼银芒暴涨，竟将宋青阳体内游走的黑色魂丝生生扯出：“原来你吞了魔蛟魂种——难怪能催动千面蝉蜕。“

李青云突然拂袖震碎宋青阳的玉冠，发丝散落间露出后颈暗红的星芒烙印：“这是...三十年前叛逃的观星阁弟子才会有的黥印！“他掌心浮现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赵无极仙尊的方向。

“精彩。“赵无极把玩着血玉扳指，魔蛟胎卵在他袖中若隐若现，“不过灵悦仙子是否该解释下，你冠冕上的饕餮怨气从何而来？“他话音未落，马灵悦发间的玉髓流苏突然渗出黑雾，在空中凝成狰狞兽首。

马灵悦不慌不忙摘下九凤朝阳冠，指尖在凤目处轻轻一叩。

藏在冠内的冰魄玉髓突然绽放清光，将饕餮怨气冻成琉璃般的晶体：“三日前查验贺礼时，我就发现柳仙子送的玉髓有问题。“她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柳如烟，“姐姐可知晓，用瑶池桃露温养过的饕餮怨气，会沾染赠礼者的魂香？“

邹云逸突然挥剑斩向虚空，剑气擦着柳如烟耳畔划过，削下半片枯萎的并蒂莲。

花瓣落地化作灰烬时，隐约露出半截魔蛟尾鳍的纹路。

“够了！“李青云仙君突然起身，青铜罗盘在他掌心化作囚笼将宋青阳收入其中，“此事交由刑律殿彻查。“他深深看了眼马灵悦，“灵悦仙子今日所为，当得起上仙风骨。“

马灵悦正要行礼，忽然被邹云逸握住手腕。

寒冰灵力顺着经脉游走，缓解了幻灵之眼使用过度的灼痛。

她抬眸望去，正撞进对方映着星河的眼底，那抹清冷中暗藏的关切，让她心尖倏地泛起暖意。

“别碰殿门！“韩立仙使的惊呼突然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先前被震碎的窥心镜碎片，不知何时竟拼合成半面血镜。

有个小仙娥的手指刚触到镜缘，整座大殿的地面突然浮现出暗紫色阵图。

马灵悦额间银纹再度灼烧，幻灵之眼穿透地砖，看到十八重云阶下的封印阵正在缓慢逆转。

她猛地攥紧冰魄玉佩，寒意顺着阵图纹路蔓延，却在即将触及核心时被猩红雾气吞噬。

“当——“

浑厚的钟鸣自九霄传来，瞬间震散了殿内异象。

守门仙将踉跄着闯入：“禀诸位仙尊，方才...仙宫宝库的晨昏钟突然自鸣七响...“

赵无极把玩扳指的动作微顿，魔蛟胎卵在他袖中发出细微嗡鸣。

李青云的青铜罗盘突然指向西北乾位，那里正是存放上古封印卷轴的玄天阁所在。

马灵悦与邹云逸对视一眼，在彼此眸中看到相同的凝重。

她低头整理凌乱的流苏，幻灵之眼残余的银辉映出玉佩表面——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渗出极淡的桃香。